<p class="ql-block">文/顾全</p> <p class="ql-block"> 我的卧室外凸一个大开窗,阳光十分充沛。窗台凸处放置 了一台缝纫机仍显得十分宽绰。几天前睡觉一不注意,肩头将被里子扯了个足有尺余的口子。眼看被里子实在不能用了,得用缝纫机换上新的。我戴上老花眼镜,除了拆线很耐心、细心外,其他操作都是熟门熟路,非常顺手。看着自己缝制好的被套,欣欣然,同时也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 </p> <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家用缝纫机风靡得很,谁家有个缝纫机,总要多瞥上几眼,那踩动起来十分有节奏的哗啦哗啦声,犹如铿锵激越的交响乐,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那瞬间缝合起来的整齐而密集的一条条线缝,让人感到十分利索、养眼。</p> <p class="ql-block"> 当时,缝纫机可算是热门货,众人追逐的“猎物”,也是青年人结婚时追求的“四大件”之一。 那时,我常想,如果我也能有台缝纫机该多好呢?可是在当时来说,缝纫机价格不菲,没有几个月工资是办不成事儿的。无奈,我们夫妇二人只能从牙缝里省钱。婚后两到三年, 正好有个机会,我终于凭票购得了一台“熊猫牌”缝纫机。在裁剪书的引领下,我也能依葫芦画瓢地为家人、为自己制作一些内衣、内裤、衬衫和外穿的单裤等,尽管手工和专业的缝纫师傅无可比拟,但毕竟是自己做的。虽然我拙手笨脚常常要操弄到深更半夜,然而每当做好一件衣服,多少有一种成功的喜悦,对缝纫机也就越发情有独钟。</p> <p class="ql-block"> 由于时代的变迁,人们对穿着的要求也发生了变化,新衣买得多做得少。但我没有置缝纫机于不顾,依然把它看成是我的重要伙伴。我早年丧母,从艰难困苦中走来,无论是吃的、穿的均不愿浪费,一切从俭。直到如今,我还经常戴上老花眼镜用缝纫机缝补我和老伴的内衣内裤,有时改制一两条被单套、做上一两副护袖、一两条内裤,或是缝制下厨用的围兜、做上几块 抹布等,十分方便。</p> <p class="ql-block"> 几十年间,我家数度搬迁。曾有人劝我说,这老货挺沉的, 搬来搬去很不方便,不如处理掉吧。老实说,这家伙已跟随我数十年,由于我经常保养,并不亏待它,只要我想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它总乖巧得很,竭诚地为我服务,那哗啦哗啦声就像为我唱的一首首赞歌。我也知道,这缝纫机眼下已成了炙手可热的“古董”,但我也决不想“出卖”它。人与人之间谈情感,人与物之间不也亦然吗?更何况,它还用得着啊!梁实秋先生曾说过:“旧的事物之所以可爱,往往是因为它有内容,能唤起人的回忆。”我想,这话倒是真的。每当看到这台缝纫机,就会想到我们度过的艰苦岁月以及缝纫机对我们全家的贡献。几次搬迁,我总是请上力气大的人想方设法保护好它,让它舒舒服服地离开老地,到达新的住所,而后才踏实、放心。</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已住上了较为宽敝的多层一楼,大概率再也用不着搬迁了。它和我同住一个房间,天天相见,日日相伴, “共话家常,互通彼此无言的知遇。”(作家罗兰)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我和这只温顺而可爱的大“熊猫”将一起慢慢变老 ……</p><p class="ql-block">(原载2023年8月21日《沂蒙晚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