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时光都不回头

微光

没拍下云天，用我新得的一枚印章配图。😎😎

五点刚过，自然醒。

要不要下楼活动一下？手机没电了，昨夜孩子嬉闹着抢走了我的充电器应急，我又把半手机电拨拉得剩下一格电才勉强肯睡下。到今儿早上，手机便只剩可怜的一细丝电了。

“去吧！”

我轻催一声，今天连手机也要学会放下了。最近缠身的事太多，哪一样都不能割弃，或不能，或不舍。这个早晨，竟有些许空旷些许陌生。刚睡了一晚，心里的挨挨挤挤还未完全苏醒，暂得自由，也暂得空茫。

出门就看见一空云！略略低迷的心暗暗惊叫了一下。今天的云很是特别呢！头上的整片灰色天空南北裂开。站在大院儿门口仰头，慢慢转头，从西看到东，该怎样描述这忽遇的奇观啊！

是一条河绵长向远的两岸？这天河叫什么名字？从哪儿发源，流往何处？看不见滚滚波涛，只是略略地蓝着，静着。是巨大的睁开的眼睛？灰色的眼睑，蓝色瞳仁。这天眼是哪位神使的？从云端极目下望，尘世是什么模样？是无可逾越的危耸的断崖？崖上有没有故事？谷底有没有跌落的生灵……一个人的思绪无意识飘远，就像在心里点燃了一柱香，烟气慢慢缭绕，静静飘散！

拍云的记忆也早就被触碰。有一年我每天都会拍天空，晨昏的天空当然最美，云光和合呀！后来很少翻那些云照，印象深刻的云容也寥寥无几，但那一方方小小的唯美时空永归我所有。我们在路过美的当下，惊叹着匆忙抓捕，生怕好景不常在，但美不会因为人的挽留而多驻留。幸好，因为见过，可以在记忆里回味，让那个当下再次生动、更加生动。

此去只到东环。运动中断了一些时日，也忘记了跑步的最佳节奏，一抬脚就快了，跑不远又气喘吁吁。好习惯的归零倒是比生活的清零来得更为容易，哈哈，我服气。先走走，也没什么不好。难得慢下来嘛！没带手机，脚步不必停留。万步有约健走结束了，也不用再牵挂计步器的步频多少。忽然觉出一种真实的自在，人生是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的刻意琐碎呢！

回来的路我不由慢跑起来，身体已经走热，像站台“哐当哐当”的老火车，可以启动了。

只是这形单影只的自由，我不能够全然享受。路口遇到一拨雪夜跑团的跑友，大声招呼着问:“今天怎么一个人？伴儿呢？”我想实打实说:“她晚上跳操累了，早晨要睡到自然醒。”然而我们都是跑着的，一晃就过去了。又遇到和爱人散步的老同事，她灿烂的笑:“丢了人了！”“嗯哪，哈哈哈……”世事可以无常，各种形式风格的缘分在聚散，一个早晨的彼此失陪怎么能算丢失呢！甚至不常一起活动的人，整年不联系的人，都未必不在许多时刻给你慰藉。真正会走丢的人，是从来都不曾认真陪伴的人吧。时光骀荡，人潮涌动，我们都是以纯粹的心意和温暖的关怀松松紧紧的联结着、陪伴着的。其实，细细想来，这世间的爱与暖远多于苦涩，大概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偏执，过度渲染了，才使得快乐不堪一击，圆满感遥不可及。

跑到院儿门口，停下来。我回望天空，先前我所看见的奇特云景已经很模糊了。河已不分水与岸，眼已半开半闭，断崖间似乎不再那么分明地对峙。就如同这记录的文字不大会再看，这早晨的云天也像写在水上的字，终将流进记忆的海难以打捞。

我想起视频号里讲师分享的一句咒语:“体验而已”。接受这咒语的心，一定是清明的，全然放自己去体验的生命一定自带松弛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陶潜的闲静，“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是王摩诘的禅味，“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是苏东坡的达观……生命中的一切，他们都细细体验了，然后嘴角微扬，心说“而已”。幸与不幸，得失高下，时间自有定论。

2023年8月20日，凌晨五点半的一空云，飘来，飘去。她问过我:“如果每一滴时光都不回头，你希望自己的时光是怎样的？”

我将用43岁之后的所有时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