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 ---- 记北京知青与农民票友夫妇的昨天今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作者/蔄红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从清朝至今,在我国的戏曲界里,有一大批不以演艺为生的戏曲爱好者,即戏曲的非职业演员和乐师。他们不仅喜欢戏,还要学戏,乃至登场唱戏。这个庞大的群体有个行内统称,即票友。票友们的艺术水平虽然高低有别,但大多数人,都是对戏曲艺术有着执着的追求。他们之中,有些名票的艺术造诣,一点也不亚于专业演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由票友们自发组织的,供他们聚会或研讨、学唱与表演功能于一身的场所,就叫票房。其中,京剧票房最为活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在我们文登区,据圈内人士估计,戏曲票友的数量有数百人之多。各行当及各派别的名票,往往是济济一堂。单说文登城区大大小小的票房,就有二十几处之多。算起全区的票房的话,将不下三、五十个。这些票房共计起来,每周的活动次数不下于百场。而每个场次参加的人数因场地大小,十几、几十不等。这么多场次的票友活动,不仅丰富了我们文登民间的文化生活,也在不断地提升着广大票友们的艺术水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可你能相信吗?文登这众多的票友中,有70%以上的,竟然是15年来,从阳光小区一户普通的居民家里,一步步走出来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户居民的主人,为农民票友时吉新和他的北京知青妻子傅国英伉俪。15年来,这对已步入耄耋与古稀之年的老夫妻,相濡相呴地为我们支撑起了一间,具有票友实习基地功能的票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时光已模糊了傅国英、时吉新夫妇的那些曾经,但今天他们屹立在岁月风尘里的姿影,就像一部引人驻目的小说序言,吸引着踏入阳光小区这间票房的所有人。而熟悉这对老夫妻过去和现在的人,无不为之打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今天,我就把这份可以净化我们心灵的感动传递出来,让她在这个浮躁且精致利己的现实社会中,为我们展现出纯粹爱情下的婚姻,那本该有的样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 一: 往事如烟却有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951年,傅国英出生在北京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家里除父母之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初中毕业后,就业于北京某农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965年,就读于北京市第108中的傅国英,初中尚未毕业。遵从着一纸文件的精神,她与哥哥、弟弟三人,稀里糊涂的被父母领回了他们从未见到过的老家——烟台市浮山区黄务公社傅家庄村,并举家在此落了户。那一年,傅国英14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从繁华的首都北京,到落后的胶东小村庄。无论是周遭的精神世界,还是赖以生存的物质环境,都给傅国英一家带来了巨大的反差。经不起精神与肉体上双重压力重击的母亲,很快就一病不起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从那时起,还是个孩子的傅国英,懂事的操起了家庭主妇的家务。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全家五口人的日常重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的病,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尤其是处于医疗条件更是落后的农村,根本得不到很好的治疗。以致于造成了母亲本该可以康复的病情,只能在一家人的无奈中,一天天、一步步的加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七年后,也就是1973年,可怜的母亲如一盏耗干了最后一丝油分的灯,终于撇下了丈夫及三个年少的子女而撒手人寰,享年只有49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回乡的这七年,也就是母亲病重的这7年里,家里的现状没有一点变化,一切还是那么艰辛清苦。不过,经历了七年的磨难和被周遭的歧视,把傅国英从一个天真无忧的14岁小女孩,历练成一位既能吃苦耐劳、也能抵住外界精神压力的22岁大姑娘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975年的时候,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是男25周岁,女23周岁。时年25岁的傅国英,显然已经是适婚年龄的女青年了。尽管亭亭玉立的她,无论是锅上的一把勺子,还是炕上的一把剪子,都可以得心应手。但遗憾的是,先因她家庭的政治面貌以及生活的窘况,后又有父亲提出“不嫁本村也不能远嫁”的苛刻条件,让许多心仪她的当地青年,都望而却了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一年,或许是老天终不会亏待善良之人的缘故。一半阴差阳错,一半的机缘巧合,让傅国英与二多百里地之外的文登县口子公社告驾口村,一位名叫时吉新的青年见面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原是来跟别人相亲的时吉新,因故兜兜转转地被媒人领到了傅国英的面前。当见到傅国英后,特别是从介绍人那里得知了傅国英的具体情况后,一种对坚强的敬佩、对仁厚的赞仰、对勤劳的爱赏,让时吉新明白了自己今生要找的那个对的人,现在就站在了他的眼前。面对傅国英父亲不可置辩的“不远嫁”,时吉新爽快的答应,可以来傅家庄村做倒插门女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傅国英家的生活状况尚且如此,而时吉新的家庭,其父母年纪偏大,又体弱多病,再加上他上面的两个哥哥相连盖房、结婚。可以说,已经是家贫如洗。时吉新来傅家庄跟傅国英结婚的时候,摸遍全身除了双手攒空拳之外,别无它物。但傅国英没有半句怨言,愉快地接纳了裸婚的新郎时吉新。而言语不多的时吉新,此时早已暗暗下着决心,要通过自己的一腔爱、两只手,让自己所爱的人苦尽甘来,享受到人间最心甜意恰的幸福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七十年代是刚提倡“男到女家落户”的时候,而傅国英老家的很多人,依然对上门女婿时吉新有歧视。比如,该出的证明不开,该分的草地不给。没有证明信,有些事尚能拖后一些再说。但没有柴草的话,妻儿总不能吃生咽凉吧?他们不分草地,时吉新就扛着爪子、撅起草包,到山上搂草。结果,被村民兵以“破坏分子”的名义抓了起来,他们要将时吉新与村里的那些地富反坏右分子,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此时,面对着一顶要箍牢自己与家庭前途命运的大帽子,即将凶狠地扣下来的时候,时吉新没有丝毫惧怕。他据理力争,驳得到那些对上门女婿有歧视心里的、那些戴有色眼镜看人的村干部们,哑口无言。最后,他们也只能以不了了之而草草收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件事让向来总是忍气吞声的傅国英,好生心痛与感动。但更多的是让她觉得,一直沉浮于清苦生活中的自己,有了丈夫的爱,她的命运里,从此便有了希望的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 二:跨越人性爱为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977年,是傅国英一家最扬眉吐气的一年。这一年,中央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以落实类似傅国英父母一批人的历史弥留问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傅国英的父亲,终于等到了可以返回北京继续工作生活的一天了。并且,她的小弟也可以随父亲一起回北京安排工作了。而让人遗憾的是,同为父亲的子女,此时的傅国英与二哥,都因已婚而失去了重返北京的机会。那个时候的城乡概念,不论是物质生活上的,还是工作学习及子女接受教育的环境上,都是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天壤之别。更何况,北京还是我们国家的首都,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回到北京去工作生活,就意味着从此改写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这是任何人都向往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而人性的弱点,本就有着对安逸、享受、名利、地位、身份的趋逐性。这个时候,不知有多少下乡知青为了返城,人该做的和不该人做的,该争取的和不该触碰的故事,都“人尽其才”地演绎出来了。以致于后来的一部再现知情返城时,抛妻、弃夫、丢掉骨肉的人间悲情电视剧,有了万人空巷的播放效绩。溯其原由,这部电视剧正是踩准了当年的历史节点,浓缩了当时人性弱点的共性而析出的《孽债》。因而,才引起了举国上下人的共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就在这么一种情形下,难道傅国英的骨子里就没有人性的弱点吗?那一刻她就不想回北京吗?她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波澜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面对着上了年纪的老父亲的声声叹息,面对着这么多年来,视自己长姐如母的小弟,不舍分离的期盼眼神,傅国英一时间也是有些犹豫的。不过,犹豫只是暂时的,在傅国英心里的天平上,那个起决定性作用的砝码,一直就没有偏移于随父亲和小弟回城的那一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看着姐姐一直迟迟不做抉择,小弟急了。他又想出了一个“假离婚”的缓兵之计,想让姐姐先跟他和父亲回北京再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假离婚?这可以吗?这时,傅国英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的大脑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的问号。但是,这个问号又瞬时即逝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那几天,跟妻子傅国英一样,时吉新似乎也经历半个世纪的煎熬。他知道,跟自己恩爱了两年多的妻子,一旦离开自己回到北京,将意味着他们夫妻俩从此天隔一方,意味着他们今生或许再也没有并轨的那一天。但他也明白,如果是离开自己,离开这落后的农村,妻子的人生将会有一个什么样改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最后,心地善良的时吉新便加入到内弟的一方,也开始劝说傅国英回北京。他强压着心中如同喷泉一般上涌的痛,对妻子说:“要不,咱们离婚吧!离婚后,你回到北京也就有了一个好的前程。你好了,孩子们也会好的。只要你和孩子好了,我就没有心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听到了丈夫对自己这含悲忍泪的劝说,傅国英几天都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大脑,醍醐灌顶一般猛的一下清醒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是啊!在人世间,什么身份、地位、金钱,都会有失而复得的可能。而唯独在对的时间里,遇到自己生命里对的那个人,才是一生当中,可遇不可求得珍贵。她傅国英要的不就是这种纯粹真爱的婚姻吗?有了这种婚姻的“财富”源泉,她笃定,她和丈夫时吉新的一生,就会有着取之不竭的幸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于是,随后的几天里,傅国英先打发走了老父亲与小弟去了北京。接着,她又收拾好并不多的几件家什,抱起一双儿女,跟随着丈夫,一起回到了文登县口子公社告驾口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古有梁鸿之妻举案齐眉、鲍宣与妻共驾鹿车归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而此时,我们的女主人公傅国英,便是现代“鸿案鹿车”的女主角。她要在丈夫的故土老家,开始他们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的幸福生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 三:千辛有渡终见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从北京到傅家庄村后,经历了十二、三年的农村生活,已经让傅国英对生活里的清贫与艰苦,有了能“克敌制胜”的信心和手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不都是农村吗?大不了去过跟傅家庄村一样的生活而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对于来告驾口村生活,傅国英已经做好了她最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事实上,傅国英并不知道,不管是黄务公社也好,还是她的傅家庄村老家也罢,都是离烟台市很近的郊区农村。那里的劳动日值和生活条件,与真正属于落后闭塞农村的告驾口村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在傅家庄用惯了电灯的傅国英,一进告驾口村,就开始点起了豆粒大小火苗的煤油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可生活的坚辛,不单单是从电灯打回到用煤油灯这么简单。当他们一家人真的在告驾口村支起锅灶,过起日子后,才让傅国英真正明白,接下去的几年,她将需要怎样去拆解“艰辛”这个词汇,最底层的逻辑与含义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直到今天,再次谈起初进告驾口村那几年状况的时候,傅国英老人依然禁不住满腹的酸楚,老泪纵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住进什么样破旧的草屋?吃着什么样难咽的粗食?干着什么样重的体力活?这一切,当傅国英老人唏嘘哽咽之后,只字未提。在她看来,这一切都不算了什么,更不值得在她心中留下什么印记。因为,能换得跟丈夫、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她并不以此为苦,反倒以之为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换句话说,对于她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那都不算事。而唯独对于自己一双儿女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作为一个母亲,傅国英是终生记忆犹新,并耿耿于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傅国英、时吉新夫妇有一对儿女,儿子比女儿仅大一岁。他们举家回到告驾口村的时候,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才两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由于时吉新父母年纪大,无法帮助他们照顾孩子。但为了在生产队里多挣点公分,傅国英不舍得落下一天的工时。她只能将好话说尽,把两个幼小的孩子委托给门口一些稍大点的孩子们,央求着让他们帮忙带着一起玩。可想而知,让这些野惯了的孩子去照看着比他们还小的孩子,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但这只能是傅国英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当每每从生产队放工回来的时候,傅国英都是提心吊胆。因为,她不知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此时是被大孩子们欺负了?还是给他们扔掉了?是一身的伤?还是一裤子的屎尿?是满身的水,还是满脸的土?她更不知道,此时的两个孩子,是不是又没入了哪个草堆里睡着了,又需要让她再去找上半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有一次,小女儿跟着大孩子去水库边玩冰,一下掉进冰窟窿里,若不是被路过的大人及时救起,她的小女儿即便不被溺了,也会被冰冷的水库水冻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还好,生活上所有的辛与苦,只要有丈夫时吉新在就好。只要他们夫妻俩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处使,什么困难都将被一一化解过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980年,让艰辛清苦中沉浮的傅国英、时吉新一家,终于看到了生活希望的彼岸。这一年,傅国英作为未返城的知青,被文登县知青办按上级有关文件精神,安排到口子公社农村信用社工作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 四:你我都在彼此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傅国英有了工作,地位也变了。周围的人们都在用担心的余光,偷瞄着这对平凡而又不普通的夫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个时候,农村已经是分田到户了,他们家里也分得了六亩责任田。已经在银行上班工作的傅国英,就利用下班后和每个节假日的时间,帮助丈夫搭理着责任田里的农活。人们看到的傅国英,依旧还是时吉新体贴的妻子,依旧是告驾口村的一名合格的村妇。她全然没有因自己吃上了国家粮、端上了银行正式工作的铁饭碗,而在丈夫和众人面前,有丝毫的膨胀与得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987年,对于傅国英来说,又一次让她有了回北京的机会。这一年,北京市又出台了一个新的返城政策,像傅国英跟她二哥这样的年龄及家庭状况,都符合返回北京参加工作的条件。但是,政策也有附加强调:一家只能允许一个名额返城。这时,傅国英想都没想,直接把返回北京工作的机会让给了二哥。她则继续留在当地上班下地,继续任劳任怨地做着一个农村里的贤妻良母。 傅国英觉得,她现在的生活里,有了爱自己的丈夫,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又有了一份工作,已经很幸运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之前,他们夫妻的生活是清苦的,但他们用爱做纤,拉着他们的婚姻小船,一点一点地拉进了安全的港湾。而之后的日子里,没有了风,也没有了雨。他们的婚姻,也终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生活状态中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但有人说,平淡生活里的爱,是乏味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也有人说,无风无雨的平静日子,会对爱具有腐蚀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那我们再看他们夫妻。如果说,以前的风浪可以促使他们抱团同舟的话,那么以后这平静的到平淡而无澜的生活状态,会不会将那他们的爱情磨蚀?能不能让他们婚姻上爱的羽翼,慢慢地萎缩了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事实上,我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君不知,正是在这平淡和乏味的普通中,傅国英与时吉新夫妇用了尘世间的烟火,修行着他们婚姻里别样的爱。为我们展示了有真爱夫妻在平淡生活里,有滋有味的样子。这就是,我走进你最寂寞的路,你听着我最喜欢的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傅国英在单位里,晚上经常开会或加班到深夜。她工作的口子镇信用社,离告驾口又有五六里的路程。直到今天,胆子小怕走夜路的傅国英再谈起,丈夫时吉新十几年如一日,每晚不管多忙、多累,都会及时地去自己的单位,等候接她下班回家的往事,仍然心心念念的感激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而令时吉新念兹在兹的则是,妻子傅国英对他喜爱戏曲这一爱好,完全是一路支持有加的。时吉新自小就对戏曲有着特殊的偏好,每次村里有戏,小小的他都是着了魔一般蹲在戏台边上,如痴如醉的看着、记着。11岁那年,自己去河里凿冰捉了一只懒蛤蟆后,迫不及待地扒了皮箍在自制的胡琴上。从此,他就开始在戏曲唱段里“摸爬滚打”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兴趣是老师”的这句话,可以说在时吉新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不仅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胡琴,还能将月琴、唢呐等乐器操纵自如。村里排演京剧《红灯记》的时候,时吉新作为总导演,指导了全剧所有角色和后台乐队所有的唱段,在当地曾一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知道丈夫一生的钟爱里,除了自己和他们的这个家以外,还有一个东西就是戏曲。不是票友的傅国英,就将票友妻子的这个角色,做得百里、甚至是千里挑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以前在告驾口村的时候,她利用节假日的空闲,陪伴着丈夫走遍了文登各处大大小小的票房。随着丈夫与文登各地票友的接触,时老师被戏曲圈子里的人,越来越认可了。很快,文登的、口子镇的、大水泊镇的、侯家镇的票友们,就自动找上告驾口村他们的家里,来跟时吉新一起切磋唱段与琴艺。票友们的远地而来,中午总是被时老师留在家中吃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时吉新说,那些年他也不知道究竟管了多少票友的饭。但作为妻子,不管是谁来了,来了多少人,要做多少饭,傅国英从未有过一句不满的话、一个厌烦的表情,每每都是打心底里热情相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傅国英虽然不唱戏,但她永远是丈夫最好的听众。直到今天,已经中风了三次、满身病痛的傅国英,每天依旧拖着不方便的身子,习惯地坐在沙发上,安静地陪着丈夫,聚精会神地看着、听着票友们的弹拉唱念。安静到,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都不动。而每每听到妙处时,她就会有一个竭尽全身之力的叫“好”声,让一堂票友们顿感欢愉鼓舞,喜气洋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 五:相濡以沫不言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大多数的婚姻,都做不到永远是最初的那种甜蜜的样子。而时吉新雨傅国英夫妇就不同,当他们的婚姻灌注了真爱的保鲜剂后,即使是人的芳华春色早已退去,依然会不离不弃。即使是婚姻的常态已陷入了生活的漩涡里,他们也会有一个安如止水的家。把不离不弃从婚姻的始,将一直贯穿到他们未来生命的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今年73岁的傅国英,已经中风三次了。特别令人深感不忍的是,傅国英老人的病情在反复了两次之后,糖尿病并发症也是在一步步地加重。2022年底,都到了被送进ICU病房的程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由于一双儿女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工作生活。他们即使是回来,最多也只能待上几个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而早在23年前,从傅国英50岁的第一次中风开始,长她七岁的时吉新,就一直是一个人担负着常年照顾老伴生活起居的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23年了,在人短暂的一生当中,会有几个23年哪?而用23年的漫长时间,一直去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甚至是进了ICU病房的病人。试想,进入耄耋之年的时吉新老人,负担会有多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好言。一般人都会想,这对陷入了生活旋涡的真爱夫妻,能不能就此退去婚姻光鲜的外表,露出残酷的脆弱本质?他们的实际生活里,会不会是一地的鸡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答案肯定又是否定的!这么多年来,来过他们家的人,不计其数。难能可贵的是,就没有一个人不被时吉新对老伴无微不至的照料感动着。从吃饭,到穿衣,到大小便,到理发洗澡,时吉新完全像照料孩子一样,悉心照料着老伴。以至于让老伴傅国英从心底里,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多亏我有数,当年没有离婚回北京。要是回去了,不管我再结婚跟了谁,谁都不可能像他这样对我这么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执子之手,我们慢慢地走。余生不管是长是短,我都会牵着你的手,你陪我听我最喜欢的戏,我陪你沐春风、看夕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就是时吉新、傅国英夫妇现今一张真实的生活剪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 六:余生有为搭票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2008年冬,时吉新傅国英夫妇从口子镇告驾口村,搬进了文登阳光小区五期的某单元楼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2009年春,安顿好了新家之后,时吉新骨子里的“戏瘾”又上来了。傅国英非常了解老伴的心思,催他快去联系他们以前熟悉的那些文登票友。时吉新很快联系到了,马家庵京剧票房负责人周明日先生。接着,时吉新便得到了周明日团长的盛情邀请。仅仅是一个下午的功夫,马家庵票房的票友们,就被时吉新身上的那股执着劲给打动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周团长当即就问:“时老师,如果我们把票房搬到您的家里,可不可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时吉新一听,高兴得一拍大腿道:“行啊,太行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 那您用不用跟夫人商量一下?”周明日仍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老伴傅国英的态度,用不着问,早就装在时吉新的脑子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就这样,阳光小区第一个京剧票友团队,在时吉新家里开业了。从此,老夫妇俩每天早早起床,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地等候着。他们冬接暖气、夏开空调。热水、电扇也是大力供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而一帮铁杆戏曲票友,也在这里终年聚集起来。他们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久而久之,就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票友之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正是基于时吉新对京剧的执着与热爱,也因于女主人傅国英对丈夫的倾心支持。很快,阳光小区有个好票房的消息,就在文登票友圈子里传开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接着,就是远近票友的趋之若鹜。随着票房的人气越来越旺盛,票友团队从开始的马家庵一帮票友,发展到来自文登各处的五、六个团队的票友。每周场次也从两三次,到后来的七八次,再到后来分上下午的十几场。最后干脆就是14个场次,一周里的每天上下午全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不过,由于考虑到小区里周末有学生在家。后来,他们只好忍痛删去了周六、周日的四场活动。但直到现在,每周的周一至周五共十场、有上百十人次参与的活动,还是在这里雷打不动地进行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时候,很多琴艺和唱功不是很过硬的新票友,也都慕名而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学戏曲有个特点,不管是学习演唱,还是学习某件乐器。当掌握了一定的基本功之后,必有跟着乐队班子进行相互间的配合练习。否则,一味自己在家关门造车,是很难有特别大长进的。但新票友一般都是刚刚入门的水平,很难与乐队“和谐相处”。这也让新票友们,不免产生了不自信的怯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么多的新人下水,难免会出现“笨拙”的不和谐音,但时老师从来不嫌弃,总是耐心地予以鼓励,这让新人们感到由衷的温暖,也让他们慢慢有了自信。就这样,来阳光票房的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特别近几年来,在文登老年大学参加戏曲各行当学习的一些朋友,也有不少人赶来时老师的票房,跟着乐队班子一起练习演唱、操琴。这些新人经过这里的几年实践操练后,当他们再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都成了活跃在文登各票房里的老手和高手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于为孝,原来只会为吕剧伴奏,是一个只会拉一两段样板戏的普通京剧爱好者。有一天,他来到时吉新的面前,表达了自己想学拉京胡的意愿,但又觉得自己的底子差,怕学不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时老师一边鼓励他,一边让于为孝将自己所会的唱段,拉给他听。听了一段于为孝拉了样板戏之后,时吉新觉得他还行,是个可塑之才,便盛情邀请他来票房,跟着乐队一起练习。从此,于为孝就在阳光票房认认真真地拉起来,到现在已经是九个年头了。而今天的于为孝,早就出落成文登票友圈子里的名人,也建立起他自己的票友团队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吕召芳,原来只是月琴比较拿手。京胡只是刚刚起步,不敢在票房里出手。时吉新老师就鼓励她大胆的拉,哪里有不会,说出来跟大家一起切磋。开始还在怯懦犹豫的吕大姐,经时老师的不断鼓励打气,也成了阳光票房的常客。而现在的吕召芳老师,已经成为是全文登乃至全威海唯一一个,既能操月琴、京胡、京二、三弦、大软五种乐器,又是会梅、张、程、荀、尚五个派别演唱的全能女名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说起京剧各行当、各派别的票友们,从新人到老手,从开始的怯懦、紧张,到后来的渐渐适应,再到后来成长为文登各票房里的中流砥柱,是不胜枚举。在阳光小区票房里,一个老手带新手,新手慢慢成为老手后,反过来再带新手的局面,15年一直延续到今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阳光小区时吉新老师的票房,不仅仅是京剧票友们的天地,同时也吸引着文登的一些吕剧票友。与时老师同住一个小区的文登吕剧票友于桂英,就是被时老师对戏曲的那份挚爱精神所吸引。她亲自上门,向时老师表达了她想在这里开票房的意愿。没想到,时吉新老师马上愉快的答应了。并挤出了每周两个场次的时间,专门腾给吕剧的票友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自2011年起,文登的吕剧票房在时老师家里安营扎寨起,到今天已经有13个年头了。目前,阳光小区吕剧票房票友人数有二三十人,分别在每周的一、三活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原吕剧票友团长于桂英老师介绍说,他们也都被时老师与老伴傅国英大姨两人的故事感动着。现任的吕剧票友团长宋文敏,每次在时老师票房活动完,都会带领着吕剧票友们,把时老师的家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于桂英说的虽是她的现任团长与票友们的事,其实,她此时来时老师家,也是准备来看看时老师老两口,还有没有什么衣服要洗,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助?他们每个人都愿意为时吉新、傅国英两位老人做点事。也许,这就是人间最美好的芝兰之交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京剧作为国粹,它的魅力除了舞台上的行云流水和婉转动听,还在于有着一大批热爱并痴迷于它的戏迷与票友。自然,京剧的传承,也是离不开像时吉新老师一样的,对戏曲艺术有着执着向往和努力的票友。离不开像阳光小区票房一样的,有着老带新式的艺术活力的诸多票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不过,不少票房会出现一个现象。就是在一个地方开办时间长了,由于种种的缘故,多则几年,少则一两年,甚至有不几天就不得不关门了。像时吉新老师这样把票房开在家里,还一开就是15年,且是每日上下午场场爆满的票房,不单单是在文登仅此一家。想必,即使是在全国也不多见。这不仅仅体现着于时吉新老师对戏曲的执着与痴爱,更有时吉新、傅国英老两口亲和与包容的软实力在做支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在此,真诚地祝福时吉新、傅国英两位老师,在相濡以沫中,走得更远、更远、更远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此文已刊登于《文登文艺》2023年第二期</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