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武斗风暴

刘志德

谁也不想纠缠历史，但谁也不应该忘掉史，只有深刻反思历史，才会倍加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1967年1月,文化大革命局势发生巨大变化,由于当年第一天《人民日报》《红旗》杂志共同发表题为〈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元旦社论,这是中共中央两大家主要报纸刊物首次联合发表社论,所以格外引人注目,在社论内中也发出了非比寻常的信号。自1967年1月开始,文化大革命进入了造反派夺权阶段。1月,上海发生了所谓“一月夺权风暴”,受到这一事件的影响,全国各地很快掀起了造反派组织向各级党政领导机关和各行业夺权的风暴。谁也没预料到由此引发了全国性武斗，我就读的大学所在地成都形势也很紧张，我决定到当时从传单和小道消息看似相对平静的西安躲武斗，那知道到西安后见街上一辆辆解放牌卡车满載着手持钢枪䄂戴“红卫兵”袖套的青年飞驰而过，街上行人匆匆臉色沉重，弥漫着一种恐慌气氛。当晚我住在我中学同学曾长明就读的西安公路学院，傍晚曾长明同学对我说，今晚西安庆安公司（飞机配套设备制造）可能发武斗他的任务是去侦察，学校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有点紧张了，看来全国到处都不安全，我决定暂回老家重庆双碑特殊钢厂家中。重庆双碑还有一个嘉陵机器厂，就在我在家躲避武斗期间，不幸的是遇上了隔壁嘉陵机器厂发生了大规模武斗！ 重庆嘉陵机器厂，前身为建于1875年的上海江南制造总局龙华分局，是中国近代最早的兵工企业之一。抗日战争爆发后1938年内迁重庆沙坪坝双碑嘉陵江畔。抗战时期厂名叫25兵工厂主要生产枪枝，解放后以生产指弹为主，改革开放后厂子主要生产民品嘉陵摩托，且在全国名噪一时，以"中国嘉陵（代码600877）”股票名在上海证卷交易所上市，现已成ST股，股价最高炒到54元，在资本市场融得大量资金，厂子利用这些钱进行了技术改造还修了子弹公园改变了全厂环境，每个职工因持股也发了一笔小财。现嘉陵厂现已整体般到了重庆壁山县（可能己改为区了）。我是重庆特钢厂家属子弟，儿时经常到嘉陵厂松林坡和苏联专家别墅片区玩耍，我在厂莲光小学读书时我们小学班还与嘉陵小学一个班举行了一次联欢会并建立了友谊班。我在重庆南开中学子读书时，初中同班同学许明川就是嘉陵机器厂子女，她父亲个头不高，是8级高级技工，在嘉陵厂奋斗了一生，活了90多岁，她母親气质优雅，她继承了母亲基因，正值豆蔻年华，她宛若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展现着自己纯洁的美丽。我高中同班同学宋德玉也是嘉陵厂子女，她象一朵盛开的报春花能歌善舞，她在成都工学院读大学时在文革中她是成都红成派宣传队主力舞蹈演员。她父亲名宋继武个高大帅气，是嘉陵厂里很能干的车间主任，后升任嘉陵厂总工程师，我们读高中时几个同学组织一起曾请她父亲在嘉陵小学给我们作忆苦思甜报告。1965年4月宋德玉同学父亲由五机部从嘉陵机械厂调至湖北省国防科工办建设三线厂并任厂长，先是选址湖北省荆州市松滋县刘家场建了949厂对外称荆州农机厂，后来宋德玉同学父亲又调湖北省襄阳市南漳县建了9611厂对外称红旗机制厂，在深山峡谷宋父建了兩个生产枪弹的军工厂并两任厂长，五十来岁就累倒在工作岗位上远行了！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让我们向三线建设的英烈致敬！历史不会忘记他们对祖国作的贡献和牺牲！上述这些虽是题外话，但饱含着我人生中许多美好的回忆，也是我的嘉陵厂情节和同学情节，所以也写上这些事儿。小的时候几乎每天下午都听到从嘉陵厂传来的测试枪弹的“呯呯呯”声音！没想到1967年我返重庆家中躲武斗，又听到从嘉陵厂那边又传来“呯呯呯”枪声，这次不是测试枪弹是文革时期发生在重庆嘉陵厂一场武斗！我并未去武斗现场观看，只是搬个小凳子座在家院子外在离武斗现场几里路处观战。我们特殊钢厂815派居多，当时厂里大喇叭不停放着江青关于“文攻武卫”讲话谣传，为加参武斗的815造反派鼓气呐喊，那次武斗据说还开来一辆坦克（我未看见）又据说还使用了重庆大学制造的土火焰喷射器，最后嘉陵厂的反到底派被815派攻下了，实现了815派攻占嘉陵厂反到底派在双碑地区据点，打通了815派可从重庆北撤退出城的战略目标。看到815派取胜，我家对面的18冶建设公司内的反到底派吓得有人跳楼逃跑。这次武斗嘉陵厂反到㡳派最后被815派打败了，具体死伤情况我不清楚，我知道嘉陵厂部分反到底派从厂背后面坐过河船渡嘉陵江从大足林逃身了，被俘虏的嘉陵厂反到底派排着长队（都是一般工人）被815派武装押送（跟战争片押战俘一个样）路经我家对面的18治公司押到特钢厂，据说每人屁股被扎了一刀名曰放血后，都放走了。传说嘉陵厂反到底派的怀孕女广播员被俘后最后下场很惨，此消息真假难辨，只是听说而已。至今我不明白不论反到底派还是815派都是小青年，又不是敌人，为什么在那个时期要互相残斗得你死我活呀？！ 就在重庆嘉陵厂发生武斗前后大约8月分重庆江陵厂（兵工企业）也发生了武斗。江陵机器厂的前身为国民政府兵工署炮兵研究所。1936年3月，日军跃跃欲试的开启全面侵华战争，国民政府兵工署在南京开始成立炮兵技术研究处，并在同年9月于湖南株洲建厂。1938年7月，炮技处全体员工迁到重庆嘉陵江畔的江北区大石坝的空水沱。1941年，炮技处奉命改名为第10兵工厂。解放后改名为152厂后又更名为江陵机器厂，1994年与长安机器制造厂（长安厂原是纯军工厂后改变为军民结合企业）联合成立长安汽车有限责任公司，从此江陵机器厂退出历史舞台。我初中好友刘奇大同学的父亲是解放后江陵机器厂第一任厂长，他曾邀请我去他家，那时还未修石门大桥要坐渡船才能到江陵厂，他家就住在大石坝空水沱山腰一座别墅处。我高中同学兰建国父亲是江陵厂8级高级技工，他说起他父亲和江陵厂非常自豪。下面是一个当年参加过重庆江陵厂那场武斗的朋友写的对那场武斗的回忆（文章来自大学同学朋友圈重庆老乡程思亚同学发的帖子），写得很生动，题目叫“1967年重庆江陵厂战役，稀里糊涂的胜利”：1967年，重庆的两派武斗随着工人主力军的加入，仗越打越大，越打越惨烈，武器也越来越高级。步枪，冲锋枪，五六式机枪，高射机枪，一二七，一四五，三七炮，坦克，军舰都上了战场。815要把反到底赶出重庆，展开了全面的进攻，几次战役下来，反到底只剩下了几个据点还在负隅顽抗。化龙桥河对面，猫儿石上游的大石坝还在由江陵厂的反到底占据着，既不投降也不逃跑。于是江陵厂的815联合附近的815，要把反到底的据点彻底拔掉。那天下午我们学校接到一个电话，所有人到江陵厂去支援，那边发枪，发子弹，（因为我们学校的枪少又孬，无法打进攻战，只能守守学校，壮壮胆而已），下午四点钟江陵厂派船来接我们。于是我们学校倾巢出动了，这正是重庆最热的八月份。洪水高峰季节，从上游的石门滚滚而下，都快把化龙桥淹没了。江中心不时有屋顶和家具漂流而下，巨大的漩涡以及翻泡水时隐时现，人若掉入其中，直接被卷走或者吸入江底。我们几十个人在江边等着江陵厂的战友派船来接，不久来了一条小小的机动船。我们站在上面，连坐下来都不可能，而且很可能被挤下船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死为何物。我挤在船边上，看着浑黄的江水从我脚下滚滚地向后冲，我自持水性好竟然没有感到害怕。机动船突＿突＿突的声音，毫无遮拦的小船在浊浪滔天的江水中，像一片落叶摇晃前行，大家觉得很刺激。小船冲过激流，沿着猫儿石弯弯曲曲的河岸线，向上游艰难的逶迤而行，就像患了哮喘病的老头，突突突，突了半天还走不了多远。好不容易才到了大石坝下面的河滩上，岸上有人把我们接下了船。下了船以后，江陵厂的联络员把我们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里面有无数的厂房和车间，在这里聚集了各个单位来支援的战友们。我们都不认识，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人站在高处打招呼，叫大家跟着他走，于是大家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乱哄哄的就跟在他后面走了。到哪里？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后面的跟着前面的走就是了。穿小巷，爬梯坎，过树林，来到一个小山沟。顺着斜坡往上爬，不敢走正路，前面的人打了招呼：对面是反到底的阵地，大家小心点！时不时的还传来零星的枪声，半自动步枪的声音特别脆，尖叫着从头顶飞过。空气顿时紧张了起来。退伍军人曾教过我们，如果子弹尖叫着从你头顶飞过，不要怕，离你还远。如果你脚边附近的泥土传来噗，噗，噗的声音，你就要小心！子弹已经打在你的身边了！我们弯下腰来，一个紧跟一个的往前跑，什么脏呀，累呀，热呀顾不得了。下坡时一溜到底，上坡时，后面人的鼻子挨着前面的屁股。当我们正在翻一道高高的土坎时，我前面的人刚爬上去，屁股翘得老高，正要站起来，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前面那人哎哟一声就捂着屁股倒下去了，血从他的手指缝一下就渗了出来！我的脑袋离他的屁股只有一尺多远，吓得我一缩身赶快滚到沟底，顺着沟往里面跑，后面的人也赶紧跟在我后面跑，整个队伍一片混乱。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仓库，在那里发了枪和子弹，又让大家吃饭。这时我才感到后怕，如果我当时快了那么一点点，子弹可能打在我的脑袋！由于有人负了伤，见了血，大家很紧张，各自的熟人都聚在一起怕走散了。我们学校的任务是守住派出所的位置，监视对面山坡上203中学的反到底，不要让他们摸上来。我们找到了隐蔽的地方，刚蹲下。就有人告戒我们：“不准吸烟，小心对方的神枪手！不准瞌睡，小心对方来摸哨。”我蹲在石栏杆后面，紧张地盯着对面山坡上的一幢又一幢的楼房，黑洞洞的，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什么也看不清楚。近处树影在夜风中摇摇晃晃，那血淋淋的屁股在摇摇晃晃，我毫无睡意。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突然有人跑来通知我们：“快！跟我们走！”我们二话不说，提起枪就一窝蜂的跟那人走了。即不知道走哪里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黎明前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盲目的跟着前面的人一路小跑，到了一条约两米宽的排水沟前，两边是一片低矮的棚户区，很多人影在活动。我们沿着排水沟向前摸去，一排又一排的棚房不知道有多少？提心吊胆的还没有摸到头。突然传来命令：“每人打一枪就撤退”！这时我感觉到一个奇迹！耳边突然传来“哗！”的一声巨响，戛然而止！随后就是疯狂的逃跑。棚屋里的居民们也没有半点反应，他们不敢开灯开门。没有人命令，也没有人指挥，跟着前面的人走，也不知道前面的人是八一五还是反到底。稀里糊涂地走到了一个大仓库，有人送来了早饭，稀饭，馒头，咸菜，大家一拥而上。吃过早饭传来命令：“找地方睡觉，晚上还有任务，每个人去领一床毯子”。楼板上，墙角落，办公室的桌子上或车间的箱子上，能够躺下就行。我裹上花毯子找个清静的楼梯角倒了下去，几分钟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一觉睡到吃晚饭才醒，朦朦胧胧，找到了我的同学们。原地等待任务。听说今晚上要开始总攻了！我们的任务是守住203高地。天已经黑尽了，我们匍匐在203高地上。星空朗朗，深邃而又浩瀚的宇宙又近又远，耀眼的星星好像伸手可及。下面的嘉陵江从石门到化龙桥的灯光弯弯曲曲连绵不断，虎头岩雄姿飒飒，这里真的是虎踞龙盘。对岸的虎头岩上，高耸的气象塔在星空下显得是那样显眼，五一技校的815在那里架设了专打飞机的127和145四联高射机枪。一扣扳机，四颗瞬爆的炮弹连续射出，拖着一串长长的曳光，十分醒目，十分好看。我趴在地上东张西望的欣赏着平时难得的夜景，我右边两米多处的江苏得意的对我说道：“老龙，我今天搞到了两枚大的毛主席像章，好安逸哟！”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想把像章拿给我看。他刚走出了两步，突然石门对面的815开始试炮了。一串红色而又耀眼的曳光弹从江对岸飞了过来，从江苏胸前一尺多远的地方一溜而过，江苏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旦他被打中，炮弹就会爆炸，方圆几十米内谁也逃不掉！815在试炮后，所有的炮弹都打到了反到底的阵地上。一串又一串的血红的炮弹轨迹，在嘉陵江上空划出一幅一幅美丽的图画，反到底盘踞的几幢大楼被打得千疮百孔，毫无还手之力。我们还没有发起冲锋，他们就逃之夭夭了，毕竟不是正规，没有约束，压境之时就作鸟兽散。天亮之后，反到底阵地上一片狼藉，里面是居民还是反到底的战士，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人都跑光了。这场战斗死了好多人我也不晓得，反正这块地盘没有反到底了，反正接下来还有新的战斗，必须把反到底赶出重庆！ 下面是从网上收索到的一篇对重庆文革武斗的总结性文章。写作时间：2020-08-20 历史上的今天。作者：萨沙1977年8月18日：历时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结束。武斗是文革的寻常事，被外界誉为革命群众的狂欢节。武斗是文斗的一种升级，被认为是一种斗争的手段。一般认为从1967年到1968年短短1年多时间，就有30到50万群众死于武斗。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武斗到处都是，几乎每个城市都曾经发生过。有意思的是，这些武斗的群众都认为自己是革命的。更有意思的是，武斗群众的战斗力，其实是不值得一提的。一些武斗悍将杀人不少，后逃到缅甸参加缅共。这伙杀人犯，竟然被真正的惨烈战争吓得屁滚尿流，当众尿裤子。全国的武斗中，重庆武斗仍然是比较夸张的。1967年，重庆的八一五派和反到底派，开始了激烈的斗争。6月5日到8日，两派数千人在西南师范学院武斗。此时，双方用的还是冷兵器，棍棒、钢钎、石头、石灰等。这种武斗同流氓群殴，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参加人数越多就越乱，很快就敌我难分，伤亡就不可能太大。不过，武斗很快升级了。重庆是全国重要的军工生产基地，而武斗的群众中有不少还是兵工厂的工人。而那个时期兵工厂管理很混乱，很多武器的成品半成品都堆在车间里。这种情况下，两派都很容易搞到武器。7月7日，两派在嘉陵江大桥打斗，期间快要战败的一方，有人败中取胜，用小口径步枪射击。乱枪中，有2人中弹死亡。由此，拉开了军用武器参加重庆武斗的序幕。持续1个月武斗后，7月底，重庆大型国防企业嘉陵机器厂、建设机床厂、望江机器厂等两派争相抢夺军械库和成品车间武器弹药，并向外扩散。一些武斗派则直接抢劫驻军武器。驻军由于受到政策的影响，对于抢劫武器的群众不能开枪，导致不少武器失窃。7月25日的武斗相当夸张。“八一五派”出动1000多人，包围了“反到底派”据点重庆工业学校300多人，理由是被绑架了一个干部。八一五派决定杀鸡吓猴，拿工业学校开刀，吓垮敌对派。因知道固守重庆工业学校的反到底派有枪支，八一五派也运来大量武器。25日凌晨天还没亮，突然有3颗信号弹升空，攻打工业学校的群众武斗战役开始了。搞笑的是，随着信号弹后，并没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以及连续的人海冲锋。武斗群众毕竟不是军队，看到进攻信号后都胆怯起来，不敢冲锋。为此，八一五派头目们又骂又劝甚至动手打人，折腾了1个多小时，终于开始进攻。这些群众没作战经验，进入学校大门以后，就用冲锋枪、机枪对准校舍胡乱扫射，希望对方被吓倒后出来投降。而对方，同样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在枪林弹雨中，反到底派学生彭世明，竟然开窗伸头查看敌情。结果一发流弹射来，正中彭世明脑门，顿时头盖骨被掀飞，脑浆喷溅到身边几个战友身上。这些人大多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当场几乎吓死，纷纷连滚带爬的逃出屋子，远离窗口。反到底派本来要还击，然而己方多是大刀和红缨枪，只有少量小口径步枪，子弹还奇缺。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零星射击。无语的是，进攻的八一五派的头头们，发现对方枪声稀稀拉拉，误以为是敌人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后伏击，也不敢前进。双方相距几百米乱射了几个小时，直到上午天大亮。八一五派为了摸清对方虚实，派几个人拿着白旗去谈判，要求释放被俘干部。反到底派知道不是对手，被迫认怂放人，试图避免灭顶之灾。八一五派却由此摸到了对方的底细，开始全面进攻办公大楼。上百名八一五派群众，拿着各种武器冲向办公大楼。到了这种地步，投降怕是也要吃枪子，反到底派只能用小口径步枪零星还击。乱枪中，八一五派冲在最前面的群众张全兴。被一发子弹射穿动脉，鲜血喷出十几米，张全兴当场死亡。如果是正规军打仗，冲锋死几个人，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没人会在意。但武斗群众是乌合之众，见到张全兴中弹惨死，这一百多人竟然一哄而散。他们个个向后狂奔，跑的比兔子还快。随后，张全兴的遗体被运到八一五派大本营，重庆大学。这里武斗群众顿时哗然。该派的宣传员唐世轩义愤填膺，主动带着照相机赶赴一线，要拍摄敌人屠杀革命群众的“残暴画面”。可能战争电影看多了，把打仗当做儿戏，唐世轩竟然一个人跑到距离办公大楼不到100米处。他也许认为，自己手持相机又不是枪，对方不会把他怎么样。谁知道，反到底派此时危在旦夕，早就杀红了眼，哪管你拿的是什么。呯呯呯，一阵乱射，唐世轩脖子中弹，一张照片都没来得及拍，就惨死。有绝对的兵力和火力优势，却没有任何进展，还连续死了2个人，八一五派愤怒了。他们开始使用机枪、冲锋枪不惜弹药扫射办公大楼，甚至还用了土制火炮。一发炮弹射入办公楼一个窗户，当场炸死重庆幼师的一名女生。在对方巨大的火力优势下，反到底派不是对手，伤亡数十人，其中8人死亡，余者一部逃走，大部分缴械投降。占领工业学校后，八一五派得意洋洋的将200多名俘虏捆绑起来，游街示众，以炫耀己方的胜利。至于己方被打死的几个倒霉鬼，则被清洗后注射防腐液，在己方据点展示，以控诉反到底派的凶残。而当时是7月底，重庆气温很高，很快尸体就发出浓烈的臭味，皮肤变色，不堪入目。可怜，人死了尚且不能尽快入土，成为宣传的道具。8月3日，武斗再次升级，群众开始使用重武器。八一五派固守制高点易守难攻，反到底派竟然使用了4管14.5毫米高射机枪，远距离射出大量子弹，将建筑物击毁。从8月5日开始，两派在建设机床厂清水池大规模武斗，动用了坦克、高射机枪等武器。死亡22人，伤者多人。期间，一方架设高射机枪，对准敌对派疯狂扫射。对方武装群众，哪里经受过这种场面。他们被强大火力射杀的血肉横飞，哭爹喊娘，留下一片尸体和伤者。不过，此战使用了坦克，因没有找到坦克炮弹，只能用于撞击敌对派工事使用，不能开火。8月8日，双方又展开了一次激烈的水战。望江机器厂的反到底派，用改装的三艘炮船组成舰队，沿长江炮击了东风造船厂、红港大楼、长江电工厂及沿江船只。这次文革中极其罕见的水战，共打死24人，伤129人，沉船3艘，重创12艘，长江航运因此中断。当时被称为“重庆八八海战”。万幸的是，炮船一方没有找到爆破弹，只能用训练的实心弹炮击，不然死亡绝对不会只有24人。当日，八一五派将坦克开到市中心的解放碑示威，宣告重庆武斗彻底失控。8月12日，两派在嘉陵机械厂大规模武斗，直接参战人员上千名，支援人员上万。动用枪炮、坦克、装甲车，死亡数十人，伤600余人。此时武斗两派武器又有很大进步，一方因久攻不下，竟然使用非常先进的燃烧弹攻击。这种参战和伤亡比例，已经不亚于一场大规模战斗了。8月18日至8月20日，两派在沙坪坎潘家坪地区大规模武斗，动用坦克、装甲车、高射重机枪。死亡128人，伤者无数。此时，重庆局势已经无法控制。市内枪炮声彻夜不停，社会秩序已经崩溃，群众被迫组织社区自卫团体，不分日夜巡逻，防止遭到袭击。当时群众自制了红缨枪、长矛之类的武器，还有一些土枪、猎枪，交给青壮年人，白天在社区巡逻。而老年人则像电影《平原游击队》一样，晚上不间断巡逻，同时敲脸盆，大喊“平安无事哦”。8月22日，重庆警备司令部3辆小车途经山城宽银幕电影院时，被武斗组织伏击，打死1名处长，打伤5人。这不是武斗群众第一次袭击军人，但足以说明他们已经不把驻军放在眼里。8月中下旬，两派在杨家坪大规模武斗，参战人数4000多人。经过一周武斗，杨家坪半数房屋被毁，死亡200余人。9月上旬，《九五命令》发布后，武斗有所缓和。直到1968年4月28日，长安机器厂因武斗（双方动用轻重机枪、坦克、大炮等）大火，重庆市消防大队救火途中被枪击，打死9人，打伤30余人，3辆消防车受损。5月2日，重庆警备区司令部发出通告，重申《九五命令》和国务院总理周恩来4月份的两次指示，严令各派全部上缴武器弹药，解散武斗组织，否则就强制取缔。由此，两派的专业武斗队陆续解散。由此，持续1年多的武斗才基本结束。声明：编者删除了文中部分对武斗中一些残忍场面描述（如两派相互枪毙俘虏等）。对文中提到的武斗事件真相和死伤数字也无法证实，仅供参阅。 重庆是军工企业重地，武斗中使用了各种现代兵器，造成死伤者众多（没有准确的统计数据），给很多人留下恐怖痛苦的回忆，死者都是一些无知无辜的人，我们小学四班班主任蔡老师的儿子，在重庆杨家坪建设机床厂（大型军工企业）那场武斗中被打死了，死时还只是不到十五岁的初中娃娃，给蔡老师一家带来永久哀痛！老作家巴金曾经建议国家建文革愽物馆用以警示后人，遗憾的是他的这个遗愿未能实现。现在重庆沙坪公园傍有全国维一仅存的红卫兵武斗死者墓园，它告诉我们：“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此结论来自《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愿这样的历史悲剧永远不要在中国重演了！ 制作：老刘 2023年8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