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孤山，曾经的皇家御花园

隐居西湖

“钱塘之胜在西湖，西湖之奇在孤山”。孤山是杭州西湖最大的一个岛，四周碧波萦绕，一山孤峙湖中，因此得名。

　　孤山面积20公顷，山高38米， 文物胜迹荟萃，有漫山遍野的历史遗迹、光阴故事。 上一篇，讲述了平湖秋月旁罗苑的传奇历史，今天来说一说，孤山南麓中部中山公园的故事。往事如烟，这里曾经是帝王行宫，现仅存残破的遗迹。让我们通过百年前的老明信片去探寻它的发展演变，了解它的前世今生。

一、近千年的世事沧桑

　　中山公园在孤山，旧称公园、西湖公园，其前身两度是帝王的御花园。杭州清行宫遗址是西湖文化景观中的重大历史事件代表性史迹之一，曾为清代多位帝王出行西湖时的居住之地，见证了十八世纪上半叶清代康熙、乾隆皇帝南巡杭州，并对杭州“西湖十景”进行“康熙钦定、乾隆题词”的史实。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同治元年（1862年）毁于兵燹，仅存遗址。1927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原行宫一部分改建为中山公园。

杭州中山公园大门

　　孤山全景（南面）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 彩色

早在南宋时，南宋皇城在如今凤凰山一带，在孤山南坡兴建了规模宏大的西太乙宫，大半个孤山都划为御花园。

　　孤山全景（北面） 1920年代杭州留芳照相馆发行 黑白

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康熙帝第四次南巡，杭州地方官在孤山脚下为康熙帝建了气势宏伟的行宫，包括楠木寝宫遗址、鹫香庭遗址、玉兰馆遗址等。位置在今天浙江博物馆的所在地。

　　清末民初的文澜阁牌坊 1908年美国社会学家西德尼·戴维·甘博拍摄 图片源自网络

文澜阁牌坊 1920年代杭州活佛照相馆 黑白

　　清末明初行宫大门 1910年代杭州月溪照相馆 图片源自网络

行宫大门 1920年代上海金铝香粉纸厂 棕色

据史书记载，到了雍正朝，浙江地方官因不堪行宫每年沉重的维护费，请求皇帝“圣断”。公元1727年，雍正皇帝下诏将行宫改为佛寺，赐名圣因寺，并亲笔题写了圣因寺匾额。之所以名为“圣因”，是因为寺中供奉着康熙皇帝的牌位，即神御所在。

左边为圣因寺大门 1908年法国邮刺版，照片由德国摄影师恩斯特.伯施曼拍摄 彩色

孤山圣因寺内的十八罗汉刻石，当年乾隆帝巡幸时在寺内发现唐末画僧贯休的十八罗汉图，遂命人刻在石上，并特设罗汉堂存放。

　　1908年德国摄影师恩斯特.伯施曼拍摄 图片来源网络

不过现在的圣因寺建筑已经找不到寺庙的痕迹，唯有曾经放过《四库全书》的文澜阁，带给人一点历史的回想。 清乾隆十六年（1751年）乾隆帝南巡，杭州地方官员提前一年在康熙行宫的基础上修建了乾隆行宫，行宫主体包括了文澜阁、中山公园和浙江图书馆孤山馆舍。今中山公园所在地，是乾隆行宫的中轴线核心区。乾隆帝对自己西湖边这座宫殿格外珍爱，先后五题“西湖行宫八景”，并写有40来首有关诗篇。

西湖行宫示意图

西湖行宫大门 1910年代相片版 黑白

　　文澜阁牌坊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同治元年（1862年），行宫、圣因寺均毁于战火，仅存遗址。 1911年，浙军攻克江宁，为祀阵亡将士，浙江省军政府将原圣因寺部分建筑（现浙江省博物馆西部）建“南京将士祠”，御花园等改称公园。后改为“浙江昭忠祠”，1915年为全国名称相统一，又改为“浙江忠烈祠”。祠前立石柱型纪念方碑，碑上嵌有铜牌记述战绩。

　　浙江忠烈祠 1910年代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发行 黑白

　　浙江忠烈祠 1910年代相片版 黑白

　　公园外景忠烈祠 1920年代上 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黑白

　　杭州西湖忠烈祠 1920年代杭州宝记兴号发行 黑白

　　杭州西湖忠烈祠 1920年代上海中华百货公司 蓝色

　　南京阵亡将士祠 1920年代杭州留芳照相馆发行 黑白

　　西湖. 公园（左边楹联） 1910年代出版单位不详 黑白

西湖公园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西湖公园 1920年代杭州留芳照相馆发行 黑白

　　西湖公园前 1920年代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发行 黑白

　　杭州西湖公园内景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底红字）黑白

西湖公园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彩色

1927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命名为中山公园。公园建有中山纪念林和中山纪念亭。园内布局十分巧妙，将天然（孤山景色）和人工（亭台幽径）结合一体。

“光华复旦”牌坊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中山纪念亭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2009年为恢复隐没的人文历史景观，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实施了清行宫遗址保护整治工程。

清行宫遗址景区导览图

清行宫遗址中轴线

二、浴火重生的皇家藏书楼

清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为了收藏《四库全书》，在全国兴建了七座藏书楼，其中四部分藏内廷四阁，即北方的文渊阁、文源阁、文津阁、文溯阁。另三部分藏于镇江金山寺之文宗阁、扬州大观堂之文汇阁、杭州圣因寺之文澜阁。1784年杭州文澜阁由圣因寺的玉兰堂改建完成。《四库全书》自1787年陆续颁发。

文澜阁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文澜阁之石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底虹字）黑白

文澜阁现位于孤山南麓浙江省博物馆内，总建筑面积约达1750平方米。建筑式样遵照浙江宁波天一阁及内廷四阁，面阔六间，重檐歇山式，共二层，中间又有一夹层，实为三层楼房。

　　文澜阁御碑亭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底红字） 黑白

　　西湖文澜阁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底红字） 黑白

　　西湖文澜阁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底红字） 绿色

　　文澜阁内景 1908年德国摄影师恩斯特.伯施曼拍摄 图片来源网络

文澜阁内景

文澜阁是一处典型的江南庭院建筑群，阁楼的前面有一座假山，堆砌成狮象群。假山后面是一个水池，水池之中有一块独立的奇石，取名“仙人峰”，这块太湖石与杭州曲院风荷的“绉云峰”、苏州留园的“冠云峰”合称“江南三名石”。

　　文澜阁御碑亭 1908年法国邮刺版 彩色

文澜阁御碑亭 1906年德国C H 公司发行 彩色

　　文澜阁御碑亭 1912年德国C H 公司发行 彩色

　　文澜阁御碑亭 1910年上海福和烟行发行 黑白

文澜阁御碑亭 1910年上海福和烟行发行 彩色

美人石 1910年代日本出版 黑白

　　孤山文澜阁 1910年代日本出版 黑白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彩色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 （底红字） 彩色

　　西湖文澜阁前御碑亭 1920年代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册式片） 黑白

文澜阁 1920年代杭州宝记兴号发行 黑白

　　民国初年文澜阁（圣因寺）内的御碑亭 美国社会学家西德尼·戴维·甘博拍摄 图片源自网络

文澜阁乾隆御碑

文澜阁光绪题字碑

清咸丰年间，太平军战事波及江浙，镇江、扬州遭兵燹之难，文宗阁、文汇阁毁于战火，杭州文澜阁及《四库全书》也遭受浩劫，阁圯书散。杭州八千卷藏书楼传人丁氏兄弟不避艰险，毁家纾难，修书复阁。光绪七年（1881年）文澜阁在原址上重建，成为唯一保存下来的江南皇家藏书楼。

　　西湖文澜阁 1930年代日本出版 彩色

　　值得一提的是，与文澜阁东西相依、高低相邻的省图书馆孤山馆舍三座民国建筑，其中位于孤山制高点的青白山居是原上海警备区司令杨虎的豪宅，建于1935年，建成后一直闲置。杨虎其人，一生复杂，故亊很多，不再赘述。1954年青白山居拨归浙江图书馆古籍部，浙图将原藏于文澜阁的《四库全书》36000多册移藏于此，青白山居总算是“屋尽其用”。

　　浙江图书馆 1920年代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 （底红字）黑白

　　青白山居远景

二百多年来文澜阁历经战乱毁而重生，如今仍岿然屹立于西子湖畔。曾经的皇家藏书楼已经变成了一处景点，虽然文澜阁作为皇家藏书楼的作用已经不存在，但它留下的一段曲折而辉煌的历史却永远镌刻在了这座阁楼之上，它的存在也是杭州文化繁荣昌盛的一个见证。

文澜阁近影

三、有说法有故亊的牌坊

在孤山的中山公园对面，西湖边上，有个牌坊，上书“光华复旦”。据考证，这座牌坊是1782年为纪念文澜阁建成而立。牌坊原题匾额是“万福来朝”，那时是写给康熙皇帝的。

　　这张拍摄于1908年的照片，牌坊上匾额已变成“日月光华”。 美国社会学家西德尼·戴维·甘博拍摄 图片源自网络

民国初期老照片 图片源字网络

这座牌坊以后更名为“复旦光华”、“光华复旦”，从牌坊的旧照上看，还出现过“日月光华”。“日月光华”与“复旦光华”，均源自《尚书大传•虞夏传》中的《卿云歌》：“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意思是：日月光华照耀，辉煌而又辉煌，引申有自强不息的含义。

　　牌坊 1910年代上海康记洋行发行 黑白

　　牌坊 1910年代上海康记洋行发行 彩色

牌坊 1910年代上海别发洋行发行 棕色

　　文澜阁前湖心亭 1910年代日本松翠堂发行 黑白

　　文澜阁前湖心亭 1910年代日本出版 黑白

　　离宫前牌（坊）遥眺城隍山 1910年代日本出版 黑白

　　牌坊 1910年实寄，出版单位不详 黑白

　　西湖公园 1920年代杭州留芳照相馆发行 黑白

牌坊 1920年代相片版 棕色

牌坊 1920年相片版 黑白

　　牌坊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公园远眺城隍山雪景 1920年代杭州活佛照相馆发行 黑白

　　牌坊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西湖公园前 1920年代新新旅馆发行 黑白

　　西湖公园前 1920年代杭州留芳照相馆发行 黑白

1927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牌坊正式易名“光华复旦”，字体采用孙中山1916年亲笔题写的“光华复旦”四个大字。

　　“光华复旦”牌坊 1920年代发行 黑白

这张明信片透过中山公园牌坊可见湖中有座灯塔形状的建筑，这座塔建于1929年第一届“西湖博览会”期间，最早叫“劝农塔”。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后，为表明杭城民众抗日的决心，将“劝农塔”改为“戚继光纪念塔”。1957年夏塔毁，一说毁于破四旧，一说毁于台风。

杭州西湖纪念塔 1930年代日本井上写真社发行 黑白

　　杭州西湖纪念塔 1930年代相片版 黑白

　　中山公园前的牌坊 1930年代日本出版 黑白

　　牌坊 1930年代日本出版 黑白

1964年杭州市大力整治西湖环境，孤山上一大批辛亥革命烈士的坟墓被迁移，西湖边的牌坊、纪念碑也拆除了。改革开放后，原来的名人雕塑、古迹又得以重建。拆除得得牌坊也得以恢复。2005年 中山公园前重新立起了牌坊，不过，牌坊上的字写成了“复旦光华”。后经过考证，改成现在的“光华复旦”。

“光华复旦”匾额

现牌坊根据老照片原样复建，高约7.2米，四柱三间三楼式，庑殿顶，斗㭿结合。匾上“光华复旦”四个字，集颜真卿字而成。

“光华复旦”牌坊近景

　　四、唯一幸存的御花园遗迹

　　“西湖天下景”亭建在乾隆亲笔御题的“行宫八景”之一的贮月泉边，亭为单檐歇山顶四角方亭，四犄角有坐栏，前临水池，背倚巉岩，藤萝苍翠，幽雅宜人。亭台楼阁，曲桥碧水，被称为“天下西湖景”。

　　“西湖天下景”亭民国老照片 图片源自网络

　　公园四面亭 1920年代杭州月溪照相馆发行 黑白

　　公园四面亭 1920年代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发行 黑白

公园四面亭 1920年代相片版 黑白

西湖边亭子众多，到过杭州的游客，普遍认为印象最深的是“西湖天下景”亭。这座深藏于孤山中山公园内的亭子被后人称道，原因之一是身世显赫。

　　“西湖天下景”亭，始建于南宋，取苏轼诗句“西湖天下景，游者无愚贤。”第一句为亭名。南宋时为御苑一角，清代为孤山行宫御花园之后苑。当年太平天国战乱中，孤山上富丽繁华的行宫基本在战火中化为灰烬，而“西湖天下景”亭却因其地处偏僻，奇迹般幸免于难。

　　西湖公园凯旋亭（标注有误） 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发行 黑白

　　西湖公园凯旋亭（标注有误） 杭州活佛照相馆发行 黑白

原因之二是这里有一幅非常特殊的楹联。
“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
此联把西湖山光水色、晴雨景象尽收联中。巧用叠字，顺涌倒读均成联。有人总结一共可有12种不同的读法。

　　公园内景 1920年代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册式片） 黑白

　　公园内景 1920年代杭州二我轩照相馆发行 黑白

　　公园四方亭 1930年代相片版 棕色

　　西湖中山公园九曲桥 1930年代日本出版 彩色

这首名联的作者和书写者是民国时期甘肃临洮籍才子、也是演员黄轩的曾祖父黄文中。黄先生（1890-1946），同盟会会员，1931年后避居杭州，在西湖边的俞楼住了三年，为西湖的众多景观题写了楹联。这幅“西湖天下景”楹联，1934年开始就挂在亭中，至今近90年了。

　　西湖天下景亭 有楹联 1930年代相片版 黑白

　　西湖天下景楹联和落款

上世纪六十年代，“西湖天下景”凉亭被毁，楹联自然也跟着遭殃。1972年修缮“西湖天下景”亭，重新挂上楹联，但楹联落款却写成黄文中题，任政书。这之后名联的传播、纠错和恢复经历了一波三折，一直到2004年6月，经过32年，在社会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才完整地恢复了原始的楹联落款和笔迹，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模样。

　　西湖天下景楹联书写原件

西湖天下景全景 2023.8.18拍摄

2023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