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力量——写给第六个中国医师节

崮山

中国医师节到了。

医者忆往事，怀旧写文章，再添几张老照片，一下就触景生情了。茫然中扪心自问，医者需要自己的节日吗……

——题记

（时间、地点、人物都在这儿……）

那年，他41岁，被克罗恩病折磨了十年。最终，没能逃过小肠穿孔、腹腔脓肿、脓毒性休克等并发症的袭来。

此刻，他面对凶多吉少的后果，有始无终的治疗费用，万念俱灰的放弃治疗回家，等着天堂的归宿……

然而，病情未按他的设计行走，三天后仍在生死边缘游荡。是心有念想吗？是上帝眷顾吗？是天堂拒收吗？大概都不是，或许这才是生命赋予的力量！

（故事在继续，医院在发展。老门诊楼待拆除，新门诊综合楼在建，旧貌换新颜的效果图很气派。）

生死关头，他又被家人送回医院，继续与死神较量。先前，他曾经割腕自杀过。此刻，连割腕的力气也消耗怠尽。

医者明白，克罗恩病是累及全消化道的疾病，罹患后伴随终生且无法治愈，称之“绿色癌症”。一旦发生梗阻、穿孔、出血、癌变等情况，手术实属无奈。当然，术后的治疗更加困难，由此引发的医患纠纷屡见不鲜，甚至公堂对簿。

（大楼完工了。外挂瓷砖的红色，或许为梁启超的“饮冰十年、难凉热血”而设计。）

如今，回想为何接手他，似乎也有“饮冰十年、难凉热血”的意志。入院当晚，在病床边局麻下完成---右下腹腔脓肿切开、双套管冲洗引流术，1500毫升含有食物残渣的恶臭脓液逐渐引流出来。腹痛、腹胀、高热等症状有所好转。此乃稍纵即逝的转机，惟抓紧救治才有生的希望。三天后，又在左下腹做了同样的手术。

检查证实，他小肠穿孔，在腹腔内形成多个脓肿，加之长时间禁食和高热消耗，身体极度营养不良，血清白蛋白不足常人一半（23g/L），血红蛋白仅为常人三成（49g/L），大量胸水和腹腔脓肿导致心肺功能障碍，无法耐受腹腔正规手术。

（后来，医院东侧的教堂落成了，内部如此富丽堂皇，始料未及。当然，他的心灵是否到此祈祷与忏悔，不得而知。）

医者知道，若能让他长期生存，必须恢复胃肠营养。但是，长时间禁食，胃肠黏膜萎缩，恢复其功能困难重重。他从喝一口清水开始，再每次进食十几毫升米汤和新鲜蔬菜汁，又尝试将肠内营养液稀释数倍从胃管以微泵输入。开始每小时滴入10~20毫升，否则会腹痛、腹胀、腹泻。历时一个月，肠内营养液逐渐提升至每天1000毫升左右，营养问题部分解决。

二个月后，他的腹腔感染得以控制，心理状态也明显改善。其实，生比死难，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生---需要一世的胆识。

三个月后，他面无血色双颊泛红了，低蛋白血症纠正了，腹腔脓肿好了，胸水消失了，心肺功能正常了，肠瘘也神奇般地愈合了。他，有了活下去的向往。

四个月后，他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护理下，终于出院了。

“我遇到神医了”，他说。

世上没有神医，我说。

“好好活着，再也不辜负生命的力量”，他说。生命只有一次，活着才有希望，我说。

（医疗资源整合，医院搬迁，这些锦旗的故事成为过去，内心的故事还在继续。新的江南大学附属医院开始了……）

岁月有情，一年、五年、十五年过去了。他从不惑、天命、迈向花甲，生命在继续……

患者：珍惜生命，为自己也为他人。

医者：敬佑生命，是职责也是担当。

医患之间都如此设身处地，没有医师节也无妨。

2023.08.19

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