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半夏长(柒)</p><p class="ql-block">等这场雨停了,麦子骑车在向晚时沿着镇北顺茶棚而去。不用去上班的人总会对日期无知无觉,每当疾驰的电瓶车从身边激起混着泥土的水花溅湿她的袜子才会明白此刻正是下班时分。</p><p class="ql-block">老家的人下班很晚,因为远处玉米地后的太阳已变得羞涩而辽阔,颜色接近新娘的腮红,又混合着鸡蛋黄的浓稠,无法追赶上的人,比如麦子,此刻心生一腔惆怅。这惆怅里有爱而不得的黯然,仿佛太阳明早无法升起样绝望;这惆怅里偏又让胜负心涌起,不由加快脚下的动作;这惆怅说好了,就是一种无病呻吟的自我折磨,在平淡生活里加入烧烤料。</p><p class="ql-block">一股苦涩的清香远道而来。</p><p class="ql-block">这是一片人种的荷花池,或是像梦澜说的那样:“这是藕池,秋天把藕出了,卖往南方。”麦子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乱入藕花深处,而是过而不入,径直朝着一条横亘在池边的小路骑去。</p><p class="ql-block">河沟边的菖蒲长得比麦子高出许多,不仅把玉米地护在身后更像将军一样指挥着这一带的植物,与藕池、玉米地,纵横成一种末日的气候。老家总说某某人气候到了,其实是指某某人不行了。而此刻太阳将要落下的一瞬间,麦子捕捉到了那气候,拍了一张照片。</p><p class="ql-block">大地感知到一种凉意在八月初的夏季,缓缓隙出抚慰的土腥气味儿,任人捕捉都不再透露一点消息。回家的人脚步更快了,雨滴下来。</p><p class="ql-block">麦子继续骑车沿着小路走,眼前被两排白杨夹击出一条水泥小路。这是我的后花园啊!她在心里叹道。</p><p class="ql-block">风起了。雨变密了。藕池远远摇晃着荷叶将荷花掩护,天地一派迷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