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砍柴记

钢(请勿送花)

每当妻子拧开天然气，在灶台上为家人忙乎一日三餐的时候，我时常会触景生情，想起当年下乡时，为炉灶的燃料第一次上山砍柴的情景。

那是69年春天，我刚到达落户村庄后的第三天早上，与我同座房子居住，先前下乡落户的龙岩市民LH的妻子XM大姐邀我和她一起上山砍柴。我想到我们几个知青很快就将自己承办伙食，柴火也是当务之急必办的事情，又有好奇心，想去体验一番砍柴的“乐趣”，于是我欣然接受了XM大姐的邀约。

早饭后，我把挂在厨房墙上连有绳子的刀鞘座和柴刀一同解下，围在自己的腰间，刀鞘定位在背面，随后再把柴刀放进背面已绑好的刀鞘座鞘口。第一次有了这种装束，心里觉得很别扭，一直生怕背面的柴刀在无限可能的情况下，会不会有闪失，会不会出意外，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跟在XM大姐身后，她身材高挑，全身都透出成熟女性韵味、是一位气质非凡的女人。我惋惜命运埋汰她天生丽质的迷人肌体和也许能有前程似锦的无限可能空间。大姐是浙江嵊县人，她曾是越剧团的演员。文革后期受丈夫家庭政历影响被下放到这穷乡僻壤。

从住的房子后面小路上山，一直都是上坡道。没一会儿，这一直上坡的道路就把我折腾得气喘吁吁，腿脚酸软。因时逢春季，早前不时下雨，很多红土路段已是泥泞不堪，令我穿鞋的脚无可适从。

大姐叫我脱掉鞋子。这时我才醒悟大姐为何要光着脚丫子上山。虽然大姐来这山村才半年多时光，但很多山村生活本领她早已轻车熟路。

好不容易到了一片树木茂密的山坡，大姐教我如何持刀砍树和应注意的事项，我望着这片树干直径大小不一的树林，一边答应着大姐的嘱咐，一边盘算着该从哪棵树下手。

我就近挑了棵只有七、八公分直径，树木高度不让我生畏、树木周围地面稍微平坦的一棵树，展开了我有生已来的第一次“伐木”作业。

我从刀鞘拔起柴刀，半躬着腰，一手握着柴刀，一手倚靠在树干上，在这棵树的根部砍了下去。谁曾想，队长给我们新买的这柴刀不曾磨过，一刀下去，只见浅浅一痕，再刀下去，树干竟然还会“反击”给弹了回来。听到不远处大姐不时有树被砍倒的声音，我心里是又佩服来又羡慕，觉得大姐是长线放远风筝，下过大功夫。

我不知在这棵树上挥有多少刀，随后更是手脚并用才推倒了这棵树。我真有了耗子偷秤砣，力不从心的感觉。不过，我还得学着大姐的样，试着把砍倒的这棵树的树杈修砍干净，我也要象大姐砍的树那样只留下树干。

当大姐把砍倒的树修剪得只剩下树干，取周围老树藤条扎成两把，支竖起来靠在直杆的松树时，我望了望地下脱了把柄的柴刀和砍倒三棵树的战绩，面对大姐时真有种后脖子抽筋，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大姐把我砍倒的三棵树干连同她砍倒还没扎捆的两棵树干，用藤条帮我捆好要让我带回。她说怕我第一次扛树干不受力，就捆小把让我试试。起初我还不服气，随后回来路上的囧景，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仍然记忆犹新。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回来的路上，几乎都是下坡，碰到笔直的下坡道，我直好把肩上的树干卸在坡顶，然后推上一把，让它们率先沿斜坡溜下，而后我才手脚并用，半蹲半躬，让惯性的冲力把自己象道光，象个影从坡上往下掠过。

五年又十个月的知青生涯，有关砍柴的故事还很多。但都是队友经历的故事。这里有误砍名贵香樟树，让不少村民伤感的事例；还有不识货把“漆”树砍倒扛回家，让队友招惹漆汁过敏全身发痒红肿，个个都成大猪头的尴尬事；更有一位特懒的队友嗜好偷拆当地村民房前屋后种瓜秧搭盖的瓜秧架木料做柴火，让村民发现后，队友前面扛木料，村民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穷追不舍的场景……

而我有了第一次砍柴的经历，在其后的知青生涯中，我生活所需的燃料，再也没砍过一棵树。因为我每次上山拾柴火，总是挑上竹编的篮子，专门拾捡村民砍树后所修剪不要的枝杆，它们经过风吹日晒，做燃料甚是物尽其用。我用自己的大腿牛头当工具，折断了每一根树杈再装篮挑回家。就这样，我经历了知青生涯的一年又一年，山上的柴火也拾捡到了一担又一担……

（图片敬摘网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