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年初冬,刚穿上羽绒服,我和万厚在呼市相约去包头看看玉宝。到包头一下车,郭仁去接的我们。</p><p class="ql-block"> 到了玉宝家,我们才详细了解了他的病情,并转达了蔡贺、延寿等众多老弟兄的问候。他是高位截瘫,能说能吃,脖子以下没知觉了。看着他的现状,想起我们年轻时在一起的时光,我们心里</p><p class="ql-block">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室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沉闷起来。不能这样!我突然想到,于是把话题一转,就象玉宝发问:“玉宝,那年你和北队贺三娃打架是咋处理的?我那会儿离开北队了,不太清楚。”玉宝一听这个话题,竟然难得的一阵哈哈大笑,给我们讲起了一个故事。</p><p class="ql-block"> 那年北队新上任一个生产组长贺三娃,不压份量刷存在感那种人,队里开大会没他说话的份,锄地休息组织人们学习时他来劲了,批评知识青年地锄得不好。接受再教育,农业学大寨,粮食上纲要,车轱辘话没完没了。玉宝烦他了:“你有完没完了?”这一下他更来劲了,直冲着玉宝开讲了:你不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你妈的!玉宝一时气愤,拿起身边的大锄一轮,锄把正好打在贺的小腿上,当时打起一小片黑青。这下闯祸了!贺三娃高喊着:“知识青年打人啦”一瘸一捌向大队走去,告了一状。</p><p class="ql-block"> 当时大队是大丑子负责,他一看也没多大事情,就让贺三娃去隔壁大队赤脚医生那抹点药,安咐他说晩上就让王玉宝在社员大会上作检查,陪礼道歉。可是玉宝晚上在社员大会上的检查很不成功。他嘻嘻哈哈说了几句,还引起了一片笑声,道歉也显得没诚意。贺三娃当然不买帐了,第二天早上就坐供销社进货的车去了公社。</p><p class="ql-block"> 公社当时这类事情是武装部长杨来敖分管,他一看也没多大事情,就吩咐部长助理蔡贺明天去三应坊处理一下。武装部长助理这个职务级别不高,可在老百姓眼里可是地位显赫,他们有时是背着枪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公社离三应坊八里地,第二天蔡贺早早就到了大队。大丑子让南队一个后生去北队把王玉宝叫来。北队出工的人刚走,玉宝刚刚还边走边嘻哈啦笑,忽然听到公社武装部来人处理他了,顿时脸色也变了,豆大的汗珠子也下来了。跟着来人往大队走时,搭拉着脑袋,腿也不吃劲儿了,有点步履蹒跚了。心里想,这回可摊上事了,摊上大亊了!快到大队了,他定了定心,壮起胆来问道:“你没看见公社来了几个人?你认得不?”“就一个人!你们蔡贺来了!”“啥?是他来了!”玉宝一听这话,就象野地里惊起的兔子,啪!的一下跳起二尺高,“咋不早说!”一溜烟一直跑进了大丑子力公室。</p><p class="ql-block"> 大丑子也是个棋迷,他的办公室里自然少不了象棋。蔡贺一个人在等王玉宝,顺手拿起两个棋子。玉宝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二人握手,四目相对,“是咋底回事?”蔡贺问,玉宝有点不好意思,还没答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目光盯着桌子上的棋盘。“要不先来上一盘?”“先说说正亊。”“噢,!不敢,怕认师傅哩,那就算了”“啥话?来!三局两胜,输了认师傅。”两个人就“杀”起来了。“你打人了?”“看将哇!”“咋处理我呀?”“杀”,吃了个卒。棋逢对手,难解难分。大队办公室里,没人打扰,他们俩痛痛快快过了把棋瘾。下了足有三个小时,大丑子回来了,看见门关着,心说这两个人可谈好了,推门一看,两个人在下棋。走到跟前,两个人连头也顾不上抬。“臭!臭!臭啦!唉!我来哇!”他也加入了酣战。下午,蔡贺要走了,玉宝依依不舍地送出来,他冒出一句:“下次再有这事,你还来处理!”“胡说!”蔡贺瞪了他一眼,“好好检查的,陪礼道歉!”蔡武装总算留下一句正经话,骑车回公社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在北队的社员大会上,玉宝态度端正地作了检查,也算诚恳地向贺三娃陪礼道歉,队干部和社员们也帮着说话:大小也算生产队的干部了,不要和群众和知识青年娃娃们计较。贺三娃也就谅解了,一场小风波结束了。</p><p class="ql-block"> 玉宝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了这个故事,我们几个人都开怀大笑。一说起三应坊的亊就没完了,我们给玉宝看照片,还专门给他拿了我们聚会的纪念册。好像我们又都年轻了,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玉宝夫人李凤兰说:有同事朋友来看他,他总好流泪,情绪不好。今天你们来了,他咋高兴成这样!这真是他得病以后心情最好的一天!</p><p class="ql-block"> 区区小事,不值得一叙。也许只有三应坊的老弟兄们更能读出此中真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