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老同学

亦余

文/亦余

图/网络、老照片

晨醒，迷糊中习惯地打开微信。“我的父亲李振山因突发心脏病，于今日凌晨三点离世……”初中同学群一条消息彻底惊醒了我，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他的恶作剧。拨通振山的电话，是陌生的声音，他妹夫告我讣告是振山女儿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天是二零二一年的中秋节。

我们这些出生于四十年代的人，现在初中毕业也已经近六十年了，往日的同学多已失去联系，尽管建了微信群，却只有十几个同学在群里不时地点点卯。平日联系较多的更是寥寥，李振山便是其中的一个。

群里有时也很热闹，一帮七十多岁的老同学，群内谈论社会热点，退而不休；传授玩微信的经验，老而好学；发发旅游照片，乐而悠哉。振山你擅长发表情图，有的同学感兴趣，嘱你多发一些，你就在群里经常发。中秋节的前一天，大家提前互祝中秋，言语往来很是热闹。你也发了几条信息，信息尚在，谁能想到只一夜之间，阴阳相隔，这竟成了最后的留言……

一九六一年，我们升入初中而且同班，有段时间还是前后桌。自习课听你和同桌说，长大要做一个书法家，钦佩你的目标远大且高雅。那时你常常纸上练笔，几十年后谈论此事，你还笑自己的年少轻狂，我倒以为，少年还是有些憧憬为好。

初中毕业后各奔东西，直到一九九零年，同学们才又见了面。那年夏，大家齐聚母校六中，二十多年的时光，偷走了彼此的记忆。若不自我介绍，还真成了陌路人。谈吐中回忆着当年的往事，笑语中找回了曾经的熟悉。

此后，同学间的联系多了起来，我们一起爬封龙山，游蟠龙湖，如同初中在小壁农场，依旧嬉戏打闹，犹若少年重回，但岁月毕竟使我们多了一些成熟和苍桑。

一次你对我说，你留下了我一张照片，你觉得照的不错。询问得知是游封龙山归途在麦地里的留照，那张照得还行，同学间留个纪念，只要不是丑八怪就好。

真正的频繁往来始于王更生同学的归队。恢复高考后，更生做为中科大在河北省的招生组长，年年来石，进而与我们取得了联系。你毕业后与更生来往较多，而他高招时，借助我在省教育厅命题工作的便利，提前获取高分考生等信息，所以每年更生来石，便是我们相聚之时。你或带一瓶陈年佳酿，或抢着做东。老同学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其间更见你的诚恳率真。我们约定，每年大年初六，一起到班主任谢老师家拜年，你从不缺席。

得知你经常游泳，曾劝你和嫂子冬天到海南，你说接送孩子上下学，离不开。当时我还开导你，岁数大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说，管了老大不管老二，不合适。我们这代人有着太多的责任感，老吾老，幼吾幼，唯独忽略了自己。你告诉我，等能离开时一定去，享受一下在大海中游泳的痛快，谁知承诺竟成遗憾。

你有做雕塑摆件的爱好，我从内蒙阿尔山带回的火山石送给了你两块，你做好造型加上底座，油漆好后送给了我一个，同时还给了一个我叫不上名的奇石摆件，当时我开心地说，赚了。书架上两个摆件仍在，你却离开了我们，睹物思人，这毫无征兆的离去令人何以堪……

庆幸留有一张与你举杯同饮的照片。那是在初中毕业五十周年的活动中，一个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回忆着十六岁的芳华岁月。谈得酣畅，喝得尽兴。我们约定，十年后再聚，庆祝毕业六十年，谁也不准缺席。明年就是毕业六十年了，天上人间，怎能与我再举杯？思于斯，唏嘘慨叹……

遗憾前年冬没能与你见最后一面。素君从太原返石，同学们聚到儿少中心，游园照相，中午聚餐时你才赶到酒店，我因故提前离开，没有聚餐。谁又能料到那竟是你与同学们的最后一次会面。若知如此，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后悔没得变，错失不可追。

同窗三载，相交六十年，童心纯真，同学情深。山河依旧，秋风叶落终归尘。振山，即已远行，珍重珍重，你永远都在我们心中……

（左一为李振山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