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摘花椒

布衣

<p class="ql-block">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家乡的花椒就已闻名遐迩。但摘花椒却是一项劳累而又艰辛的大任务。直至今日,任何机械都难以派上用场,全靠人工。</p><p class="ql-block">我的记忆中,最累最受罪的农活儿,莫过于摘花椒。印象最深的是那年去姥姥家摘花椒。</p><p class="ql-block">家乡的花椒树分布并不均匀,当年,我们村树少,姥姥村的花椒树特别多。那里沟岭起伏,林木繁茂,窄窄的梯田随弯就曲绕着山岭,土堰边上,一棵棵花椒树依形就势地排列着,漫坡遍野。</p> <p class="ql-block">花椒是个即熟即爆即落的作物,摘花椒又是急不得躁不得的手工活,时间一拖,花椒就要“喷出玄珠落满坡”了。花椒是当年生产队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花椒籽是榨油的好材料,关乎生计,可舍不得浪费。所以姥姥家所在的生产队,搞起小包工,摘花椒按斤计价,一斤五分钱。他们人少树多,摘不过来,所以动员嫁出去的女儿们回娘家来帮忙。</p><p class="ql-block">那时在生产队,男劳力一天挣十个工分,女劳力八分,日值不过三四毛钱。而摘花椒小包工,快手一天能摘二三十斤,就连半大孩子们,也能摘个八九斤,那可比挣工分强太多。这是一笔难得的收入。家家争先恐后,人人你追我赶。</p> <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我和母亲早早就留起了长指甲。指甲可是采摘花椒的唯一“利器”,不然花椒难掐,指腹容易受伤,会影响“挣钱”速度。</p><p class="ql-block">那年立秋,姥姥村里的男女老少及外来的亲戚们,全员出动。挑着扁担、擓着篮子,浩浩荡荡地涌向了遍是花椒树的沟沟坡坡。我看着玛瑙似的累累椒果,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供销社里垂涎已久的物品就要飞进自己家门了。</p><p class="ql-block">立秋正值“秋老虎”当值,晒得人们汗流浃背,手上胳膊上被花椒刺扎得滋啦啦的疼,两腿站得都打不过弯来,还时不时地被蚊虫叮咬、刺蛾偷袭,就那也手不停。想到能挣到钱,谁还顾得上累和疼?</p><p class="ql-block">山高路远,中午也顾不上回家吃饭。姥爷挑来的水桶里,一头盛提前熬好的豆沫稀饭,一头是窝头干粮和碗勺。中午吃饭时,“偷”摘点儿已经满瓤的核桃,用镰刀削出核桃仁,撕掉皮就着窝头吃,连同手上沾染的花椒麻香,那口感,绝妙!</p> <p class="ql-block">立秋季节天气多变,上午阳光灿烂,下午就可能是大雨倾盆。那时也没有什么雨具,人人备一化肥袋子或塑料布,下小雨就戴在头上继续摘,下大雨便窜进石庵屋里避雨。</p><p class="ql-block">大雨过后,人们很快从石安庵屋里冒了出来,用镰刀削一枝长树枝,抽打一下草上、树上的雨水就继续采摘。这时候的花椒粒上水露露的,两只手也是湿的,一不小心就扎破手,捏破了花椒粒,辛麻水钻进肉里就像打了麻醉剂。</p><p class="ql-block">傍晚,人们肩挑手挎满载而归,疲惫不堪。可接下来的称量花椒,又让人们既兴奋又紧张,不敢眨眼,唯恐缺斤少两,那可是钱啊!</p><p class="ql-block">岁月悠悠,往事如烟。不知不觉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每到摘椒季,还是怀念那年那情那景。那是我们一代人一段记忆,是难以忘却的历史。</p><p class="ql-block">又到了老家摘花椒的季节,晶莹剔透的花椒珠圆玉润,涨红了脸,红满了坡,处处飘逸着浓浓的花椒香味,引得人们拍照观光。如今摘花椒,仍然劳累,可情景与往昔已大不相同。不信你看,花椒树前,网红们正在直播采摘花椒的场景,兴奋地推广着家乡的特产;前来体验田园生活的外乡人们,不但可以过把采摘花椒的瘾,还可以获得花椒的馈赠,兴高采烈。山坡上,惊叫声,欢歌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洋溢着的是丰收的喜悦!浓浓的椒香味里,氤氲着每个人对幸福生活的祝福与期盼!</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