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弟——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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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优雅一声（王爱霞）

　　我们家姐弟妹五个，我排行老大，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小弟排行老五，自然最小。因我是老大，所以，家里的事我理所当然要多操心。我比小弟大十三岁，再加上母亲去世得早，作为大姐的我，更是多份母亲的责任，要比过去更多地照顾父亲，关爱弟妹。

谁知，2014年我身体出现了毛病，做了腰椎滑脱手术，所以弟妹们都自觉地照顾起父亲（现父亲已去世三年多了），尤其是两个弟弟，轮流侍奉，我非常感谢他们。在这里我主要说一下小弟媳妇。她身材苗条，皮肤白皙，不高不矮，两只大大的眼睛，不短不长的披肩发，我认为是个美人。关键是她为人实在、厚道、大度、真诚，没有一点歪心、孬心。

她来我们家也二十多年了，基本上没有和公婆伴过嘴，偶有小摩擦，也都没有放在心里，一会儿就好了，从不记仇。尤其是在姐妹之间，妯娌之间，她很包容、包涵。无论家里过什么事红白大事，她都义不容辞地忙前忙后；无论邻里家族之间有什么交往，她从不叽歪计较；无论家庭有什么矛盾，她都不说三道四；无论弟兄、姐妹之间有什么言差语事、小的隔阂，她从不说长道短；无论老人说话得当与否，她都是笑笑而过，不予争辩；无论我们几家孩子小时候不懂事，去她们家怎么闹腾、怎么淘气、怎么顽皮，她从不嫌弃、从不讨厌、从不发脾气。她顾全大局，没有私心。

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见她甩过脸子、耍过性子；没有说过粗话，玩过心眼；没有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也从没有见她们夫妻红过脸、吵过嘴，斗过气，伴过架。工作上，踏实肯干，认真负责，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每年都是优秀工作者。然，就是这么个好媳妇，这么个好职工，这么个好弟妹，这么个好女人，癌症却会找到她，厄运却会降给她。

2017年的冬天，她感到有些不适，但从没有耽误过工作，也没有请过一次假，更没有把自己的病当成病，只是去开点治疗肠道、治疗脾胃的药。背疼了以为是干活累的，也没有去看。直到过罢春节，她坚持不住才去检查，开始说是心包积液。弟弟说再去洛阳大医院看看，结果到洛阳中心医院一检查，是肺癌晚期！

那是，2018年3月2日晚，刚过七点，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开始唱戏活动，大家又说又笑地在聊天，突然，小弟打来电话，哽咽着：“姐，群红的病不好，是肺癌晚期！”当我听到弟弟低沉哽咽的声音，听说弟媳严重的病情，当即：“啊！！”差点儿出不上气来，其他人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都惊呆了，看着我，我定定神，拿起手机走向走廊。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怎么……会呢？”接着我不相信地说：“她不吸烟，不喝酒，工作环境没有污染，家族没有病史，怎么可能会得癌症呢？错了吧？”我反复地问着，怎么都不相信。紧接着，我说：“明天我都过去，是不是检查错了，继续检查”。弟弟听着我反复地说，似乎也不确定一样，答应着我，才放下电话。尽管我不相信，我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仿佛进了一个冰冷的窟窖，心情糟糕极了，懵懵懂懂等到活动结束。回到家，怎么也忍不住了，打通了二妹的电话，我嚎啕大哭，我在这头哭，二妹在那头哭，好久……好久，我们诉说了很多……很多：“弟弟和弟媳太可怜，过去，两人工资低，弟弟又面临体制改制，生活紧张。”又说到：“弟弟小时候，家里困难，很小就和大人一块搬砖烧窑，小胳膊一回搬两个、三个，我好心疼，不让他搬，让他休息，他很懂事，说快点搬完。都可以回家了。十几岁，就又去新疆打工，在建筑工地干活，弟弟到现在都落下腰疾。现在生活刚刚好点，弟媳工资也涨了，弟弟出去镶牙后又做保安，工资也还可以，孩子也上大学了（现在，已就业，在新华书店工作），又买了新房，车也有了。可她就有了病，而且病又这么重。不仅如此，她年纪还太轻，才小50岁。”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哭着，妹妹哭着附和着。哭说完，说了第二天去洛阳的时间，才放下电话。

第二天，我们姐妹几个去到中心医院，找到熟人主任医生（不过不是肿瘤科），了解了病情，当医生说：“发现太晚了，很麻烦，时间不会太长”瞬间，我已是泪流了满面。走出医生办公室，弟弟和我抱头痛哭。弟弟说：“咋办呀姐！她用心买的房子，她还没有住一天，就泣不成声，呜呜……良久！”我哭着说：“你哭吧！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都难过，无论如何，我们要尽力治疗，再去郑州大医院找人看看。咱要相信医学，如今都很发达了。现在咱再去见见肿瘤科的医生，他们毕竟专业。”弟弟才止住哭声，擦擦泪，我们强装笑脸地回到病房。对弟媳说：“医生说我们不用做手术，化疗吃药就可以，你这个轻。”然后，我又劝弟媳：“你已经有病了，但你要面对疾病，战胜疾病，要敢于和疾病做斗争，要树立信念，创造奇迹，要有一个意念，坚信自己一定能好，我们都给你加油，切！切！”又举了好多例子：国学大师文怀沙，文革期间肝腹水，也就是说肝癌晚期，医生判定他最多可活三个月。可他长笑一声弃医外游，一年之后，再来检查，没有了，结果他活了108岁。再个就是宋美龄，40岁患乳腺癌，曾两次手术，老年又患卵巢囊肿，在美国做的手术，她却活到了106岁。还有电视上报道的：新疆62岁不老女神樊丽君，一生爱美，为了美30年不吃晚饭，可她在2011年却患了乳腺癌。但她创造了一个神话，坚持五年抗癌，在五年间经过六次化疗，25次放疗，每天都乐呵呵的，坚持走模特步，到处演出，终于把癌症吓跑了。等等。

次日，又拿着检查结果，去到郑州肿瘤医院，托人找到专家，进行了病情分析，结果和中心医院的一样。我们怀着深重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洛阳中心医院。骗小弟媳说：“专家说了，你这没有那么严重，坚持化疗就可以了。”

尽管给小弟媳打气加油，尽管欺骗她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我始终心情郁闷，精神萎靡。也不知道是被小弟媳的病吓着了，还是心情不好所致。我也如同重病，肋骨疼、心口疼，浑身疼。同样我的两个妹妹也是如此。都像得病了一样，其中一个妹妹去医院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那些天来，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我不知道弟媳能否战胜病魔，我不知道她的意志有没有那么坚强，我不知道弟弟的压力有多大，我不知道老父亲知道了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小侄子听到后能否安心读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有每天在家祈祷，祈求上天保佑，祈求奇迹出现，祈求她能安全度过，祈求人人健康平安。

还好，弟媳，没有辜负大家，六年来一直很好，坚持用药，坚持治疗，坚持锻炼，病情控制得不错，可去年疫情放开后，大家都阳了，小弟媳也不例外，也中了标，不过当时并不严重，只烧了两天，就好了，只是浑身没劲，谁知，随后就感到走路腿软，慢慢就走不成，又去检查，说癌细胞已扩散到大脑，在脑干上，无法化疗，只有吃药维持。弟弟告诉我后，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安慰弟弟，吃药加食疗吧，我找一些关于治疗癌症的食用资料发给弟弟。可慢慢的，弟媳不仅不能走路，也不能吃饭，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此时的小弟媳，已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自己一直说：“不活着，不拖累家人！”且写下遗言：我于2018年确诊为肺癌，现已经6年了。如今，已准备去寻死，但又怕进伟（我小弟）和明明（她们的儿子）怕我，所以，还是自然死吧！我决心一定，拒绝治疗！拒绝治疗！拒绝治疗！！！在我弥留之际，让我死在医院，让医生给我打点止疼针和镇静类药，让我好好睡觉，在迷迷糊糊中去死，就不感觉痛苦了。但我等不到看明明（她儿子）结婚了。另外，进伟（我弟）再找一个吧！等老了，干不动了，你有养老金也不会太受症，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能好好照顾你，相互有个伴，我就先走一步了。再，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捐献器官，能捐献，把有用的器官都捐出去，捐不成，就把我捐给国家医学院做研究也行。都办不到，就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火化后撒到牛步河或湿地公园的水渠里，不回家，免得明明结婚后，住这房子里膈应！

所以，今年端午节后，依小弟媳的意愿，就住进了县医院，在医院整整40天。那些天我们都姐弟姊妹和孩子们都不间断地去看她。不过前一个月还可以，虽吃饭少，但说话还可以，精神也不错，后十天就不行了，说不出话，什么也不吃，偶尔，吃点水果，喝一点露露（其他都不吃）。直到，2023年7月30号，晚上7、8点钟的时候，开始昏迷，叫也不醒，直到第二天，我中午给弟弟侄子送饭，她仍然只呼不吸，我两点多回到家，5点多，小弟弟打电话，说：“心率、血压开始下降。”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不一会儿，我们姐弟姊妹几家及孩子们都赶到了，直到7点整，小弟媳，停止了呼吸！

8月２日，火化，然后，回老家殡葬。小弟媳终于走完了她的一生，享年56岁！多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我哭着写下此篇文章。愿小弟媳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