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门与连理柏

毛宪民

注：御花园天一门

注：御花园连理柏

在故宫紫禁城御花园中心，其中轴线上，有一座与内廷后三宫的坤宁门遥遥相对又十分独特的琉璃瓦歇山顶的青砖券门，称之为“天一门”。

它那细磨的青灰色墙面，配之两扇朱红色大门，显得肃穆庄严。

注：清宫旧照：溥仪在御花园天一门前/1917年

　　

天一门前经过匠师们的一番刻意点染，更加突出了天一门的清幽仙境之感。

门的正前方中心设置一青铜鼎香炉，上覆圆亭式重檐屋顶，在门前甬路两侧，有一对金光耀𤨪的坐蹲在汉白玉石的鎏金铜麒麟，还有两座世上十分罕见的奇石盆景：“海参石”和“诸葛拜北斗陨石”（注：参见美篇拙文《故宫御花园三奇石》）。

在天一门东西两侧延伸有低矮的红色垣墙，十二个汉白玉石莲花座式的湖石、珊瑚盆景，掩映在亭亭风尾翠竹中，格外清新，再加之周围植以白皮松和苍翠柏、牡丹花坛，祔托出天一门的素雅和绚丽。

注：清宫旧照：溥仪（在右侧）等人在御花园天一门前/1922–1924年

注：钦安殿

注：钦安殿内景

天一门是紫禁城内现存唯一的明代所创建的道殿——钦安殿的正门，由于钦安殿独挡北门，周围又有低矮垣墙，形成了御花园内一座独立的院落。

钦安殿内祀道教信奉的玄武大帝。

明清时期宫中每逢年节及八月初六到十八为“天祭日”，均在这里举办道场，道官道众设醮称表；又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架起供案，奉安神牌，皇帝前来拈香行礼……。

明嘉靖朝，宫内经常发生大火，为消灭火灾，嘉靖皇帝又一心奉玄修道，供奉玄武大帝作为压火的镇物，他还在天一门南垣墙上题写了“天一之门”四字，取之于《易经》“天一生水”之义。

当人们漫步在御花园中的天一门时，会发现天一门内有一株根底部呈人字形郁郁葱葱的“连理柏”树。

“连理柏”在古代就以神奇的风彩而闻名于世。它非天然生成，而人为的将两株相距一米并肩成长的树的主干相互交融，促其异根同生，终为颇具情韵的柏树。

注：清宫旧照：溥仪、溥杰毓崇在御花园天一门前/1922-1924年

古人被“连理柏”那婀娜姿态而感染，并赋于“合欢树”、“相思树”等美称，比喻夫妻恩爱、情感甚笃。

如《搜神记》中有：士大夫韩冯妻子貌美，宋康王夺之，冯因故自杀，其妻相继亦亡，宋王气怒不已，下令分而葬之。忽一日两冢之端有树而生，其根交于下，枝错其上。

又《为焦仲卿妻作》古诗云：“枝枝柏覆盖，叶叶相交通”。

白居易《长恨歌》诗中有：“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其实何止民间百姓，为君者对连理柏也是倍加崇拜赏识的。这原发于帝王注重天示祥瑞，万物中呈吉兆风气之故，尤其东汉时期，已把“连理柏”同君主的“明治德政”视如鱼水，留在史籍上的丹青墨迹有：“王者德化洽，八方合一家，则木连理”。“木同木异枝，其君有庆”。寓意“连理柏”为“嘉瑞祯祥”、“太平盛世”的吉祥征兆。

带着明代帝王江山永固的美梦而植入天一门内的这株连理柏，遒劲挺拔、树冠峥嵘，褐色弯曲的树干与苍虬蟠伸的树冠相互照应下，使那铁干虬枝的线条增添了曲线的流动感，整体在不对称中求得和谐统一。

由于“连理柏”正植天一门内，如果人们站南朝北，穿过门洞，印入眼帘的“连理柏”即刻给人一种天外有天、扑朔迷离之感；“连理柏”与“天一门”的相互匹配，在御花园内构成了景中有情、情中有意、情景交融的皇宫内廷花苑。

　　备注：

拙文借助美篇平台，感谢美篇并敬献予美友和亲朋好友们。《天一门与连理柏》，原载《中国社会报》（略有增删），1992年9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