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吴越醉江南，——南游琐记

张健英

　　七月下旬，适逢假期，心血来潮，偕妻南下，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已然熟悉，欣赏苏州园林之美便成了此行的目标之一。

五年前去了趟乌镇，初识水乡独有的风韵，着实惊艳了我。对于长年居家的北方人来说，乌镇的美，深深印在了脑海里。游玩古镇，便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期盼。这次旅行，如愿游览了周庄、同里、安昌等最火的水乡古镇，说实话，真的很美；同样是实话：确实没有了初到乌镇的惊艳。其一，景区格局同质化，再漂亮的脸蛋看多了也难激动；其二，越来越浓重的商业味儿冲淡了人们的好感。

此行的另一个目标城市绍兴，是我们属意已久的旅游胜地，毫不夸张的“人杰地灵”的所在。自舜禹起，圣士贤才，辈出于此，标榜史册的百余位名人成就了绍兴无以伦比的文化名片。鲁迅故里、周恩来祖居、蔡元培故居、书圣故里、徐渭艺术馆等见证历史的文化遗迹，使绍兴古城成为了一座没有围墙的博物馆。绍兴出师爷，绍兴人聪明。在这里，随处可见名人文化的衍生品，鲁迅笔下的“孔乙己”、“鲁镇”都成为了绍兴人精心打造的商业品牌，人们逛逛“鲁镇”，听听社戏，在“孔乙己”酒馆来一碗老酒，品一品茴香豆，岂不美哉！如今，“咸丰酒店”已成了五星级的高档场所，“孔乙己”酒馆不止一处，而“鲁镇”成为了柯岩风景区里独具风貌的水乡古镇，再现了鲁迅笔下的风土人情，是一处绝美的游览胜地。凭心而论，其观赏价值丝毫不亚于那些网红古镇。

此次南游，特地看了天气预报，躲过了苏州最热的几天，不过刚下火车那一霎那，热气包围的感觉还是印象深刻。接下来的几天里，时不时的毛毛细雨使天气温和了许多。这边的公共交通实在是便利，停车点都有长凳供歇息，电子指示牌准确预报即将进站的车次和时间，周到的服务让乘客完全放下心来。不仅如此，票价令人咋舌：一元钱可以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惹得善良的媳妇直为公交公司鸣不平。

旅游的一大项目就是品尝地方特色美食。在不奢侈的前提下，揣摩着实力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口腹之欲。什么扣肉、鳝糊、蒸白鱼，汤包、馄饨、小丸子，还有什么醉虾醉蟹、酱鸡酱鸭、木莲糕、桂花汤、奶油小攀、黄酒奶茶……还真尝了不少，不过最具杀伤力的还是满街飘散的螺狮粉、臭豆腐的气味，扑鼻而来，无处藏身，那叫一个绝望。

绍兴黄酒，我喜欢。品尝了地道的手工纯酿，真的不错；也见识了最贵的加饭原酒：一坛六万两千九百八！我用实力证明，这个不适合饮用，适合供起来。

　　

到达苏州当晚，住在观前街的一家酒店，隔道不远就是游人必到的打卡地——平江路。这是苏州历史老街，沿河而建，延续了唐宋以来的城坊格局，堪称古城缩影。这里也是著名的商业街，游人必到之地，赏景、购物、解馋，不一而足。我在一家苏绣艺术品店欣赏了大师的作品，精美！很想带一幅回去——如果钱够的话。两家名气很大的苏帮菜馆，吃客不少，进去看了看，价格还是很上档次的。

夜游平江路，你会发现：真的漂亮。

　　

拙政园，游览苏州园林的第一站。这是苏州最大的园林，江南古典园林的代表作品，素有“中国园林之母”的美誉，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一早按照预约的时间来到拙政园，游人早已排起了长队。随着人流进入园区，一时间恍如置身画中。放眼望去，山水萦绕，亭榭层叠，花木繁茂，荷香清远。细细赏来，园内随处可见的匾额、楹联、碑刻等，多出自历代名家之手，这对于我们这些混迹于书画圈的爱好者来说，又是一个大大的兴趣点。据说园子最初的主人王献臣邀请大书画家文征明和仇英参与筹划设计，后来文征明依园中景物绘图配诗三十一幅，并作《王氏拙政园记》。虽然此园数易其主，已远非原貌，仍不失为江南园林的集大成者。

　　

出拙政园不远，便是狮子林。园内湖石假山最为精美，堆叠嵌空，奇若迷宫。长廊迂回间，依山傍水的亭阁各具精妙，美不胜收。

　　

同为中国四大名园之一的留园，是中国私家园林的代表，被誉为“吴下名园之冠”。相比之下，这座庭院式园林建筑，布局更加富有层次变化，而园内数百盆景的布置，尽呈田园之美，令人流连忘返。

　　

苏州的水乡古镇，是此行游玩的重点。苏州的交通很方便，乘坐地铁4号线直达同里。

同里古镇，始建于宋代，这座千年古镇素有东方维尼斯的美誉，小镇被河流分割，又因古桥相连，好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美景。退思园、耕乐堂等都是难得一见的明清建筑，这里还保存着百余件根雕，其中九件吉尼斯记录的大型根雕作品，叹为观止。

　　

周庄，众口相传的“天下第一水乡”，从画家陈逸飞的笔下推向了世界。这是我心仪已久的地方，期望值很高。临近周庄景区，蜿蜒的河流穿桥而过，沿岸的小馆子一家紧挨一家，都在一迭声地招揽客人。这里到处可见“正宗万三蹄”的幌子，家家都是“总部”，味道还真不错。周庄有沈园、张园、双桥等出名的景点，此外便是似曾相识的小桥流水乌篷船。美则美矣，却少了些我期待的原汁原味的淳朴民风，不绝于耳的叫卖声、连绵不断的小商铺，我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般的小商品市场，绕来绕去，不过那几样东西，乏味，烦冗。古镇的风光无疑是吸引人的，但过度的商业化也许适得其反。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唐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造就了苏州的一处名胜，既来姑苏，不可不到寒山寺一观。寒山寺的钟楼很震撼，参观了大殿、诗碑，还可以顺带欣赏京杭大运河的壮阔。

　　

书圣故里，到绍兴后去的第一处景区，这里也是“学界泰斗”蔡元培的故居地，是绍兴市区历史风貌保存最完整的街区。王羲之陈列馆、蔡元培故居、蕺山书院、戒珠寺、题扇桥等，透着浓浓的历史文化气息。

　　

去书圣故里的路上，途经周恩来祖居。周恩来先辈世居于此，总理生前多次说“我是绍兴人”。这里还辟有“周恩来史迹陈列室”。

　　

鲁迅故里，绍兴最热闹的5A级景区，因是预约免票参观，几处主要场馆门前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在这里参观鲁迅祖居、鲁迅纪念馆，从百草园、三味书屋追忆少年鲁迅的生活踪迹。打卡拍照之余，景区内繁华的商业街更是游客驻足之地，这里各式商铺场馆应有尽有。老酒、小吃、绍兴菜，以及各种文玩用品，应接不暇。咸亨酒店、孔乙己酒家、网红店“寻宝记”等，总有排号等位的吃客簇拥在门前。

　　

距鲁迅故里几分钟的路程，便是沈园。相传这是陆游唐琬重逢之地，一首《钗头凤》，让人们了解了这位爱国诗人还有一段凄惋的绝恋。园内有陆游纪念馆，见识了陆游的书法作品和当代多位名家大腕的手迹。园中一池荷花夺人眼球，红裳翠盖，风姿绰约，更出挑的还是耀眼的白莲，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范儿，高傲得很。“沈园之夜”的演出以越剧形式演绎了陆游兄妹俩的爱情故事，好看！我盯着字幕，全听懂了。

　　

绍兴名人馆，四层高楼的展馆展示五千年来绍兴最著名的一百五十位名人。圣帝大禹、越王勾践、书圣王羲之、诗人陆游、先哲王阳明，近现代的周恩来、鲁迅、蔡元培、秋瑾……一众真正的牛人赋予绍兴独有的文化魅力。

　　

绍兴师爷馆，介绍了这种明清时期特殊文化产物的历史，师爷，这个在社会治理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人才群体，彰显了绍兴人卓越的智慧。

　　

与师爷馆比邻的是徐渭故居青藤书屋和徐渭艺术馆。这是明代天才书画家徐渭的生平遗迹，书画爱好者的打卡地。

　　

市区三公里外的大禹陵，是“立国之祖”大禹的墓地，尚有一些珍贵文物留存。高达二十一米的大禹铜像建在石帆山顶，表现了大禹治水的劳作形象，气势雄伟。不过想瞻仰他老人家并不容易，要登上九百五十七级石阶到达山顶！健身效果不用怀疑，衣裳那叫一个透！爬行间不相识的游客相互鼓励，到达山顶的都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坐在那儿喘气。

大禹陵景区竟还有一个“百鸟乐园”，据说有七大类一百三十余个品种，近万只鸟，属全国之最。不过当天遇雨，看得不多。第一次看到孔雀像家鸡一样在脚边蹓跶，有点意思。

　　

兰亭景区，距市区较远，公交专线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元钱。兰亭，相传越王勾践在此植兰而得名。书圣王羲之在此会友，流觞曲水，畅叙幽情，由此诞生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景区建有鹅池、曲水流觞、御碑亭等景点，地方不大，书法爱好者到此定会触景生情，快然自足，普通游客可能会觉得相较于七十元的门票，差了点意思。

　　

东湖风景区是绍兴著名的人工景区，原为一座青石山，后因采石，留下了悬崖峭壁的半座青山和一片水塘，形成了山水相依的东湖奇观。山顶的茶园、茶室、竹林、小路，相映成趣，美得醉人，徜徉其间，乐而忘返。下山后由乌篷船载至对岸，湖边的冷饮店与戏台接邻，一杯凉茶，倚栏而坐，歇息间欣赏一出水上戏台独具特色的社戏，疲惫全无，舒服。

　　

安昌古镇，是绍兴著名古镇之一。景区是一条沿河而建的老街，水上石桥造型优美，街边店铺古朴传统，腊肠、酱货等土特产品琳琅满目。穗康钱庄、民俗风情馆、师爷馆、石雕馆等特色景点散布在街巷，讲诉着古镇悠久的文化历史。离开古镇时，带了些最具特色的纪念品——腊肠。

　　

从安昌古镇出发，相距较近的是柯岩风景区。柯岩风景区是绍兴规模最大的旅游景区，包括柯岩、鉴湖、鲁镇三大景区。

柯岩以石景名世，历代开凿而成。

　　鉴湖是绍兴的“母亲湖”，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

　　鲁镇是本世纪初风景区根据鲁迅小说中虚构的场景还原成实体小镇，再现了鲁迅作品中的典型人物环境及绍兴的建筑与民俗。走进鲁镇，那街巷里的店铺、戏台，小河边的石桥、栏杆，沉浸在酒香里的小镇，集中展现了百年积淀的绍兴风情。

　　走出鲁镇，在柯岩景区内遇到了南下后第一场大雨，错过了鉴湖泛舟的机会。

　　

除了有名的景区，绍兴一条不足两公里的老街成了当仁不让的“网红”。仓桥直街，这条原汁原味的古城街道集观赏购物于一体，想看一看老绍兴的模样，尝一尝老绍兴的味道，它绝不会让你失望。这条白天里古朴安静的街巷，傍晚时游人纷至，热闹非常。特色小吃是主打，油炸臭豆腐的小店门前，S形长队排成一道风景，对这道美食敬而远之的我，也忍不住排上一份研究研究。许多特色店铺很受青睐，有一家专卖醉蟹醉虾的小店，品尝了，确实够味儿，比酒馆里的还实惠不少。几家绍兴菜馆如“小绍兴”、“十碗头”、“兰亭记”等，都客满为患。

　　

十天的旅程，意犹未尽。比不上跟团旅游的效率，但喜欢这无拘无束的逍遥。江南水乡，如诗、如画、如酒，我喜欢这淳淳的味道。若有再见，亦我所愿。

（2023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