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散文·原载《羌族文学》2023年第2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座神圣祭坛，高筑于心。</p><p class="ql-block"> 每年这天，我便临坛跪拜，不拜神灵不拜仙，但拜双亲！</p><p class="ql-block"> 在我年少时，父亲就在冤屈与病痛中匆匆走完了半为戎马半为牛的一生。那时我或因年小，不知一个父亲在家庭的分量，更不懂血浓于水的脉脉亲源。父亲走的时候，我哭过，可泪中不全含悲痛。当时我守在病床边，忽见父亲枯瘦的面庞像有抹阴云掠过，浅浅血色霎时散尽。我连连叫他，他却两眼紧闭不应不睬，我害怕得一下子哭了起来，直哭到知道父亲永远也不再醒来。</p><p class="ql-block"> 此后，母亲撑着一个五口之家，拖儿带母一路走来，含辛茹苦地走到我而立刚过，就溘然把儿孙抛在世间，带着无尽的牵挂和深深的忧虑抱病去了。母亲刚走那两天，我始终感觉心头空空的，始终觉得只有强忍失亲之痛方为一个成熟而坚强的男人。就那样忍着，忍着，忍到母亲将彻底告别人世的最后一刻，整个身心才忽地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猛然击溃，不禁大喊一声“妈——！”当即便跟山崩似的扑通跪地，泪如雨下。下着毫无意义的泪水跪在毫无生息的母亲身旁，全无一点站起来的力气和勇气，只觉着惟有跪着才能求得母亲的宽恕，才能补偿我的不孝。这天夜里，我几乎就那样泪潸潸地跪在母亲遗像前，直跪到母亲去到那坡青幽幽的山地，住进父亲那间冰凉凉的小屋。</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座劳碌人生的憩息之园。松林掩映间，大小居舍鳞次栉比，其中好些住户都是父母的战友、同事。父亲生性朴实厚道，与众邻相处不用担心，倒是母亲那点傲气，真还怕她有口无心就伤了邻里。不过父母都已寿福耄耋，想必不再气人，也不被人气了。</p><p class="ql-block"> 传说，山林夜间常有厉鬼出没。对此我向来就不以为忧。父亲上过抗大、打过鬼子、战过国军、剿过土匪，丰富的作战经验，指挥抗击那些胆敢去犯的邪魂恶鬼绰绰有余，足以保护母亲，保卫一方众灵。母亲识文断字，尤懂政策，参与管理定会使得园内诸事有条不紊。 </p><p class="ql-block"> 既然如此，我又何愁那里有患无安。</p><p class="ql-block"> 其实，真正时常不安的倒是我自己。这么多年来，我说东道西地写了不少这这那那，却没有关于亲生父母的只字片语。曾经，我因相关的一两首诗、一两篇文的触动而伏案构想，可熬到午夜，稿笺上除了滴滴泪迹，也没落下一字。我原以为易写之文莫过于写父母，哪知一提起笔来才感到笔重如山，思乱如云。喟叹之余不得不自认无才，不得不一任思亲之情如深深暗流久久涌动，月复一月，年复一年。</p><p class="ql-block"> 尤其每逢这天。</p><p class="ql-block"> 这天是我的生日，也是父亲因我而倍受煎熬的日子，更是母亲为我而生死度外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生平这天就从没想过有蛋糕、有酒席之类的红红绿绿。我只想独处，只想如何谢恩于给予我生命的神。</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生之日遂成我祭亲之时。</p><p class="ql-block"> 此日此时，我又心跪坛前遥遥祈拜：二老过好！有事托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2011.10.23</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图片源于网络若涉权请告知即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