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章的这口小酒

周琪卿

夏日里的蝶恋花

老章的这口小酒

作者：周琪卿



  老章头一次请现在的女朋友吃饭。他使出十八般武艺，弄出了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汤。老章赶忙换好衣衫，女朋友也准时来到。

  刚碰杯，正想美美地“咪”口小酒，手机响起“我是一个兵”。是老吴，家里水系统出问题，叫他快快来修理。

  老吴夫妻俩住在简陋的平房，老章赶到他家，只见水泥地上一汪水，洇湿了他家的厨房兼餐厅兼客厅，再洇下去就要进房间了！情况十分严重。老吴和老太婆急得团团转，看到老章就像见到“救星”！

  老章叫他们不要急,他马上到别人家关了平房的总阀门，挽起袖子就“开工”了。据他分析，问题出在洇水处地下的水管。于是用铁畚箕舀干水，顺着水龙头水管走向，先在积水区域开凿。水泥地很快凿开，水管暴露出来。突然，水柱窜起，瞬间打湿了老章的衣裤，老吴赶紧递上一堆抹布，捂住了窜水口。待水压降低，一查，原来是水管老化接头处爆裂开，再开凿，一米开外找到了另一个弯头。

老章用干毛巾吸了吸衣裤上的水，就到附近的五金建材店买好了直通管、弯管接头，连同调换的水管，在店里攻好两头螺纹，赶忙回到老吴家，按部就班接好了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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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隔天再来补铺水泥地，老吴不准他走了。救了这个急，不管怎样，换上老哥的衣服，就着豆腐干炒肉丝，小酒是要喝的。老章一反常态，坚决不肯坐下。逼急了，只得悄声告诉老吴，女朋友第一次上门，还在家里等着呢！正在这时，老章身上又唱起“我是一个兵”，老章手忙脚乱找手机，老吴笑他，在里面衬衫口袋里。果然如此。

  老章接着电话，脸明显地红了。老吴笑，女朋友催他回去吃饭了。“啥……啥事体？不要急，慢点说……”

  能慢吗？又是火烧眉毛的事，老吴听懂了：老章住的楼道，五楼一列排五家人家集体断电，此时正是小孩做作业、大人看新闻、老人追剧的关键时刻，老章必须去救急！

  老章心急火燎地走了。老吴摇摇头，活该没饭吃，谁叫都去！老太婆笑他，就兴你叫他？当年，你说他人品好，介绍他入党，当兵，复原后又在外洋轮上当“头”，“拳打脚踢”样样活都能干。退休了，闲在家里浑身发痒，只恨没事做。

  帮他“气恼”是一回事，老吴想想，有事叫物业，总没有叫热心的、熟得像家人的老章“趁心”，人家也是这样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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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章回到楼道前，自家窗口亮着灯，女朋友还在等他呢，心里喜滋滋的。

  五楼灯集体灭掉，是总开关的保险丝烧掉了。小事一桩，五分钟搞定。打电话“求救”的老王，刚想问他为何身上湿嗒嗒，他“鞋底揩油”，溜了。

  咦？门锁了。老章心一凉，急忙掏钥匙开门。人，果然不在了，一桌酒菜也未动。酒杯下多了张小纸条，写着：老章大哥：谢谢你！请我一同为阿姐做忌日，我有事回家了。再见！桂香。

啊呀！老庄懊恼得咧，只怪自家为啥一叫就去，也不想想女朋友是第一次上门，看样子脑子是坏掉了。看着台子上方挂了一年五个月零五天，揩得锃亮的老伴遗照，闲话滑出口：“是咯，侬憨看不响是哇？还是侬关照我寻伊咯。伊讲再见，是下趟见还是彻底‘拜拜’，你也不帮忙讲讲清爽，只会‘定洋洋’看！今朝是专门请我女朋友吃饭的晓得哇？啊哟，少跟侬罗嗦，我还是快打电话！”老章忙翻手机通信录，突然间，他停下手，说：“不对，当面锣对面鼓，还是爽爽气气去接她来吃酒过夜！”

  老章急急忙忙下楼，“打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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