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

小草

　　这几天脚又痒又疼，忍不住就想去扣扰。药房卖药的导购师说是过敏发炎，问我是不是去了野外。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前大多数时候在野地里疯跑，被茅草叶子割开的口子，血水裹着泥巴，自己就愈合了。现在的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娇贵了，身体和内心一样的脆弱不堪，储存在心里的记忆，一触碰就成了诱发伤口的开始。

既然那里都不能去，那就像稻草人一样吧，站在窗前。金色的黄昏让空气都沉重了，变得不易颤动， 我再也没有勇气打破沉默， 想为以往的风调雨顺高呼， 又怕凝噎污染寂静。眺望远方吧，可土生土长的我，身体像树木一样，长在泥土里，半步都不能动。

远处以前是一片稻田，在这个时候正泛起青黄，秋天是如此分明。挂在稻杆上的谷穗，沉甸甸的。父亲每天都会背着双手，走在田埂上，弯腰去细数那些颗粒，数着数着，脸上就露出来了笑容。那种感觉是很难分辨出来的，泥土色一样的肌肤，那硬挺的腰身，肩上的责任，回归的依然沉重。逝去的总是这样容易，在枝叶的沧桑中，选择一份美丽，别入岁月的肌肉，让它痛而甜。

近一点是一个不大的湖，其实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的，政府部门为了跟上地域开发的脚步，跟它安了一个更优雅的名字“飞龙湖”。不管它的名字如何变化，它在我们的心里是一样的年轻，只是现在的夏天再也不见在水里戏水的顽童了。他们的身体已经老了，不再有什么用了，但其中有一种东西是完全年轻的，就像湖边的柳树，随风飘摇。

八月的湖岸，以及初秋的风，总是让人喜欢。一早一晚总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坐在边上的石阶子上，吹着风，拉着家常。写尽世间风霜的从来不是白露和草木，而是那四季终而复始的轮回；道尽人间悲欢喜乐的从来不是秋风和落叶，而是经历了世间百态，积淀下来的感受。

也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吧，口味变得单调一些了，像这个季节的南瓜，只喜欢炖绿豆。耳音也差一点了，那一些熟悉的乳名，要仿佛强调几次，才能听清晰。这也许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吧，可我们还是喜欢坐在这里，聊聊人生。以前晒粮食的坝子，即使明天没有什么可以晒的了，就那样空着吧，看云朵从上面飘过来，飘过去，在我们的心里留下起雨。

等还过几天，秋高气爽的时候，不管今年有没有新鲜的稻谷可以收割，用新米祭奠天老爷的仪式还是要有的。不过祷告的词语得改一下了，内心期待的景象也变一下了。看秋风停留，看人间安详，看夕阳落幕，看落叶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