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搜狗百科说，脱坯就是用模子把泥制成土砖。根据用途不同坯可以分炕坯、砖坯、墙（土）坯、草坯、糠坯等，我们这里说的是脱墙（土）坯。1969年6月刚到九连，连里正在建造营房，建房和脱坯是请来民工专门干的，青砖是由团部的砖窑烧制好了运过来的。我们知青战士的主要任务是把卸在公路边的青砖、坯场的土坯运到工地上去。再有就是打柴，食堂烧煤的灶没建时，烧饭就得用柴禾，我们就去沙漠深处打沙蒿、沙棘和沙冬青作为燃料。运砖、运坯和打柴之余，我们会去工地、坯场转转。有些战友给工地泥工师傅们递个砖啊抛块坯的打打下手，顺便学学泥工手艺。我和一些战友也到坯场看看民工怎么脱坯，看出了点门道就下场去体验一把。</p> <p class="ql-block">一来二去就与脱坯民工混熟了，互相递根烟、卷颗旱烟泡吸着聊天，那时我认识了民工刘传生。他来自河南开封郊区农村，后来才知道是刘指导员的弟弟，我俩谈得很投缘。此人年龄也就比我们大个5、6岁吧，个子不是很高，但长得结实精干，脱坯干活很利索，我就跟着他学起了脱坯。我们营房建造的地基用60公分深水撼沙【注】、加50公分高石块构成。墙面的四角墩子、上下3行砖、门框和窗框都用青砖砌成。外墙、隔墙的其余部分都用土坯填充，土坯的用量很大。当年由民工建房、脱坯，来年就都要由我们知青自己来干了。所以不管是连队领导还是我们知青都有紧迫感，有空就赶紧学。那时我是副班长，班里的事由班长韩志强顾着管，我比较自由，就一门心思脱坯去了。</p> <p class="ql-block">当年兵团脱坯的宣传照（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脱坯每天的流程是这样的，晚餐后去坯场坑中挖土，土挖好后放水闷上。第二天早餐前必须要把坑中闷了一夜的泥甩到坯场上并洒上水倒一遍备用。早餐后4、5个小时脱坯，中餐后午休，同时等候坯块晾干晒干。晚餐前把晾晒后的坯块收起，码成坯垛，清空坯场，完成一天的循环。整个流程都是每人独自完成，每道工序从生疏到熟练，质量逐步提高慢慢稳定，每天脱坯量从开始的几百块，逐渐到上1000块，最后时稳定在1700块左右。</p> <p class="ql-block">乌兰布和沙漠的沙棘即白刺</p> <p class="ql-block">脱坯要保质增量必须从挖土、闷泥、甩泥、倒泥到脱坯时的扣泥、摔泥、抹泥、脱模，直至晾晒、拾起、码好、清空场地等各道工序环环相扣不能松懈。乌兰布和沙漠的夏秋季日长夜短，晚饭后吸根烟稍加休息，就背着我那把山西大铁锨去坯场，这时西下的太阳还很高，但阳光照在身上已柔和了许多。到土坑中挖土是据经验用多少挖多少，挖土要点是每铁锨深浅厚薄要匀称，土是没有熟化过的生土，沉积了千百年，挖开的土块大小要均匀、摆放平整，放水闷泥才会闷得透闷得匀。挖够量后从就近的水渠放进水来，到微微没过土块平面就完事。土闷过夜成泥，早上从泥坑中用铁锨把闷好的泥甩上坯场，要准确地甩中地方，一次堆成想要的泥堆，洒上些水再用铁锨倒一遍就成。 </p> <p class="ql-block">相似的坯场现在已很难寻觅（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早餐后到坯场脱坯，用的是24*12*5公分大小带底板的木质3格横联坯模。先两手掌手指微曲合住从泥堆上方向下扣泥，在洒有沙的地上滚一下，捧起摔向坯模，再用两手掌小指边缘将坯泥刮平抹齐，手上多出的泥甩回泥堆。这扣、摔、刮抹3个动作，要在3格坯模上一气呵成，然而端起坯模，先远后近飞快走到预定位置，整齐倒扣在坯场上，轻轻提起坯模，3块土坯即完成。随之带着空坯模返回到泥堆旁继续，如此反复直至泥堆用完。脱坯的要点是扣泥大小匀称、摔泥要瓷实、刮抹平整、坯场倒模要先远后近有序后退，备好的泥脱完不误回营房吃午饭。午休时间可以比较长，只要够时间在晚餐前把晾晒的坯块收起、码成垛、清空坯场即可。</p> <p class="ql-block">天津藉知青 高建珊 罗慧成</p> <p class="ql-block">每天脱坯的数量我只有个记忆没有记录，当初脱坯时我们没有手表，也没有人在意过怎么就脱了这么多呢！因为那年之后有2年夏天我另有任务没有再脱坯，因此动笔前我向九连几个干活好手询问，天津知青罗惠成最多时达2400块，高建珊是2100块，还有几位战友也超过了2000块，可见这个脱坯数量还是可靠的。按每天2000块坯计，每块坯重2.5公斤，重量就达5吨。水是1吨1立方，假设土与水一样，也是1吨1立方，那就是5方土。</p> <p class="ql-block">乌兰布和沙漠的沙冬青</p> <p class="ql-block">试想一下，傍晚挖5方土闷上，闷一夜成泥，再把5方泥甩上坯场成堆，再洒上水把5方泥倒一遍，再一模板一模板地脱成坯，再晾晒、收起、码好，这该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啊。当然这是一些干活好手们的成绩，一般人完成600块定额指标，那也有1.5方啊。畅想一下，夕阳西下时金色阳光洒落在空旷的坯场、耸立的坯垛、还有在土坑中挥锨挖土的身影上；早上晨曦微露，红色朝霞映照大地，也洒落在挥动铁锨在泥坑中甩泥、坯场上倒泥的动感身影上；午时渐近烈日高悬，日光照射在双手端着坯模、在坯场弯腰、起身、飞快跑动的身影上。忘记了那伴随的汗流浃背、腰酸背痛、满手老茧以及“小咬”肆虐袭扰，镌刻在心中的唯有那融进美妙自然场景中劳作的骄健动感身影。</p> <p class="ql-block">当年二闸建设施工住过的土坯房至今屹立</p> <p class="ql-block">【注】 “水撼砂”为一种夯实地基的传统施工方法，就是利用水的流动性和砂砾的透水性在松散砂砾的表面灌上水依靠水的下渗使砂砾孔隙被细砂填满,从而达到最大密实度，而且越是底层越密实，这种方法在房屋建筑施工中是经常采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