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英军叔《尘吟土唱》

酸枣树下:人间百味 历史酸说!

我与英军叔同族同宗，有所遗憾的是交集不多。一来与叔差着岁数，叔长我十四岁，成长时代不同，亦如刀郎歌中所唱，君生在泉亭，我却生余杭，罗盘经不在一个坐标。二来隔着辈分，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身为晚生，对叔远而望之的时候多。三是他从军，我为民。虽有军民鱼水之说，可我半生与叔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他随军多在内蒙河北一带驻扎，而我求学谋生，多奔波于西南西北之间，混迹天涯，人生轨迹不同，难以产生交集。叔在我少年时代唯一的清晰印象是，那年他回家娶婶子大婚，青春正盛，一身戎装，雄姿英发，来我家看我父母，一进门，我家逼仄幽暗的老屋顿有蓬荜生辉之惑。朝阳穿过窗棂，如舞台集束灯光，映衬着英军叔高大挺拔的军人英姿，令我顿生高山仰止之感。那时，我还是个小屁孩儿，估计英军叔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与幻觉。在那个全民学军年代，高校停招，当兵是农家子弟的唯一出路。即使当不了兵，能弄顶高仿绿军帽，披个绿褂子，比如今穿一身顶级名牌都拽，何况叔是一名响当当的军人。按正流行的歌词形容，叔那时是“美丰姿，少倜傥”，是叔留给我少年懵懂时期的最初印象。记得与叔有所接触大约是零五年前后，我因工作之故辗转于北京邯郸之间，爹娘提起叔的时候多了，于是与叔有过几次书信联系。真正当面接触还是近十来年老家宗族文化活动多起来以后，叔作为郭家堡李氏宗族复兴的幕后发起人，需凝聚全族之力，动员各方力量，编纂郭家堡李氏有史以来的第一部族谱，于是我被感召进来，尽了一点儿绵薄之力。由于受叔的一片赤诚桑梓之情影响，我的研究方向也逐渐转向明清宗族，向叔请教与交流的机会逐渐多了起来。我们曾一起为族谱的布局谋篇讨论到深夜，为表彰考上大学的李氏子弟称号命名电话交换意见，为二世祖李整上蔡迁徙碑安危坐卧不安，为宗族文化助力乡村发展路径殚精竭虑……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今天叔发来了他刚出炉的新书——《尘吟土唱》，嘱我作序，一时令我诚惶诚恐，坐卧不安！叔是我眼里的成功人士，当过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军衔大校，能从一介农家草根成长为一名师级领导干部，很大程度凭的就是手中的笔杆子，发表过大量文章，编过军队机关业务工作指南等工具书，至今常年手不释卷，笔耕不辍，文化造诣颇深。前几年写过一部论读书专著——《读书——奋斗着的根基》，去年又出版一部诗集《夕阳闲吟》，由全国政协文史委副主任刘福连上将作序。这样一位武能上马冲锋，文能下马吟诗的长者，却让我这个名不经传的晚辈作序，既撑不起台面，也不合章法，我岂敢造次！可叔一再坚持，反复强调这不是一部什么重要著作，主要是晚年思乡怀旧有感而发的一些格律旧体诗，并让志全全部创作成了书法作品，再加上我的序，想打造一部家族艺文作品集，好在亲朋好友间赠送，留作纪念，仅此而已。经叔这么解释，我也就释然了许多，没有了太多心理负担，但也只是抱着学习心态，说说自己的读后感，以及这些诗歌书法背后我所知道的一些人和事儿的蛛丝马迹，借此补充一些家族资料，唤起大家的宗族记忆，有助于更好理解丰富该书，并与叔共同抒发一腔赤子桑梓情怀。这确实不是一部常规意义上的书，没有宏篇大论长篇巨制，仅是一首首包含深情的格律诗，每首诗后面配有精美图画或历史照片，以及志全精心创作的笔走游龙般书法作品。无论诗词还是书法，篇篇匠心独运，激情饱满，完全可以感受到作品背后作者的良苦用心与炽热情怀。遗憾的是，我对古诗和书法是个十足的门外汉，根本不知该如何评论，只会说一个好字。还好，叔在每首诗后面都附上了一张照片，在这个全民读图时代，给我这种懒人提供了极大方便。我也正是从照片中读懂了叔的诗，品出了志全书法的精气神。我与叔虽隔着辈分，差着岁数，但我们同族同宗，血脉相连，六百年祖祖辈辈世居一村，守望相助，相濡以沫，喜庆相贺，忧戚相吊，同声共气，耕读传家，有着同样的基因，同样的身世背景，很多照片上的人物既是叔的亲朋好友，也是我的亲朋好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由自主就有了想说的话。这就是家族血脉的神奇所在。

首先，叔的亲人，何尝不是我的亲人！叔在第六编《血脉暖阳》中深情回望了一位位血脉至亲，不惜浓墨重彩为他们吟诗作赋。我在他所附的照片上看到了一张张熟悉面孔，忍不住先从这编说起。

叔的二弟同福，是我的初中启蒙恩师。在那个破旧的乡村中学，同福老师教过我语文、数学、政治等课，是同福老师第一次教我学普通话，朗诵“长夜难明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第一次教我学会了数学中的对数、有理数、无理数概念及其基本运算，政治课本中的阶级、国家概念，以及帝国主义腐朽垂死，共产主义一定实现等理论。叔的大姐美芳老师，既是老爹非常投缘的同事，也是我小学一年级的开蒙恩师。我的“a、o、e”开蒙第一课，就是美芳老师教的。记得我都上大学，美芳老师也早已是毛演堡村的老师了，一碰上老爹，说的都是我上小学时那些少不更事的“丑事”。娘前几年曾到永年帮人抽蒜薹，天晚回不了家，带着几个乡亲打听到美芳老师的家借宿。美芳老师盛情招待，至今娘还常跟我提这事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叔的小弟常福是高我几年的老高中生，曾是我学习追赶的榜样。叔的小妹瑞巧是我初中同学，妹夫书亭是我小学同学，我们曾一起渡过少年懵懂时光。记得书亭有很多漂亮铅笔橡皮，都是他爷爷从大城市买回来的，我帮他用过不少。书亭比我力气大，经常背着我，学电影里的骑兵玩儿打仗。叔的令尊义宗爷，一生经营村里的供销社代销点，全村人的日常生活生产物资，全部由他一人亲手经办。在那个物资垄断匮乏年代，义宗爷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秤平斗满，童叟无欺，无论高低贵贱，一视同仁，没见他发过一次脾气，刁难过任何乡亲。改革开放后，爹迫于生计也干起了小卖铺营生，义宗爷不但不倚老卖老，认为同行是冤家，挤兑刚入门的爹，反而经常带着爹，轻车熟路到永年广府城进货。至今我还记得爹和义宗爷天寒地冻戴着厚厚棉手套，天不亮就骑车赶往广府城进货时的情景。义宗爷有了不开心的苦闷事儿，也时常找爹诉说倒苦水。爹曾告诉我，义宗爷晚年卧床不起时，爹去看他，拉着爹的手放声痛哭，老侄子长老侄子短，一直不肯让爹离开……至今想起来仍热泪盈盈！

其次，叔的童年伙伴，何尝不是我一直敬仰的前辈！叔在该书《朝松夕翠》编中，深情吟咏了一个个童年伙伴，他们有春清、清怀、会清、学文等，加上叔，可称当时郭家堡的五大金刚。他们是建国后郭家堡李氏家族成长起来的第一代精英代表。那一代郭家堡李氏子孙多选择从军作为奋斗上升之路，因为农家子弟，没有别的出路与选择。他们凭着勤奋好学，兢兢业业，一路在军营摸打滚爬，顽强拼搏，终于奋斗出一条非凡成长之路。离开部队，他们或从政，或行医，恪尽职守，善良本分，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凡业绩，为郭家堡李氏家族的后起之秀树了榜样，立了标杆。

我对他们当中春清有一些粗浅印象，小时候我只知道他叫老春儿，经常与电影《白毛女》中大春儿的名字穿帮，因为他娶了个媳妇儿叫刘香娥，是我们全公社最漂亮的美女，篮球运动员身材，留两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美目流盼，走到那儿都是一片啧啧称赞之声。当时是我们翟固公社电影放映员，经常来郭家堡放电影，在我家隔壁海印家吃派饭。不知怎么回事儿，有一天凑热闹瞧老春儿娶媳妇儿，娶回来的竟是这位最美的电影放映员，令我一时纳闷了很久：老春儿这么有能耐，跟电影里的大春儿一样，娶了一位大明星回来当媳妇儿！老春儿哥确实有本事，不仅娶了一位漂亮嫂子，而且从政口碑政声极佳，在很多重要岗位都为肥乡人民做出过杰出贡献，令人钦佩。学文离我家近，还都是二队社员，集体化时代我们两家人一起在生产队劳动，包产到户后地边挨着地边，两家兄弟姊妹还一起相互协作浇地收麦打场。学文在外一直以炼钢为业，火红青春伴钢花飞舞，炼钢的同时，也在淬炼自己钢铁般人生之旅。当年全国人民学邯钢，应该有学文一份贡献，因为他是那个时期的邯钢劳模。平时虽与学文接触不多，但学文爹顺昌（运河）是我们二队会计，两个弟弟学良、学孟与我年龄差不多大，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干农活，形影不离。学文爹能说会道，为人和气，处事灵活，与全队的社员关系都不错，算盘打得噼啪响，全队二百来口社员的工分余欠，都从他手中的小算盘拨拉出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差池。唯一缺点就是一辈子没做过饭。记得娘跟我唠叨，顺昌连个疙瘩都不会拌，老伴儿没了，替他吃饭发愁，但我回家街边碰上他，依然说长道短，谈笑风生，没听他说过为吃饭犯难。再后来他耳朵聋得厉害，我跟他说话经常南辕北辙，驴唇不对马嘴，只能用手胡乱比划。再后来，他跟爹一样，没了，不知道到那边他们还是不是一个生产队？还打不打算盘？印象中的学良和学孟，都非常踏实能干，善良淳朴，把家里的几亩地经营得风生水起。不知何故，这几年很少看到他们！会清行医，医者仁心，宅心仁厚，遗憾的是我只闻其名，未见过本人。其风闻都是从爹娘和兄弟口中得知的一二。最令我念怀的是，有一年爹患带状疱疹，以为是皮肤病，会清以看皮肤病著称，二弟就把爹带到会清诊所。会清打眼一看是带状疱疹，警告弟弟不要耽搁，马上到卫校医院住院。从这件事我就感觉会清是个好医生，对送上门的患者钱不赚，却让立即转到大医院，足见其医者仁心。“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正是会清此举的真实写照。会清行医有世家背景，依稀记得他二爷就是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中医，是爹口中的“二揭（杰）的”，族人说的“揭（杰）成的”，族谱上的大名“李法杰”，会不少神奇偏方。如今我望其项背，只能尊一声“杰老”！因为爹经常提起他，跟爹应该是个忘年交，小时候没少请“杰老”看病。记得有一次肚子疼得在炕上打滚儿，爹请来“杰老”，在肚子上揉了一会儿就好了。会清的二弟兆臣，高中毕业后也在村里行医，还经常能见到他。三弟合民，跟我初中同班。记得中考那年，天降大雨，一早他冒雨跑到我家，问我还去不去考试？别考不上再淋死了！还好一会儿雨就停了，不料考完又下起了大雨，我们几个顶着社军从他姑姑家借来的一件破雨衣，一路撕扯着狼狈回到了家。我们那伙人冒死参加考试，结果还是一个都没考上。至今娘还常说起当年的这档子事儿。清怀一直从军从政，印象中回村不多，知道的很少。这辈子他把所有青春才华都献给了他所从事的事业，除了当兵，在武装部供职，还当过政府乡长、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一直都在做肥乡人民公仆，夙夜为公，应该是位一心奉公的人民好公仆，郭家堡李氏家族的好儿女。“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如今六十余载苍黄风雨走过，英军叔与他的这些小伙伴们六十年共同成长，六十年相互砥砺，六十年守望相助，岁月不仅见证了英军叔这辈人金石般的纯真友谊，而且历经岁月风霜磨砺，愈老弥坚，其情其意全都写在了该书一首首包含深情的诗行中。这几年他们频频相约相聚，英军叔邀大家一起到北京家里团聚叙旧，同吃同住同欢乐；一起看望儿时的恩师王香梅；一起到南阳，拜谒他们共同的精神导师李振光的生活工作遗址……

说英军叔他们这代小伙伴，就不能不说他们的共同精神领袖李振光——郭家堡李氏二十一世孙。无论从英军叔的书中，还是他们这伙人的日常言谈中，均能使人感悟到李振光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与份量。在郭家堡《李氏族谱》中，英军叔曾亲自为其执笔立传；这部书稿中，第八编成为李振光专编——《故友千秋》；在微信上，英军叔跟我这样描述李振光：“振光是我们几个人的精神领袖，灵魂摆渡，人生启蒙，当时提出的口号，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团结团结再团结，学一切有用知识，除文学外，还有政治、军事，特别是历史知识。团结一切有识之士，为以后事业发展积蓄力量。总之，小光（李振光）是我们所办大事的总策划人，幕后总指挥。我们的感情之深，世人难以理解。不说了。”可见李振光胸怀大志，是个经天纬地想干大事业之人。我接着英军叔，说说我记忆中的李振光。小时候在村里我们都叫他小光，与我的少年时代有过交集，当过村小学老师，与爹也曾是同事。记得我刚上小学时，爹在假期里经常带着我到村小学，跟小光一起画三大战役军事地图。之所以说是军事地图，是长大后我根据自己的认知理解做出的推断。地图是画在类似如今的铜版纸上，纸很大，纯白色，跟现在挂在墙上的地图大小差不多。我们当时叫“电光纸”，非常珍贵罕见。我记得有辽沈战役等文字，一个个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地名圈，最显眼的是红军蓝军相互进攻作战的大号红蓝色示意箭头。后来我问过爹，你们一个农村小学，当时画这种军事地图干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爹也稀里糊涂没说出个所以然，至今在我心里仍是个谜。

小光画的这种军事地图，农村没人看得懂，更不感兴趣，估计至今也没人知道有这么回事，但一定知道小光会画古装戏剧人物卷轴画，因为他经常拿着这些画挂在街头卖。这种画大红大绿，人物形象鲜明，还是当时结婚随礼的时兴礼物，五毛钱一幅，一般五个人合买一幅，上面再附贴一张小红纸，写上五个人的名字，一人出一毛钱份子钱，送给结婚主家，就算随礼尽了人情。印象较深的是，有一次课间，从学校外面菜地小路上款款走来一个一身花衣裳的俊俏大姑娘，㧟着一个花布小包裹，我们叫“小布脑儿”，来找小光老师。小光老师迎上去，说了一阵子话，又沿菜地间的土路送走了这位姑娘。我那时站在校园，一直远远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此时，大地一片葱绿，阳光金黄，阡陌纵横交叉处，几棵古柳随风摇曳。柳梢笼罩着一眼老井，井台上一头老黄牛，正拉着一架水车，吱呀作响地原地转圈儿。阡陌沿途流水潺潺，波光粼粼，反射着耀眼金光。路上的小光老师身影颀长，风度翩翩，姑娘体态婀娜，光彩照人，二人并肩漫步于这片苍茫天地间，如天籁般静谧唯美，像极了电影《山楂树下》中的某个画面。这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冀南平原根本没有过的画面。估计身为画家的小光，也绝不会创作出这种画风。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小俊儿，真成了小光媳妇儿。现在想起来，也只有这种画风才能配得上小光这种一身艺术光环的文人雅士。在我眼里，小光应该是郭家堡唯一一位仰望星空之人。他无师自通被人赞誉的文学、绘画、泥塑、彩绘、治印、烙花，甚至皮影人物雕刻等手艺，均为一时落魄暂以糊口的雕虫小技，干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宏图大志。然而，小光命运多舛，就像世上越珍稀的艺术品也容易破碎一样，天妒英才，四十九岁就英年早逝，像流星划过郭家堡无垠星空，留给我们的只有他瞬间发出的一束束亮光，令一位位同侪至今还在唏嘘感怀！我与小光爹李自然，要比小光接触得近一些。那时候我刚上初中，我晚上油灯下学习，一旁就是爹和李自然，我们共用家里的那张破桌子。我在上面写作业，爹在上面写李自然的“右派”上诉平反材料。李自然是南下干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领导力强，口才好，但识字不多，自己写不了上诉材料，每天缠着爹给他写。他坐在炕边说，爹伏在案上写，吉人天助，终于成功，李自然摘帽平反，重返南阳工作。但时代的一粒灰，对个人就是一座山；历史眨眨眼，人一辈子就完了。李自然原本幸福美满的家，那时早已分崩离析，妻离子散，天各一方，所有的青春与幸福灰飞烟灭，一去不复返了！

经常听娘说，李自然刚打成“右派”时，失去工作，妻离子散，无处求生，不得不携三个幼子回郭家堡落脚。刚回来时家徒四壁，外出多年，村里早已没了立足之地。爹帮他找了六队一间仓库暂时栖身，不但把家里仅有的几升小米挖给他一些，还把娘新做的一双布鞋送给了他，总算帮他熬过了当时的难关。李自然是个能力出众耐不住寂寞之人，不久就组织了一支“地下”排子车队，到山西一带帮人拉货谋生，俗话叫“拉脚儿”，现在说是“跑运输”，算是找到了一条谋生之路。之所以说“地下”，是因为当时这种行为尚属“投机倒把”，政府不允许。除了小光，当年随李自然落魄归乡的还有儿子新政，小女儿红霞。新政我没印象，一无所知。红霞曾嫁本村，离我家不远，后又改嫁牛村，因有些许智障，命运悲惨，草草了结一生，至今令人唏嘘！我记得他还有一个儿子老江，来龙去脉行踪轨迹不明，只知道他在山西武乡县谋生。小时候有印象见过一次，老生戏唱的荡气回肠，有板有眼，后来也不知所终。李自然的一生一家人间悲剧，正是那个时代芸芸众生一个历史缩影，一部长篇小说也说不尽其中的人生酸辛。英军叔同样为此感慨万千：“辞别宛地返家乡，四壁皆空碱土房。日日三餐须自立，挨饥受饿度时光！”（第九编故友千秋·返回故乡）即便如此，小光人穷志坚，志存高远，仅以高小学历之身，熟读四大名著，才华横溢；自学书画，修炼得一身艺术细胞，满腹经纶。不但自己不甘堕落，而且主动组织小伙伴一起读书立志，不屈不挠，与命运抗争。日后，不仅带领六队社员开展科学种田，还成为英军叔那代青年的精神导师，激励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广阔天地，成就了各自美满人生。假如小光不是生在那个特殊时代，他的人生之路又该是怎样一幅景象？我不忍多想！同时，我也从中深深感受到了英军叔对亲朋好友的那份赤子之情。他在《阡草春晖》篇中写下了对一位位战友的深情厚谊，在《乡愁悠长》篇中写下了对老农的悲悯、对故乡的怀念、对祖先的追思，在《京华天年》《火花低吟》篇中写下了对家人对生活的无限热爱与深深眷恋……

英军叔的这份浓情厚谊，不仅感染了我，也一定感染了志全，不然不会看到书中志全这么多天马行空般的得意书法力作。我知道志全近年来身体状态不佳，上次清明祭祖请他为“李氏娇子”牌匾题字，就力不从心，不得不放弃。这次看到志全把所有诗词一首不拉地创作出成书法精品，笔走龙蛇，墨洒八荒，苍劲浑厚，幅幅精品，足以看出志全用心之专，投入之深，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见志全精神状态已恢复元气，为志全书法作品点赞的同时，也为志全良好的精神状态而庆贺。英军叔的诗，配上志全的书法，二者同为李氏娇子，诗书双峰，交相辉映，艺坛竞秀，真可谓珠联璧合，双璧生辉，天作之合，是李氏宗族文学艺术才艺的又一次辉煌展现，更是对优秀宗族文化传统的更大传承与发扬。

李氏宗族，悠悠六百载，英才辈出，涌现过一代代文人墨客，谱写过一篇篇锦绣文章。不说整部康熙版《黎城县志》由长宁祖先集体修撰，不说上蔡十一世祖李景梅赵州桥头巨笔题匾，单眼前郭家堡李氏九世祖李贞茂传世诗作，就收录于潞安府古今各种传世方志文集，十世祖李菀实文采，就曾被县令张公誉为有“韩苏之大风”，如今英军叔和志全这部珠联璧合联手佳作，又必将成为李氏宗族艺文史上一段佳话，代代流传。文短意长，英军叔的深情厚谊，不是我一篇拙文所能道尽。各位亲朋，还是打开这部书吧！只有通过书中的一首首诗、一张张照片、一幅幅书法作品，细细品味，方能真正领略英军叔和志全的深沉大爱和赤子情怀！同时，晚生不才，谨以此拙文与各位亲友共勉，再续李氏血脉根深，亲情绵长，友谊长青！

2023年7月31日于邯郸鸡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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