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往事(小说连载)【第三章:转学】

祝你幸福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别谈有多少人能够上学,就连私塾也没有几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幸运,阿兰的远房亲戚是个货郎郎,所以阿兰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年纪,每年在一麻袋大米和两吊腊肉的功劳下,也顺利进入了希望小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货郎郎朱八是阿兰的四表叔。早年间,表叔去走货,因为经常给私塾先生马安文的夫人带上好的胭脂水粉,结识了马安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希望小学离阿古寨虽说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左右,但在十万苗疆深处便是隔了千山万水,在那里,哪怕我们可以打招呼,互相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也可能是你在山的那头,我在这边的山头。上私塾,也从此拉长了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之间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路途遥远,阿兰又小,阿兰必须得寄宿,在朱大承诺只要能让阿兰寄宿在朱八家就近上学,每年会送过去一袋大米和两吊腊肉做生活费和住宿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朱八碍于“不沾边”的远房亲戚关系,说道:“谈什么生活费和住宿费,都是自家人,你把阿兰送过来,我们住哪她便住哪,我们有啥吃的有她一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在朱八说话间隙,他的老婆谷子早把两吊腊肉悬挂在墙壁的铁钩上,她的力气似乎突然之间也变大了许多,像霸王附体一般,悠哉悠哉地拎着那袋一百多斤的大米,把它放在了堆满粮食的储物间。恍惚中,朱大听到了房间里传出了几只耗子开心的欢笑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上学了,第一天是朱大背着半袋大米和一升黄豆送阿兰上学,到了私塾向马先生缴了学费,并叮嘱阿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次向先生打过招呼后,去了朱八家一趟,把阿兰的一些生活用品放那就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第一天入学,她开心死了,稚嫩的脸上总是荡漾着两个小小的酒窝,回想从前总是割猪草,现在终于可以上学了,她清澈的眼神充满了期望之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教室里没有分年级,一到六年级的混在一起,没有什么学前班。课桌就是一块长长发霉的木板,椅子就是一截木头,最有灵魂的是黑板了,好几块木板拼凑在一起,当先生提笔,能看见石灰和木炭在上面跳着灵动优美的舞蹈。每个字符好像是有灵魂的,敲击着阿兰的心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入学虽晚,但是她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数学课上,每次先生才落笔,阿兰已经喊出了答案,先生每次都说再认真思考检查一下,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实则他也为这个聪慧的小女孩感到惊讶。语文背诵,阿兰也是看过四五遍以后便能一一记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咏鹅》唐·骆宾王,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阿兰开心地背道,这也是阿兰最喜欢的一首古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测试,阿兰也能拿到第一,她会把那张先生用毛笔亲手题的小奖状贴在自己的房间,没几年,一面墙已经被阿兰贴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放学,表姐又来叫阿兰一起去挑水,表姐叫大妹,比阿兰高出不到一个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表姐说:“我挑过去,你挑回来,不然晚上就别吃饭,也不准告诉我爸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阿兰早就已经习惯了,住在表姐家,一放学表姐会带着她一起去干活,每次大妹都会把重的分给阿兰,但是阿兰也从来没有埋怨和推脱,欣然接过表姐递过来的东西,快要到家门口再递给表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挑着两桶快要满出来的水,两只木桶一左一右,老是不听阿兰的指挥,总是荡秋千,到家感觉已经洒了一大部分的水,这让她们不得不再多去挑几桶。走在路上,经常会看见两个小女孩去挑水,有一个总是挑着水流着汗,另一个总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偶尔去招惹一下路边的野草野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次朱大来看阿兰,“兰儿,你怎么瘦了许多。”朱大心疼地说道,眼泪藏在眼眶里打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说:“爹爹不用担心,最近学习比较用功,嘻嘻。”父女俩每次都是紧紧地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兰深知朱大是她唯一坚强的后盾,朱大也明白阿兰是自己埋头拼命的唯一力量源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秋天,适逢大旱,漫山遍野都是干瘪的麦子、大豆、玉米……靠天吃饭的阿古寨一片凄凉,夜晚只听见树梢上猫头鹰“喔喔喔”的悲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朱大的那几亩地更是被秋风横扫,减产严重。收成不好成了朱大的一个心病,因为他知道没有粮产,交不上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阿兰会上不成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果然,在寒假结束后,朱大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缴纳各种费用。朱大东借西凑还凑不到半袋大米,这也不足以缴纳学费。他本想朱八会念在亲戚的份上,会借给他们一点粮食和让阿兰先住下,来年有收成再加倍补缴住宿费和生活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是还没等得及朱八开口,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道:“朱大哥,我们家今年也很老火,米缸也快要空了,我也在催这个要死的想办法。”朱八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朱大爱女心切,虽然知道朱八家那个储物间藏着几十上百石粮食,但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便也不再强人所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朱大去向马先生说明了情况,表示后面会补齐各种学杂费,但也同样遭到拒绝。失望的朱大虽然威武得像高山一样,但是此刻,他的衣领不再坚挺,破碎的心撒满一地,来不及哽咽的他带着阿兰走出私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知道上希望小学没有希望了,但她也没有责怪父亲,紧紧攥着朱大布满风刀霜剑的大手,活蹦乱跳地消失在回阿古寨小路的尽头,她那双可爱的马尾直指天际,似乎在迎接什么东西的到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朱大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这突然辍学回家,对她这么爱学习的小孩是一个强大的打击,但朱大面对天灾人困,一个历经风霜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拿不出办法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当朱大愁眉苦脸之际,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伙伴杨少,杨少是另外一个村寨的,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以前一起爬山、涉水、打猎……他现在在一个地主家干小工,到现在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在这个地主的管理范围内倒是还有一个私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朱大拎上自己精雕细刻的烟斗,踏上奔向阿来寨的小路。阿来寨的私塾叫德望小学,朱大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学校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找到杨少后表明来意,杨少时常在地主家做工,会经常的按地主的意思去请德望小学的先生来给小姐少爷授课,一来二去便和德望小学的本家姓杨兴国先生熟络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杨少的介绍和帮忙之下,先生也大概了解了一下阿兰家的具体情况,并表示可以免费教阿兰读书写字。但阿兰得“跑”读了,已经没有条件和办法再借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得知消息后,开心得绕小木屋飞舞了两圈,她纯真可爱的笑脸,温暖了朱大内心深处荒凉的四季。朱大像个害羞的姑娘说到:“小心点,别摔倒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兰越是欣喜地飞舞着,回到:“知道了,爹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是在德望小学,阿兰认识了汉族少年阿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a href="https://www.meipian.cn/4ulzj9ez" target="_blank">苗疆往事(小说连载)【第一章:阿兰名字的由来】</a></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a href="https://www.meipian.cn/4umzsk7u" target="_blank">苗疆往事(小说连载)【第二章:雷雨之变】</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