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二 《在文革的三年里》1966--1969 编辑:张共民

共民

<b> 岁月似流水,匆匆不回头,春去秋又来,花开花又落,多少当年事,暮年成追忆。</b> <p class="ql-block"><b>前言</b></p><p class="ql-block"><b> 上篇“追忆一”《我的童年》,写的是童年时期的点滴往事即:</b>1、<b>记忆中的幼儿园 2、困难时期 3、实验小学 4、风俗、习俗、礼俗 5、火灾 6、童年生活中的点滴。 </b></p><p class="ql-block"><b> 这篇“追忆二”《在文革的三年里》写的是1966年--1969年,停课后的文革三年中,那些难忘的历程。即:1、停课学艺 2、学与练 3、宁化文革期间派性斗争的始末 4、特大洪水 5、回祖籍老家。</b></p><p class="ql-block"><b><br></b></p><p class="ql-block"><b> 编辑者:张共民 </b></p> <p class="ql-block"><b>《 在文革的三年里 》1966--1869</b></p><p class="ql-block"><b><br></b></p><p class="ql-block"><b>一、停课学艺</b></p><p class="ql-block"><b> 1、停课</b></p><p class="ql-block"> 1966年我小学毕业,分配在宁化县新成立的农业中学(地址在高堑村)。当时农业中学规定学制为3年,一般设政治、语文、数学、农业知识四门课程,教学内容要求与生产劳动相结合。 九月份开学,半工半读,即半天劳动(农田活或工厂活)半天上课。</p><p class="ql-block"> 农业中学1958年兴起于江苏省,1964年5月,中央工作会议上提出了要实行两种教育制度,两种劳动制度,明确了半工半读的要求。1965年,农业中学达到54332所,比1963年增加了11倍之多。在校学生数也由1963年的2457万人增加到3169万人。</p><p class="ql-block"> 在校就读了一个多月后,我和部分同学便加入了“大串联”的活动,串联结束返校时,学校已人走镂空找不到老师。后来才知该中学已停课不办了,说什么:半工半读是“资本主义的双轨制”“修正主义制度的产物”。我们这些小学刚毕业的小少年,也就只好停课在家等待。可,文化大革命的风波一浪高过一浪,上学的机会将是渺茫,于是家人决定让我跟随爷爷学艺(铁匠)。</p> <div><b>  2、祖业的手艺</b></div><div><b> </b>“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是民间的一个谚语,就是说无论从事那种行业,只要通过自己的发奋努力都能有所作为,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div><div> 我祖父便是一位拔尖的铁匠高手,1903年他生于江西于都银坑一农家。他读了私塾两年,15岁就跟随同乡来到宁化县城学徒(铁匠),28岁成家立业,并创立了“金”字招牌。解放后曾担任手工业系统工会主席,是铁器社的老师傅,在省手工业系统举行的打造刀具比赛中,获得一等奖。他身前带过十几个徒弟,七十六岁才退休,八十四岁去世。</div><div> 铁匠手艺是一门技艺性很强的工艺活,特别是打造刀具,即要样式好看,重量符合要求,更重要的是,要达到硬可削铁,刃可吹风断毛。铁匠铺由三人组成,即掌钳师父,大锤工(大徒弟)使锤在8斤以上,帮锤工(小徒弟)使锤在5至6斤。我是个帮锤工,以拉风箱帮锤为主,活儿会轻松些。我爷爷由于工艺精,打的刀具锋利、耐用、顺手,故生意特别好,上门订货的客户特多。</div> 铁匠 (锻工) <b>  3、夜读</b><div><b> </b>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这是唐代诗人,颜真聊写的《劝学》<div> 我虽然在祖父身边学艺,可我渴望读书,因为书籍能让我们跨越时空,了解历史领略智慧。</div><div> 夜晚我便在阁楼灯下看书,有:西游记、水浒、三国、说唐、聊斋、薛仁贵征西、等故事书籍,遇到不识的字便查字典,还做一些简单的笔记。</div></div> <h3 style="text-align: left;"><b></b> 夜读看书学习</h3> 白天干活时,在铁件进炉炽炼的空闲,我便讲说这些有趣的故事。爷爷和师叔还蛮喜欢听,这也使我的口才和记忆力得到训练和提高。就这样,夜读日说便成为了我的一种乐趣,夜复一夜,日复一日,一晃八个多月就过去了。 <p class="ql-block"><b>4、拜师学技</b></p><p class="ql-block"><b> </b> 铁器社是手工业集体经济组织,是县城比较兴旺的集体企业,厂址设在新桥头南面,面积足有上千平方米,内有锻工、机床、翻砂、木工,钳工、电焊车间等,主要生产碾米机、粉啐机、磨粉机、打谷机、水泵、犁耙、及生活、农业用具等产品,全厂有百号人,我爷爷是该厂段工中的老师傅,人缘极好,我父亲是该厂业务接纳派工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机器制造业在发展,产品也在更新,时代要求我们学习新的技能。1967年7月经本厂(铁器社)书记凌和贵(本江西于都人)的同意,家人把我送到本厂刘启先师父(他曾是我祖父的徒弟)身边学钳工,不拿工钱只是学技艺。</p> 钳工 钳工也就是机械修理工,即安装拆卸机器和修理机械部件,有时还得绘制出图纸送去铸造,其最基本的功底是锯、锉、凿。我开始时常把锯片弄断,平面锉不平,锤子敲在手背上又青又肿,但,经一段时间的锤炼,这些功底也就练成了。另外我还去学电焊,主动帮忙焊一些简单的铁件。 电焊工 在这段学艺的日子里,也是宁化两派武斗初期的阶段,全社的中青年都配有匕首,铁炉在打造大刀和长矛,车间在制造火药枪,我师父和一般人,还在研制和制造烈性手榴弹,天天都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此后,两派武斗逐渐升级,到八月中旬时,我只能离开了该厂,在家里待着。 <p class="ql-block"><b>5、二次学技</b> 一九六七年十月份,在省军区解放军部队的管控下,两派斗争已缓和,县各工厂企业单位又开工上班了。</p><p class="ql-block"> 我又回到了该厂,月底厂里安装了一台牛头刨床,我又转为学开刨床,它主要是对部件的平面、进行刨平刨光。操作较为简单,可铸造各类刨刀是一门较难的技术,当然铸造的步骤过程,我跟在师傅身边都记在心里。</p> 牛头刨床 <b>二、学与练</b><div> <b>1、继续学锻工(打铁)</b><div><div> 在这动乱年头该社的机械制造业好景不长,因产品积压(碾米机、粉啐机等)销路堵塞、资金短缺,工人工资无法兑现,年底机械车间只好停工(至到1969年底,才恢复生产),我的师父也只好下乡打铁去了。</div><div> 该厂在南大街(塔下街)还设了一门市部,有近十组的铁炉(锻工)每组三人,我祖父也在这门市部开炉,我便又回到爷爷身边继续干铁匠活了。</div></div></div><div> 我学技艺还是蛮刻苦的,除正常帮工外,常常一个人提前上班推迟下班,学习打造小件商品,如:谷斗钉、牛七头(门钩)、门扣、风眼、棺木钉、禾镰刀等。开始打造出来的有许多废品,都得由祖父回炉修造,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练后,我打造的产品合格了,并被门市部收库,还计入了个人的额外收入之中,每天的收入有六、七毛钱左右,一个月下来总有十几二十元的工钱。那时工人按计件工资结算,也就是按该产品出售价的百分比抽成。我祖父一个月最多时,有一百多元的收入,算是高工资了,那时科局长每月工资也只有五十多元。<br></div><div> 祖父对技艺,刻苦钻研、精益求精、勇于创新、为人厚道、正直、善良,及艰苦朴素,勤俭治家的高尚品德,深深的感染了我,也为我树立了好的榜样。</div> <b>  2、学无线电和乐器</b><div><b> </b>兴趣是指对事物喜好或关切的一种情绪,也叫“爱好”,爱好便会产生对该事物的特别关注,其观察将敏捷、记忆将牢固、思维将活跃、情感将深厚。</div><div> 亲戚张元贵(我姨婆的儿子)是个无线电爱好者,自装的收音机蛮好听,看到他的成就,从而萌发了我学习的兴趣。于是我将加班赚来的额外收入,买了无线电书籍、万用表和半导体元件,白天干活晚上看书和测试部件安装机子,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向亲戚元贵请教。</div><div> 一个小学毕业生,没有一点物理知识,要学会安装收音机是比较困难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实验做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了不灰心,元件坏了再卖。开头装了一部矿石收音机,夜晚在耳机里便能听到广播和音乐声,继而又学起安装半导体收音机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让我安装成功了一部“再生来复式”晶体管收音机,接着又学会了安装“超外差式”晶体管收音机。</div><div> 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成就未来,没想到这自学的无线电技术,却确定了我未来选择的电教物理教学专业。</div> 矿石收音机实体图 再生来复式单管晶体管收音机实体图 超外差式”晶体管收音机 <p class="ql-block">  听着自己安装的收音机,心里沾沾自喜,它那优美动听的音乐,又激发了我学习乐器的兴趣。我觉得笛子、口琴简单易学,不妨学着看看。于是我便到乐器店买来了笛子、口琴,还买了有关简谱入门书籍,笛子、口琴吹奏法书籍。此后,我便又开始学起吹奏这两种乐器来了,就这样一晃又是一年多,我便又掌握了吹奏笛子和口琴的技能,会识谱能吹出动听的音乐了 。 兴趣激动力,学习是指南,失败获经验,坚持出成效。</p> <b>  3、磨练</b><div><b> </b> 磨练,它让我们成长,让我们理解生活,它赋予我们力量,是我们走上成功的珍贵礼品。<br><div> 1969年6月,那时我已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了,家人为了让我独自磨练一下,把我送到同行师父(戴发生、罗子)门下帮锤学艺,并跟随来到横锁伍家坊(现城南乡)开炉打铁。工资以总利润的百分比分成,师父45%、大锤工35%、我20%。</div><div> 在别人门下干活特别辛苦,除正常干活外还得干些生活上的零啐活,如:挑水、洗菜、做饭、洗碗打扫卫生等,真是起早摸黑忙个不停,白天飞汗如雨晚上虫咬蚊叮,吃饭每餐四、五碗,喝水一杯又一杯。我那时还处于成长时期,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估计体重在九十来斤,强劲的体力活和艰苦的乡下生活,我没有屈服还是挺过来了。其收入还是不错的,每月可分得三十多元的工钱。</div></div> 离开家人到乡下,在他人门下学艺,其生活的艰苦,干活的劳累可想而知,这三个月是对我体能和意志的一次磨炼。<div>  9月份宁化一中开学招生(1966--1969的小学毕业生)了,我停学三年后,又进入了学生时代。</div> <b>三、宁化文革期间派性斗争的始末</b><div> 1966年至1969年的三年,是文革派性斗争的始末阶段,它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严重的灾难和损失。我这里讲的是,宁化在这段期间派性斗争的始末,也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些感受。<b><br></b></div> <b>  1、</b><b>大串联</b><div> 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开始,我县和全国一样开展了批判“三家村、四家店”的活动,大字报开始在学校内部出现。<br> 1966年9月5日,中共中央正式通知,各地红卫兵串连乘车免费,生活补助由国家开支。此后,大学、中学的师生开始了大串联,各大中城市还设立了接待站,全国各地的学生涌向了北京。然而,北京的学生却奔向各地“传播火种”,其目的就是要把“文化革命”的烈火烧遍全国。<b><br></b></div> 乘车串联 我在那年,小学毕业被分配到县新办的半工半读的农业中学,地点建在高堑大队的地盘。有两个班,9月份开学读了一个多月就停课了。10月下旬接到学校通知,由十几位同学组成一个队,跟随一中的学生拼车前往北京。那时我只是个贪玩的小孩,什么“闹革命、传递革命火种、批判资产阶级等等,都不在我的意识之中,只想去见见世面而已,一路的奔波这里也就不提了。 步行串联 11月串联回宁后,发现农业中学已没老师,人去楼空,我们这些半工半读的学生,也就只能停学在家,至到1969年9月,我才被招进了宁化一中继续就读。 <p class="ql-block"><b>  2、停课闹革命</b></p><p class="ql-block"> 1966年12月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通知,暂停乘坐交通工具进行串连,只可步行。1967年3月19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停止全国大串连的通知”。此后,在全国各大、中学校,迅速展开了“停课闹革命”,“大字报、大辨论”,“揪斗资产阶级走资派”的运动,并成立了各类红卫兵组织。这些组织都与外地、外省的组织团体有关联,并受其影响。因此,各组织在观念上,斗争对象上,都有着不同的看法和运动的走向。他们的这些观点和传递的信息,逐渐向社会上,向各单位和群体中扩散。社会上的工厂、企业、居委会、农村生产大队,也分别成立了各种兵团、战斗队的群体组织。</p> <b>  3、派性的形成</b><br> 1967年5月9日宁化一中一些红卫兵,冲击县委中层干部会议,并在县人武部进行绝食斗争。<br> 事后便成立了“五九革命造反委员会”,“捍卫毛泽东思想联合委员会”等红卫兵组织。然而各组织之间对某些问题的看法不一致,思想不统一而产生分歧,形成不同的“观点”。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化,各造反组织根据不同的“观点”形成了对立的两大派,即分为了“五九”和“联委”两大派。两派都分别联络了一批与他们观点一致的团体、兵团、战斗队等群众组织,得以他们的支持。而且在同一单位,同一家庭中,就有观点不同的群体和人员,本单位人员相互辩论指责,家庭饭桌上也相互争辩不休。 一时大字报铺天盖地贴满街道,影剧院门前搭起了台,宣传演讲、辩论大会、批斗大会,几乎每天都有,台下人群拥挤呐喊,常为覆盖大字报,撕毁大字报而吵架斗殴。后来又发展到游街示威,操家伙动刀棒,围攻某某组织抓拿某某凶手等。 <p class="ql-block"><b>  4、武斗的初期</b></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停学在家,跟在祖父身边学打铁(锻工),晚上常溜出家门到街上看大字报,听演讲、辩论及批斗会,偶尔遇到斗殴事件时,便躲避跑回家。</p><p class="ql-block"> 六月份经本厂书记凌和贵(祖父同乡)的同意,祖父把我送到本厂(铁器社)刘启先师父身边学钳工(机修工),不拿工钱只是学艺。</p><p class="ql-block"> 当时铁器社是清一色的“五九派”,记得一次我尾随师父们来到一中校外的大操场,混在围观的群众中,远远的观看。他们正在围攻楼上的红卫兵组织(新宁中公社),说是要抓拿凶手和“联委”的坏头头。楼上只有几十人,他们凭着居高临下的楼房和原先准备的石头、酒瓶及屋顶瓦片等,对付楼下几百人的围攻。</p> 围攻红卫兵组织 这次铁器社来了五六十人,一时石头瓦片上下乱飞,整栋楼的玻璃窗户被砸得粉碎。双方不时都有人员受伤,围攻人员边丢石头边叫喊着“某某某滚出来、你们快投降吧!”。后来,被围人员的援兵到了,听说有四五百人,“五九派”只好撤退。 <b>  5、武斗升级</b><br> 两派的矛盾和仇恨越积越深,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坏分子在从中挑拨煽动,什么“彻底砸烂公、检、法”、“文攻武卫”等口号,无疑是在干柴上撒上了火星,使武斗的气氛迅速上升。各单位、团体都加强了布防和巡逻,县委及各部委基本瘫痪,领导被楸斗,干部参加了派性,上班就是写大字报,整理资料、刻写、印发传单,串联各团体扩充势力。<br> 工厂企业生产停顿,产品减少,员工的精力都投到制造凶器参与斗殴。拿着大刀、长矛、火药枪的队伍白天晚上常有交战,每天都有人员受伤,单独回家或上班者随时都有被打,被抓的可能。由于两派斗争的升级,我离开了师傅,放弃了学技艺躲在了家里。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站在家后面吊楼凉台,望见河对面寿宁桥头,一中年男子被捆在楼上走廊,一妇女手拿着锥子在死命的扎他,,边扎边哭叫着“还我的丈夫!┅┅”听人说:这妇女的丈夫被害,这男子一声声的喊叫声,让人听了心里发痛。事后,听说这男子是县长郑宝经,我想一个县长已被各派天天批斗,谁还会听从他的指使,这只是嫁祸于人罢了,那不知情的妇女还蒙在鼓里。一楼门口则是法院院长董守谭被绑着站在那里陪斗 身上挂了几块很重的老砖头 汗水直流。</p> <p class="ql-block">  进县人武部的路口是县文化馆,这也是一个组织的据点,就座落在我家后面的河对面,晚上,常从这里传出被打人的痛苦喊叫声,这可怕凄惨的叫声,使得周围老百姓都无法安睡。</p><p class="ql-block"> 在这时期,工厂,白天仍然照常上班,但,得抽调一些人员巡逻和定点守卫。就拿铁器社来说吧,向外的四周墙壁和围墙都挖了枪眼,架上了长龙(一种大型火药枪),各车间之间挖了战壕相通,晚上除了加强了巡逻值班外,还在主要道路走廊布上电网。</p> <p class="ql-block">  事态在发展,“五九”抢占了炸药仓库,自制了手榴弹,拦截了从江西某派性组织,败退经过宁化的车辆,缴获了部分枪支弹药,“联委”抢了武装部的枪支弹药。此后,两派真抢实弹的战斗就此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1967年8月下旬,战火弥漫着宁化的上空,各行各业停工停产商店关门,街上很少有人走动。“联委”占据城北(翠江以北),以县政府为总部,县文化馆等为分部,“五九”以县招待所为总部,县医院等为分部。沿河两岸及各桥头都筑起了碉堡(用沙袋堆起),主街道砖混结构的房屋都被各派占领,并堵了窗户挖了许多抢洞。</p> 白天和晚上,时而传来几声可怕的枪声,时而听到六O炮弹的呼啸声和爆炸声。老百姓搬出了木房躲进了亲戚朋友的砖瓦房,我和祖父母一家子躲进了姨婆家,而且不敢住在楼上。 听说有一门古炮在使用中不幸自身爆炸,它的残片飞起落到一家民房,穿过房顶和二楼楼板插入一楼的地面足有半米之深,还有一位菜农在菜地(牛辛坝)被流弹打死。 九月初的一个晚上,“五九”一班人摸进了城北(翠江北面),炸毁了好几处火力点,其中最大的一处是县政府大门边的一栋大楼,爆炸威力巨大,四周百米内的房屋都不同程度受到毁坏。我家离炸点相隔一条大河足有百米远,可房屋的楼板、壁板都已震翻破裂,家具橱柜倒散在地,老百姓在惊恐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p class="ql-block"><b>  6、“九八”流血事件</b></p><p class="ql-block"> 1967年9月8日,“联委”得到可靠情报“五九”的主力(配有枪支)将前往迎接从江西联络返回的几位“头头”。这天临晨“联委”在城隍岭设了埋伏,占据了主要山头,架起了机枪,当“五九”一帮人返回时交上了火,这一战“五九”死伤十多人,听说有好几个学生被打死在一个战壕沟里,铁器社外号叫“宋古子”的工人是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退伍军人,在受伤后与他人搏斗中被刺了七八刀致死。</p><p class="ql-block"> 学生雷某,肚子被子弹穿开一条口子肠子往外露,他将肠子塞进肚里手捂伤口,在对立派的同学帮助下逃回。这一战“五九”受损极大,当天就撤离了宁化,撤离时留下了二具尸体一人名陈某(宁化搬运社工人),另一人名(凉伞岗劳改农场一大队干部子女)这二人是上街游行时被对立面的造反派在塔下街夫人庙门口路段扔手榴弹炸死的,当天就停尸在招待所一楼的入门过道上,身上还覆盖了造反派的旗帜,后来该造反派撤退时又移尸至房间无人处理,大热天尸体发出的臭味,附近居民闻之作呕,后面收尸时土公都叫苦不迭。</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和祖父、父亲,在第二天也撤离了县城,躲在横锁龙下窠半月有余,在此期间“联委”还派人到各村搜捕,那天我们正好都上山打猎去了。</p> <p class="ql-block">  “ 五九”的主要人员撤到了省城,并四处活动,获得了福州“八二九、革造会”等群众组织的支持,还找到了韩先楚(省军区司令)诉说了“九,八”事件的经过。</p><p class="ql-block"> 月底省军区派遣了一个连的解放军部队到宁化,驻扎在县医院,他们主要任务是控制局面,收缴各派枪支弹药,阻止武斗的发生,维护宁化的安定。在部队来宁的同时“五九”各路人员也返回了宁化县城,并在南大街商业大楼设了总部(当时为城外最高最坚固的楼房,三层砖混结构),安上了高音喇叭,整天播放着悲哀的歌曲,还不时播放要求惩罚“九八”杀人凶手的“诉讼书、抗议书”和外地各派声援“五九”的“倡议书”,“五九”各团体组织,还组织人员四处散发粘贴传单。此后,宁化泉上华侨农场的四十一名华侨小英雄,也进了县城,声援“五九”派来了。</p> <p class="ql-block">  1966年11月,41名华侨青少年,在印尼狱中,遭到印尼军人的严刑拷打,受尽折磨,但是他们心中装着祖国。为维护祖国尊严、坚持民族气节及和印尼军人作斗争的事迹,引起了海外华侨和祖国人民的同情和关注。在海外侨胞的声援和中国政府的强烈抗议下,当局被迫无条件释放他们出狱,其事迹传遍祖国大地及轰动世界。12月20日中国政府派“光华”轮,将其接回。12月29日,首都人民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隆重的万人大会,欢迎他们的胜利归来。周恩来总理、外交部长陈毅及陈云、廖承志等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了他们,并对他们的事绩给与了高度的评价与肯定。1967年,四十一名华侨小英雄被安置在宁化泉上华侨农场。</p> <p class="ql-block"><b>  7、“邱月豪”被害</b></p><p class="ql-block"> 一天中午,在南大街一家菜馆,华侨邱月豪一行人在菜馆吃中午饭,突遭歹徒手枪袭击胸部中弹身亡。第二天,“五九”派的群众及几十名归侨青年,抬着满身鲜血的尸体游街声讨,场面悲哀感人。这件事得到中央国务院的重视,下达了“抓拿凶手、保护其余四十名华侨青年”的有关命令。几个月后,凶手被抓,并被正法。</p> 1968年4月4日清明节,“五九”派为邱月豪和“九八”死难者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掉念会,参加人员有来自它省、它市、它县及省城各派群众组织、红卫兵组织,掉念游行队伍从县政府门口出发,经大桥、南大街、新桥绕城一周后再往城隍岭返回,参加人数有好几千人,队伍中有外地各组织的代表团、文艺宣传队、乐队、“五九”派的工人、农民、华侨、学生、居民及死者家属等,扛着横幅、标语牌、花圈、画像,好几批乐队吹着号角哀乐,队伍足有好几公里长。 <div>  此后的一段日子“五九”派请来的外地宣传队(福州的“八二九”、“革造会”三明、江西等地的红卫兵宣传队)在影剧院演出了好几场节目,当时我看了一场,无论是后台乐队还是前台演员都是一流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div> <b>  8、大联合</b><div> 为了对混乱状况加以约束,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发出《关于按照系统实行革命大联合的通知》,并派人民解放军执行“三支两军”,派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学校,还批发了多项命令、布告,以制止武斗蔓延,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国家财产。<b><br></b> 1968年10月“五九”、“联委”两派群众组织实行了联合,从此结束了两派相斗的动乱局面,11月4日宁化县革命委员会成立。至1969年底两派组织的武器才全部收缴,根据县志记载共收缴手枪155支、冲锋枪20支、步枪50支、轻机枪2挺、六O炮一门。<br></div> 文化大革命出发点是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消除党和政府中的腐败和特权、官僚主义等现象,维护党的纯洁性和寻求中国自己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但它被敌人所煽动和利用,而从政治思想斗争转化为派性斗争,从大字报大辨论演变成,打架斗殴动抢动炮的内乱。它造成的危害和损失是严重的,给我们的教训是深刻的,我们只有在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下、国家才能发展壮大,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b>四、特大洪水</b><div> 1968年6月16至18日的特大洪水,据记载:日降雨量为158.2毫米,河床水位12.96米,城关街上水位2米。</div><div> 16、17日这两天,天,下着倾盆大雨乌天黑地,没有雷声和风声只有暴雨的崩泄声,河水迅速上涨,奔腾的洪水冲击着沿河一带悬空的吊脚楼。洪水在一寸一寸的上涨,逼近吊脚楼的楼面(与街道路面水平),雨还在不停的下,洪流中漂浮着树木、杂草和被洪水冲走的家具、木料、杂物等,冲向大桥、吊脚楼。老百姓个个忧心忡忡,相互询问和商讨,“该行动了快搬快搬”有经验的老一辈吆喝着年轻人,雨声洪水声人们的叫喊声,意味着灾难的来临。</div> 我们全家拼死的往二楼搬运东西,跟洪水抢时间,半小时过去了,水吞没了街道和楼板,部分楼板在松动上浮,我们只好丢弃没搬走的东西,望着可怕的洪水,带上衣服和口粮,无可奈何的离开浸泡在水中的家。我和祖父祖母挤进了地势较高的邻居家(以后的岳父母),父母和妹妹住进了外婆家。<br> 洪水来势凶猛 6月17-18日的晚上是个担心害怕不眠的夜晚,雨在哗哗下,水在寸寸涨,一米二米……,水位逼向二楼的楼板只差一尺了。咆哮轰鸣的洪水声使人们的心都啐了,轰轰的声音好像就是我家房子倒塌被冲走的声音。<div>  我坐在临时铺的床上,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透过蚊帐可见到隔壁床上的美少女(未来的妻子),她手里抱着幼小的弟弟(婴儿)斜躺在那,心想,“如果我房子被冲走了我就住在这里吗?和她生活在一起吗?”。屋顶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原来隔壁邻居“良才”爬上了屋顶在观望水势,并呼唤左邻右舍表达担忧之心。<div>  天啊,雨小了水不涨了……,好啦,水开始退了……。临晨,地面水位只有一尺多了,这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了,人们忙着下楼,随着退水打扫泥浆,我却忙着涉水回家看看房子在否,好,房子还在,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落地了。我们全家又回到了木阁楼忙着清理泥浆,修补冲坏冲走的楼板木壁和凌乱的家具……。</div></div> 这是被淹房屋的场景 <p class="ql-block"><b>五、回祖籍老家</b></p><p class="ql-block"><b> 1、祖籍</b></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籍在江西于都银坑,银坑镇自宋代设圩镇至今已有900多年的历史。苏区时期,即1932年1月20日,银坑设有河田区、平安区。1933年夏,撤销了河田区,设为银坑区。1934年12月红军撤离,银坑地区便属于都县管辖了。 </p><p class="ql-block"> 祖先是家族的精神领袖,是家族的尊严和历史。人们认祖归宗的目的,是为了继承祖先的遗志,传承家族文化和历史,弘扬家族的荣光。</p><p class="ql-block"> 祖父15岁跟随同乡来到宁化,在一家铁匠铺学徒,18岁时拜江西一位武打师傅为师,学武一年后返宁继续学打铁。24岁时自立开炉,28岁成家。</p><p class="ql-block"> 祖父虽然只读了私塾两年,可他聪明伶俐,凭着他精艺的打造技术,生意越作越宏,几年后在城关下东门买了一栋房子,可没住几年一场大火(邻居家起火)将家产烧为灰烬。但,他没有被屈服,带着妻儿游走乡下,设炉开铺,就这样串东村走西村,几年后积了一些钱,又在城关横街买了一栋吊脚楼房,开店定居。此后,在好年景时都会带上一些银两,爬山涉水徒步三百多里回到老家,看望父母和兄弟姐妹,当时路上还有土匪抢劫,可他凭着一身武艺和智慧都能顺利闯关。</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山区医疗卫生条件差,生育率低,我祖父身边只有一儿(我父亲),抱养了两个女儿,到我父亲这代也只生了一男一女,一家子生活还算可以,但至晚年时,我奶奶及我母亲疾病缠身,以致花费了祖父半辈子的积蓄,离世时已是两手空空,没留下什么遗产。</p><p class="ql-block"> 祖父离开祖地,在宁化定居立业已五十多年了,可他念念不忘老家的亲人,也希望下一代能回祖地“认祖归宗”完成他的心愿。一九六九年三月,祖父让我跟随姑姐(我祖父的侄女,她是从老家银坑嫁到了宁化乡下马源)回江西探望老家亲人“认祖归宗”。</p><p class="ql-block"><b> 2、老家</b></p><p class="ql-block"><b> </b>宁化至老家路途有三百多里,那时交通不便,乘班车到石城还得住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再转车才能到达银坑老家。</p><p class="ql-block"> 老家有我大伯(祖父的侄儿)一家子,他身边有两儿两女,大儿叫张金石(比我大三岁),小儿叫张水长(比我小两岁),大女儿比我大一岁。</p><p class="ql-block"> 大伯家以种田为主,闲时以打铁为副业,家境较贫寒,一幢两层土墙瓦房,占地面积估计有一百多平方米,坐落在公路旁不远处,除村子和各房前屋后有些树木外,附近小山较大些的树木都已被砍光,只有较远的大山才看得到一些成林的树木。可,地下水源丰富,在房前屋后较潮湿处挖下去就有泉水冒出。</p><p class="ql-block"> 他们生活用火,烧的是煤球,家具床铺老旧,蚊子、跳蚤甚多。我和姑姐住在楼上,每晚都得喂饱跳蚤后才能入睡,在煤油灯下我卷起裤脚露出小腿,不时就可抓到刚跳到小腿上想吸血的跳蚤,每晚都得捏死十几只肥胖的跳蚤。</p> <p class="ql-block">  土墙屋的样本</p> <p class="ql-block">  在老家待了十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帮大伯打铁,他女儿干完农活,也会来帮忙拉拉风箱帮帮锤。姑娘高有一米五多,长得健壮秀气,看见我只是笑不爱讲话,可她很勤快,吃饭时总是争着给我盛饭挟菜。打铁虽然比较辛苦一点,可大伯、大婶一家对我还是满好,每餐的菜,红烧猪肉这碗少不了。大伯还带我到太祖父、太祖母坟前磕头祭祖。闲时大伯带我到村里村外和银坑镇转转,访问亲戚朋友,吃檑茶配年糕、又香又甜芝麻炒米糖等。</p> <b>  3、夜行、返宁</b><br> 十几天过去了,虽然老家亲人非常热情,可我还是想着早些回宁化,回到爷爷奶奶父母亲的身边。这天,我和姑姐,告别了老家各位亲友,乘班车到了宁都,可没买到第二天去石城的车票。晚上我们住进了旅馆,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快点到家。下半夜一点多就起了床,踏上了走夜路的归途,我们沿着公路边的标志,背着包裹离开了宁都。<div> 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天上一轮弯月相伴,走出宁都不远处回望宁都县城,各处星光点点,城市上空幅光道道,我们越走越远,天上的弯月不时在云层中穿进穿出,路面也时明时暗。<div> </div></div> 大概是临晨四点多时,天上弯月不见了,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又没带手电筒,只凭公路上白沙微弱的感光,拼命的往前走,走着走着路旁恍惚有一栋房子,走到近前才知是一户农舍,我们没带雨具正好到这躲雨。奇怪,农舍大门没关,从楼上还传来一阵阵熟睡的鼾声。<div>  那时人们生活还比较艰苦,各家各户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关不关门都无所谓。再说那年代老百姓人人都很守本分,社会治安还是蛮好的,可以说得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div>  我两跨进门槛摸到一张长凳,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静静的坐了足有二十几分钟。雨停了,弯月的微光透过薄云,使路面和山野树木,又朦朦胧胧的呈现在眼前,我们又迈开了前进的步伐。</div></div> 不一会儿东方的天际开始变亮,山野树木也越来越清晰,远处不时传来鸡鸣之声,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是个多云天。我们在路边农舍要了一碗水,吃了一些大伯给我们的炒米糖和年糕又继续赶路。虽然天气不错,又吃了些食物,却还是越走越慢,我觉得包在加重,两腿和脚底又痛又酸。中午时分,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一小镇。经打听才知已走了有七十来里,离县城(石城)还有二十几里,可我怎么也鼓不起劲来,只是想吃上一顿饭,找个床铺好好的睡上一觉。 农村客店 这个小镇还算比较繁华,来往行人多,在路边还有一个小客店。进店一看环境设备还是不错,我俩确实太累了,只好在这家客店住下来,待第二天再走。<div>  吃完中饭,要了一盆热水泡了泡脚,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躺上床铺埋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临晨。此时,虽然腿还很痛,可回家的欲望,促使我们提起精神,又迈开步子出发了。<div>  离石城县虽然才二十几里的路程,可我们实在太累了,走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才到达县城。此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多了,我们又住进了来时居住的旅馆。</div><div> 下午便买了第二天返宁的班车票,并去街上溜了一圈。次日我们顺利回到了温暖的家,结束了这次的返故之行。<br></div></div> 宁化翠江两岸(乌龟石前) <p class="ql-block">  文革停课的三年,是我社会实践的三年,是我体验劳动、生活的三年,是我学习砺练的三年。这三年对我的思想作风,性格、体能,都起到良好的定格,也为我今后的工作和生活奠定了良好的基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张共民撰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后记:“追忆三”《中学时代》重现少年中学时代的历史背景及学校的教育方针,回味校园学习生活的往事,阐述心中的思想情感。即:1、红卫兵运动 2、宁化一中简介 3、1969年新招生 4、教学安排 5、“五.七”农场 6、备战备荒为人民 7、社会活动 8、一打三反运动 9、上山下乡前夕 10、毕业前部分同学照。</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