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的苦歌 / 015

陶继忠 / 谢绝送花

第三章福祸相依 / 015 他很感兴趣不说，还摇头晃脑、用嘴巴打起京戏锣鼓，哼唱起《贵妃醉酒》的唱段来自娱自乐一番。 这时，一个管带陪着土目的一个跟班，张惶凄惨地进来，跪在刘参将的面前。那个跟班的右耳朵已经没有了，鲜红的血液还流不停地在滴嗒。 刘参将吃惊地蹦跳起来，忙把右手伸向配挂在腰间的宝刀柄，问：“出了什么事啦? 啊?” 管带惶恐地爬在地上：“回将爷话，这条山沟沟里的另外两家蛮子——阿勒家支和乌呷家支，不听参将的指令，不肯派兵追剿发匪，还把这个跟班的耳朵割掉了，说是……是……” “是什么……？说！”刘参将追问。 “是，是……”那管带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说，这是对参将和土目将令的答复见证。” “反了！反了！这些蛮子，胆大包天，连朝廷命令也置若罔闻，还敢无礼伤害信使！这里还有王法没有啊?!” 刘参将按奈不住胸中燃烧的怒火，咆哮了一通，发布命令到：“赶快集中兵力，先剿灭那两个家支，看看哪个更凶、更狠！” 尔恩吉火只是摇了摇头，惨然一笑，凄楚地把自己的那个跟班打发出去治疗创伤，之后对刘参将劝慰说：“那两家头人不听调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唉，大人不必动怒。我也不怕你大人见笑，对于我这个朝廷命官、土司的下属土目，他们更不放在眼里。天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朝廷对他们，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当今皇帝既然可以和外国人定立条约，又割地又赔款；皇帝在这些家支头人眼里，当然也就成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周朝天子喽。可以理解。” 尔恩吉火土目发了一阵牢骚，又坐下来喝酒吃肉。唉，他心中也甚感凄凉。他这个朝廷命官的一个无名下属，在他辖区内的各家支头人里，从瓦吉木地方起到拉几坝子，又从拉几坝子起跑到现在落脚的地方，即使是土司衙门，也只好设在汉区的县城里，偶尔三五个月来辖区看一看，是否有哪些家支，听从号令协助，收点儿捐税款项？或者战时出点人手参与呢？他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啊！哪个又能够把他放在眼里哩？ 尔恩吉火这个土目，似乎只是一个摆设罢了。但是他在酒足饭饱后，与呷哈瓦尔嘀咕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交心体己“闲话”，要对方好好儿利用、利用。 而咯博拉达的伺坡呷哈瓦尔，对这几天出现的事件，像在云里雾里一样，浑浑噩噩迷离朦胧，也像在噩梦里一样。他对土目的“闲话”，也似乎不明事理一样睁圆了双眼，牙齿咬紧了干瘪的下嘴皮皮。 此时，尔恩吉火这个土目，建议刘参将别先伤了“帅体”，对自己没有好处；也不别动怒，从长计议最好。大敌当前，得先处理好上峰的军令如山：大渡河南岸集聚，对付发匪长毛石达开。那才是不可违背的天字第一号的军令啊…… 至于“这条山沟沟里的另外两家蛮子——阿勒家支和乌呷家支，不听参将的指令，不肯派兵追剿发匪”，也无大碍，还得从长计议……将来，略施小计顺手牵羊，也就解决啦…… 呷哈瓦尔在这次去大渡河南岸的出兵前，单独一人去找他信得过的合补德古，请教过一些重大问题。因为，在天平天国军队要路过这里时，他就去请教过合补德古，而他的阿达已经过江去了。合补德古惊叹叫苦，说过：“过金沙江对岸去了？唉——！呷哈曲比，你不该去呀！”……呷哈瓦尔问合补德古：“我该咋个办?”合补德古说：“你得带领家人，到深山老林离去避祸求存。小不忍侧乱大谋啊！” 呷哈瓦尔请求：“这次出兵……” 合补德古举起右手阻止他别说。过了一会儿，合补德古微闭两眼、双手在自己的披毡查尔瓦里掐算，不时撞动胸前部的披毡查尔瓦，小声而有力地仰首述说： “脚踏实地，顺势而为，必有所得。现在是天下大乱，内乱、外患不断啊……三年左右后，会有一位伟人降临在东南方向。五十年左右后，必定推翻满清王朝。九十年左右，我们这里才能够艳阳高照吧。因为，在我们这条壮丽而多彩的咯博拉达，早晨都看得见西边的月亮，难道还不能够同时沐浴东边的艳阳高照吗？……” 他讲述的越发兴高采烈，忍禁不住哈哈笑声不断。 （敬请期待，下一篇：阿姆的苦歌 / 016 ） <div> </div><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