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业》三十一（伏广晨著）

作家伏广晨

三十一：施大夫力劝鲁庄公

　　　　鲍叔牙智荐管夷吾

　　再说鲁庄公叫人逼死召忽，捉了管仲。施伯私下里对鲁庄公言道：“微臣观察管仲的表情，非常淡定。微臣推断，在齐国内部，似乎有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支持和帮助他。管仲回到齐国以后，必定不会被杀死。”

　　鲁庄公言道：“这乃是齐国自己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

　　施伯言道：“此人乃是千古难遇的天下奇才。楚国用他则楚国得志于天下。晋国用他则晋国得志于天下。狄国用他则狄国得志于天下。齐国用他则齐国得志于天下。他回到齐国，若是不死，必定会得到重用。齐国如果重用管仲，必定称霸天下。鲁国从此以后，只能按照人家齐国制定的规则到处活动了。”

　　鲁庄公言道：“爱卿有何妙计？”

　　施伯言道：“国君不如主动请求齐国让他存活下来。管仲先生能够活下来，必定感念主公的恩德。他感念我们的恩德，就会留在鲁国为我们做事。齐国也就不值得忧虑了。”

　　鲁庄公言道：“他乃是齐国君主的仇人，而我却要留下他，齐国怎么会答应呢？虽然已经杀了公子纠，齐国的怒气还没有解除呢！”

　　施伯言道：“国君认为不可用，不如杀掉他。把他的尸体送给齐国。这样既替齐国君主报了仇，我们也可以去除心腹大患。”

　　鲁庄公言道：“好。”

　　公孙隰朋听说鲁国将要杀掉管仲，大吃一惊，急忙来到鲁国宫廷。公孙隰朋见到鲁庄公，言道：“在齐国杀，是杀齐国的犯人。在鲁国杀，是杀鲁国的犯人。管夷吾用箭射我们的国君。若不是上天保佑，射中了衣带钩，我们国君还有命在吗？我们国君恨之入骨，欲要亲自将他千刀万剐，以发泄压在心中的愤怒。我们国君要得到活的，把他处死在齐国，也是为了教育群臣。若是把尸体送回去，犹如没有杀他，就等于您和我们国家的叛贼站在一起了。这是我们国君要求的，请宽恕外臣我不敢听从您的命令。”

　　鲁庄公听信了他的话，于是用囚车关押了管夷吾。并用木匣封存了公子纠和召忽的首级，交付给公孙隰朋。公孙隰朋称谢而去。

　　再说管夷吾被关押在囚车之中，已经算到了鲍叔牙的计谋。管仲吾知道施伯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唯恐施伯劝说鲁庄公杀掉自己。

　　现在听说鲁庄公同意把自己送回齐国。管仲暗暗想道：“虽然暂时释放了，倘若鲁庄公翻然悔悟，重新派人追我回来，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管夷吾心生一计，于是写成一首诗歌，名唤《黄鹄》，教给那些服役的人们传唱。

　　歌中言道：

　　黄鹄！黄鹄！

　　戢其翼，絷其足。

　　不飞不鸣兮笼中伏。

　　高天何跼兮，厚地何蹐？

　　丁阳九兮逢百六。

　　引颈长呼兮，继之以哭！

　　黄鹄！黄鹄！

　　天生汝翼兮能飞。

　　天生汝足兮能逐。

　　遭此网罗兮谁与赎？

　　一朝破樊而出兮，

　　吾不知其升衢而渐陆。

　　嗟彼弋人兮，徒旁观而踯躅。

　　翻译过来就是：

　　黄色的鸿鹄呀！黄色的鸿鹄！

　　收敛起羽翅呀，捆缚起双足。

　　不飞不鸣呀！在笼子里蜷伏。

　　天很高呀，你为何弯腰收腹？

　　地很厚呀，你为何不敢迈步？

　　遇阳九爻逢百六，灾厄反复。

　　伸长了颈项呀，我长长狂呼。

　　命运多悲惨呀，我继而痛哭。

　　黄色的鸿鹄呀！黄色的鸿鹄！

　　天生的翅膀呀，我也能飞舞。

　　天生的双脚呀，我也能追逐。

　　遭此罗网，谁能为我把罪赎？

　　有朝一日，我从樊笼里冲出。

　　我却不知升迁的通道在何处。

　　绳子绑着的那个可怜的人物。

　　徒劳地旁观呀，徘徊空踟蹰！

　　书中交代，鹄也叫鸿鹄，也就是天鹅，比喻高才贤士。阳九是古代术数家的说法。四千六百一十七岁为元，初入元为一百零六岁，外有九个灾岁，称为阳九。阳九在这里指的是灾难之年或者厄运。

　　那些服役的人学会了这首歌，非常高兴。他们一边唱歌，一边行走，因为快乐而忘记了疲倦。车子飞驰，人马狂奔。计算起来，一天走了两天的路程，很快跑出了鲁国的边境。

　　鲁庄公果然后悔了，派遣公子偃带领兵马前来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无功而返。

　　管夷吾仰天长叹，言道：“我今日乃是重新活了一次呀！”

　　管夷吾走到堂阜这个地方，鲍叔牙预先在这里等着他了。

　　鲍叔牙看见管夷吾，如获至宝，急忙迎接他进入馆驿。鲍叔牙抚摸着他的脊背，言道：“管仲呀！你虽然经历了千难万险，幸运的是，你没有遭受到不好的事情呀。”随即命人砸破囚车把他放出来。

　　管夷吾笑着言道：“若不是奉了你的命令，我也不能擅自脱身呀。”

　　鲍叔牙言道：“没有关系！等我回去以后，别的事情暂时放下不管，先把你推荐给国君。”

　　管夷吾言道：“我与召忽共同辅佐公子纠。如今召忽已经自杀殉节了。我既不能辅佐公子纠登上君位，又不能为他的急难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作为臣子的节操已经有所欠缺了。况且还要反过来为仇人做事？召忽要是真有感知，将要在九泉之下笑话我了。”

　　鲍叔牙言道：“俗话说得好，做大事的人不顾虑小的耻辱，立大功的人不拘泥小的过错。你拥有治理天下的才干，只是没有遇到机会而已。主公志气大，见识高。若是得到你的辅佐，必定任用你来经营齐国。到那时，称霸诸侯的大业都不值得提了，功盖天下，名显诸侯都不在话下。谁还去为他保守匹夫的节操，做毫无益处的事呢？”

　　管夷吾听了，默然不语。于是解下身上的束缚，留在堂阜，等待鲍叔牙的消息。

　　鲍叔牙于是便回到临淄，拜见齐桓公，先安慰后祝贺。

　　齐桓公言道：“为什么要安慰呢？”

　　鲍叔牙言道：“公子纠乃是国君的兄长。国君为了国家大义灭亲，确实是不得已的事情。微臣怎么敢不慰问呢？”

　　齐桓公言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祝贺寡人呢？”

　　鲍叔牙言道：“管仲先生，乃是天下奇才，不是召忽可以比的。微臣已经把他活着带回来了。国君得到一个贤明的宰相，微臣怎么敢不祝贺呢？”

　　齐桓公言道：“管夷吾射中了寡人的衣带钩，他射的箭尚且还在。寡人心中经常有所触动，我要去抓到他，生吃他的肉都不解恨，况且还要重用他呢？”

　　鲍叔牙言道：“作为臣子的人，各自辅佐自己的主人。管夷吾箭射国君衣带钩的时候，只知道有公子纠，不知道有国君。国君若是重用他，他应当为国君射天下，怎么能只是射一个人的衣带钩呢？”

　　齐桓公言道：“寡人姑且听从你的话语，今日就赦免了他。寡人马上下旨，就不要诛杀他了。”

　　鲍叔牙于是亲自到堂阜迎接管夷吾回到临淄，把他安排在自己家中，一天到晚谈论治国安邦的策略。

　　再说齐桓公表彰拥立他成为国君的人的功劳，对于齐国高氏和国氏的世袭高官们，都增加了他们的封地。欲要拜鲍叔牙为上卿，把国家政权托付给他。

　　鲍叔牙曰言道：“国君给微臣增加恩惠，使微臣不挨饿受冻，这就是国君的恩赐了。至于治理国家，就不是微臣所能办到的了。”

　　齐桓公言道：“寡人非常了解爱卿的才能，爱卿不可以推辞。”

　　鲍叔牙言道：“国君所谓了解微臣的才能，只是言行慎重，不敢疏忽，遵循礼制，遵守法令而已。这些都是臣子应该具备的品质，不是治理国家的才干。”

　　齐桓公言道：“治理天下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鲍叔牙言道：“那些治国家的人，对内安抚百姓，对外安抚四夷，功勋加于周朝王室，恩泽遍布天下诸侯。国家拥有泰山那样稳定的和平安定的局面。国君享受无边无际的福祉。功业镌刻在金石上流传后世。名望传播到千秋万代。这些乃是辅佐帝王的重臣应该担当的重任。也是辅佐天子的贤才应该担负的责任。微臣怎么能够胜任呢？”

　　齐桓公听了，不知不觉高兴得改变了脸色，促膝向前，言道：“如果真像爱卿所说的那样，当今世上也有这样的人吗？”

　　鲍叔牙言道：“国君如果不想寻求这样的人，也就罢了。如果一定要寻求这样的人，那不就是管夷吾吗？”

　　齐桓公言道：“管夷吾和你比怎么样呢？”

　　鲍叔牙扳着手指头，言道：“微臣不如管夷吾的地方至少有五个：第一，宽缓柔和，造福百姓，我不如他。第二、治理国家，不失权柄，我也不如他。第三、忠诚守信，凝聚百姓，我还是不如他。第四、制定礼义，推行四方，我更不如他。第五、披甲击鼓、立于军门，使百姓全都勇气倍增，敢于战斗，毫不退缩，我就远远不如他了。”

　　齐桓公曰：“爱卿去把他叫来，寡人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才学？”

　　鲍叔牙言道：“微臣曾经听说，卑贱的人不能指挥高贵的人，贫穷的人不能驱使富有的人，疏远的人不能约束亲近的人。国君必须要把他放在宰相的位置上，赐给他优厚的奉禄，用隆重的礼节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那样。国君欲要任用管夷吾，非这样作不可。”

　　齐桓公言道：“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做呢？”

　　鲍叔牙言道：“一个国家的宰相，乃是仅次于国君的职务。任用他做宰相，却下旨召他前来拜见，这是轻视他的表现。国君轻视宰相，那么其他人也会轻视宰相。宰相被人轻视，那么国君也会被人轻视。那些不同寻常的人，必须用不同寻常的礼节对待他。国君可以占卜一个良辰吉日，到郊外去迎接他。四面八方的人听闻国君如此尊敬贤人，礼遇下士，而不计较私人仇怨，谁不愿意到齐国来效力呢？”

　　齐桓公言道：“寡人听你的。”于是便命令太卜选择良辰吉日，到郊外迎接管仲。

　　齐桓公还下令比照宰相的规格，做好了官服、官帽、长袍、笏板等，委托鲍叔牙送给管仲。鲍叔牙仍旧把管夷吾送到郊外的公馆里面居住。

　　到了日期，管夷吾沐浴了好几次，还多次把香料涂在身上和衣服上。管仲的官服、官帽、长袍、笏板，也都是比照上大夫的规格。

　　齐桓公亲自出宫到郊外迎接。管仲弯下帽缨，掩着衣襟，叫人拿着斧子站在背后，表示请罪。齐桓公三次下令，叫拿斧子的人走开。

　　管仲言道：“承受主公的恩赐，微臣就算死在黄泉也不朽了。”与管仲一同乘着车辇进入朝堂。观看的百姓围得如同一堵墙，没有不惊诧的。

　　后人有诗赞道：

　争贺君侯得相臣，谁知即是槛车人？

　只因此日捐私忿，四海欣然号霸君。

　　管夷吾已经入朝，稽首谢罪。齐桓公亲手将他扶起，给他赐坐。齐桓公向他请教为政之道。

　　管夷吾言道：“微臣乃是屠戮俘虏的时候剩余下来的。承蒙主公宽恕，赦免了死罪。实在是万幸，怎么敢屈尊主公如此过分的礼遇！”

　　齐桓公言道：“寡人有事情需要询问爱卿，爱卿一定要先坐下，然后才敢请教。”管夷吾拜了两拜方才就坐。

　　齐桓公言道：“从前我们齐国的先君齐襄公，筑高台，修广池。耽于享乐，喜欢饮酒，打猎射箭，不理国政。卑视圣贤，辱没士子，只知道爱宠女色。九个妃子，六个嫔妾，侍妾足有数千人之多。他们吃的饭必须要粱米和精肉，穿的衣服必须要精美的刺绣，而战士挨饿受冻。战马的补充要等待游车用完的老马，战士们的给养等待侍妾们食用的剩余。歌舞、杂技的艺人在前，而贤明的士大夫在后面。所以国家不能日新月异地发展。我们的宗庙无人打扫，社稷无人祭祀，请问该怎么办呢？”

　　管仲回答说：“从前我们的先王，周昭王和周穆王，都效法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办法，因此成就了他们的美名。集合年高有德的老人，考察人民当中表现好的，立典型以为规范。准备有格式的表券，使人们原原本本地加以填写。然后用赏赐劝勉好人，用刑罚纠正坏人。有的剪掉顶上的头发，有的用赏赐安抚，治理人民始终如一。”

　　齐桓公言道：“我们齐国乃是拥有千乘战车的大国。先君齐僖公用威力震慑诸侯，号称小霸。自从先君齐襄公政令反复无常，朝令夕改。于是引起巨大的变动，寡人得已主持社稷。现在人心还没有安定，国家的威势还没有伸张。如今寡人想要修明政教，治理国家。也想要树立纲纪，宣布法则。这两个方面，应该先做什么呢？”

　　管仲回答说：“礼、义、廉、耻，乃是治理国家的四条纲纪准则。礼就是贵贱尊卑，义就是行动准绳，廉就是廉洁方正，耻就是要有知耻之心。四个纲纪准则得不到伸张，国家就会灭亡。今日国君欲要树立国家的纲纪，必须伸张四条纲纪准则。如果用这四个纲纪准则役使百姓，那么纪纲就会得到树立，国家的威势就会得到振兴。”

　　齐桓公问道：“如何才能够役使百姓呢？”

　　管仲回答说：“开发财源，提倡上百种工业，从而保障人们的生活需要。贡献才力而尊崇贤士，从而奖励人们追求知识。实施刑罚不要太苛刻，从而有利于百姓。实行这些措施没有私心，就能够团结众人。说话一定要算数，法令就不会失灵。这就是役使人民的办法。欲要役使百姓，必须先要爱护百姓。而后便有他们的理由和方式来处理这种情况了。”

　　齐桓公问道：“那么，应该如何管理百姓呢？”

　　管仲回答说：“凡是管理百姓，一定要了解他们的疾苦。不要用残酷的刑罚恐吓百姓，也不要用强大的权力制止百姓。”

　　齐桓公向管仲询问安邦定国之策。管仲从此便要建功立业，大展宏图了。

　　正是：

　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和签约艺术家、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