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无常,谁也无法预知生命中会遇到什么,会有怎样的明天和意外。索性活在当下,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这对于健康缺失已没有远大理想的我来说,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是,我突然发现,正在积极接受治疗的我,淡定中隐匿着无法言说的苦痛。明明心里一万个清楚,身边有那么多关心爱护祝福自己的人,或默默为我的康复祈愿,或顶烈日冒严寒为我送来滋养身体的补品。我也心存一万个感激,将这些人间暖情融入尚不知尽头的治疗中。可日复一日的治疗,不仅带来了无法忍受又必须忍受的不良反应,让我的身体发生了治疗期间无法逆转的皮肤问题,而且我的心理也在逐渐出现令我自己都厌弃的自闭倾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不想说话,不想交流,更不想与外界接触。一向乐观豁达的自己,时不时会有些许的哀伤情愫,蚕食着创痕累累的肌体。是的,本来就有风险预估的临床试验治疗,在给我治愈希望的同时,已经令我创痕累累。除了身体上一茬接一茬的皮疹甲沟炎繁复不断地折磨我,面部皮疹尽毁容颜,把我苍老了至少十岁以上。心理上也在承受着无可名状的窒息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由此推断,那个平日里呈现于朋友圈的坚强的我,该有多么不真实!我的坚强,隐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无奈,在隐忍的暗处,啃噬创口,自我疗伤,为并不够坚强的自己打气加油。然而,每日不知几次的与遍体乱伤格斗,让我一点点厌倦了。这种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的格斗,一点点蚕食我昂扬向上的斗志,也一点点崩塌我勇往直前的底气。有时,会莫名地羡慕那些因心脑疾患而猝死的了断生命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望这一年半多走过的治疗路径,内心没有一点遗憾。那些化疗中产生的魔鬼般折磨,以及并无多少疗愈效果的煎熬,都没能打垮我,压倒我。即便在治疗陷入瓶颈、已现无路可走的绝境时,我也没有灰心,没有被吓死。那时是真的太淡定了,真的拥有与死亡握手言欢的气场。我心里清楚,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有的谢幕之选,只不过生存方式各异、生存长度有别而已。因此,自然而然生成了不惧死亡、向死而生的勇气以及必须拥有的自我担当的能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治疗时间的延续,我仿佛在褶褶皱皱的缝隙里跋涉,愈发感到很艰难。我一直在极力寻求淡化艰难感知的路径,于是,就有了安抚内心的一些操作,不忘得到的恩惠,记住每个人的好,及时感恩,适时回报。也不可扼制地出现了得到祝福越多,越有更多亏欠感。因为我一时半会儿无以回报带给我的那么多美意真情。心里常常暗自呐喊:还请大家原谅我的一切吧!事实上,我正在身不由己、力不从心的现状中挣扎,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低头妥协。安静独处,成了我当下无可奈何的选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我而言,独处,是生命中的一种必然。它不会因为自己治疗中出现的问题,而去没有边界感地打扰他人宝贵的宁静,也不会无聊地侵扰他人既有的生活秩序。独处,让我练就了思辨的能力,让我找到了自信的出口,更让我明白了隐忍的重要属性。许多事,必须自己扛,心里才更踏实。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包括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人。如果有交集,我会把阳光的一面呈现出来,希冀带给他们以轻松,不因我的存在而感到压力和困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知道,治疗过程中的自己,活的很艰难。但我跟大多数人类一样,无法弃绝求生的本能。我依然有那么多的热爱,依然有那么多值得欢喜的事情待我去做,依然有那么多泛着光的吸引,可以让我心潮澎湃,心花怒放。而残酷的现实,将我打造成了自己都质疑的双面人,一面是直面生死、勇敢与命运抗争的我,一面是自我封闭、怯懦与外界接触的缩头龟。归根结底,还是治疗导致身体不适而产生的规避心理。皮肤持续破损,面部创痕累累,给了我丢失自信的机缘,且愈演愈烈,难以自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2年12月中旬,经过两个月波波折折的各种检查、筛选,医学方终于在二次复检后,将我的基因检测结果由阴性转为符合入组临床试验最基本条件的阳性。由此,我在历经八次化疗无果后而中断了两个月的治疗,也便开始接续上了。尽管要以另一种以身试药的冒险方式,接受身体两个部位病灶的干预,心里还是有了绝处逢生的期盼。真的太不容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入组临床试验之初,尚处于全民高度防范新冠疫情后期,负责为我进行临床试验治疗的医生,在跟我签署告知书时,也只能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从壁垒森严的病房挤出身体,简单明了、非常认真地向我口头强调:启用临床试验药物治疗将出现包括皮疹、甲沟炎等各种不良反应的可能。对此,我严肃地点头,表示能够接受这些不良反应的出现,毕竟,在已经感觉到肿瘤科再无信心对我施以治疗的关键时刻,临床试验为我打开了一道通往求生路径的希望大门,应该说,这是我继续生存的救命稻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今,我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手开始麻木了,痉挛了,时不时陷入腿脚抽筋疼到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境地。胸椎骨转移的疼痛,也时不时跟我较劲抗衡,简直无语死了。可我仍要挺直身躯,隐忍着站立成正常人的姿态,努力活好每一天。努力活着的人,有多少辛酸与无奈,都只能默默吞咽,默默咀嚼其中的滋味。只希望不被人怜悯,不被人见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入组临床试验以来,虽然尝尽了皮肤受损的苦痛,但化疗后长出来的头发,却意外出现发丝自然卷曲的形态,省去了到理发店打理的麻烦。这或许是一种安抚、一份天然礼物吧。好在我能从中感知生命的神奇所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拥有一隅属于自己的空间,独处也便容易实现。独处的真正意义,无非就是静心静气,安然于自我疗愈的长征路上。索性就随遇而安,在独处的静然中,慢慢滋养,慢慢修复,慢慢回归,说不定哪一天,又成了可以被社会接纳的正常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相信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u>~~~~~~~~~~~~~</u></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既然生命在,生活还要继续。我把自己的热爱,投入到了可以入静的绘画中,或许,这只能算作养眼而非真正的艺术,但之于我,这是活在当下最好的状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下扇面绘画,是我在眼睛浮肿、皮肤奇痒无比的状态下完成的,每一幅,都一笔笔倾注了我的酸甜苦辣,更有我的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