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漫话之三

愚者今生

那年早春时节，与村里几个人一块儿去了趟江南。其中一人不通世事，争强着在邯郸买了郑州的车票，估计他是也想顺便看看郑州的模样，我们也就只有附从了。

那个时候，北方的小麦正待拔节劲长，黄河两岸的小麦已经逐波翻浪的正在抽穗。隔着车窗，我们新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感受着这次人生当中少有的一次南方旅行。到了郑州下车，重新买票到南京，上车时可就犯难了。站台上到处都是大包小包的旅客，上车都很难。好不容易挤进了车厢，车厢的过道里、走廊上，全都挤满了人，想顺顺当当的站立都比较困难。车厢里憋闷得很、燥热、有一种挤进了缸头盒里的感觉。几个买卖模样的中年人，估计是习惯了这条线路上的拥挤，从车厢的人堆里屈身钻爬进低低的坐椅底下，不管噪杂的车厢与车板上的污脏，在底下舒舒坦坦的伸直了身躯，只管呼呼大睡。我吃力的挤过两三节车厢，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松动站立的地方。站累了，还可以原地屈身蹲座在走道上歇一会儿。

列车向南行驶，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油菜花开得漫天金黄鲜艳，真有一种遍地黄花纷外香的意境。金黄色的花海深处白墙褐瓦的农家楼院美观亮丽，江北春天的景色，辽旷富饶又带着秀美。

那日到南京已是深夜，走出车厢后，同行的人大都长舒一口气。说开了一路上车厢里的拥挤，叹息道：“哎呀，可算下了车啦，这么远的路程一路上连个座位都没有，立没立站没站的真难受。”另一个粗矮的中年同伴抱怨着说：“你们还说呢，我从郑州上了车之后那么多人挤得我哪也看不到哪儿，一点也动弹不得，脚底下都是空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生怕踩到人家的脚上，就那样两只脚替换着立着脚尖吱唔到南京的。要是再远点，我可真的就支持不住啦。”

几个人说着话走出车站，外面一片陌生。南京城的黑夜里，天空仅然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象是在给从远方来的人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