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原住民的法律地位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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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荒 编撰

1901年颁布的澳大利亚联邦宪法涉及土著民族的条款有两处，均为歧视性条款。

宪法第127条曾规定：“在计算英联邦、一个州或英联邦其他部分的人口数量时，土著人不计算在内”。

1967年5月27日，时任澳大利亚总理哈罗德·霍尔特（Harold Holt）下令就澳大利亚宪法中有关原住民的两项修正举行全民公投。这项关于修正案的公投几乎获得民众“一边倒”的拥护，在澳大利亚六个州举行的公投中，共计有90.77%的人们投票表示支持。

修正案提出修改澳大利亚宪法第51条第26款和第127条的内容。

经过修正，第26款中“除了各州的土著人外（other than the aboriginal race in any State）”的规定被删除，这意味着澳大利亚国会制定法律时也要代表原住民利益。

但是，新增的条款并没有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对他们土地的先占权和守护人地位。

“最开始的时候，原住民是‘不存在’的，因为白人宣称进入的是无人之地，是英国国王的领地。”“在1967年公投后，才把他们纳入人口普查。此前，他们不被纳入人口普查，法律也不适用于他们。” 西悉尼大学澳华艺术文化研究院院长韩静教授这样解释说。

韩静教授指出，欧洲殖民者进来之后，对他们实行了两种政策。一种是屠杀，一种是同化。通过这两种形式，让大陆上的原住民不存在。通过所谓‘混血’，让黑皮肤的原住民不存在了。

儿童被带离家庭，大都被安置到白人家庭，被迫放弃自己的文化、语言、甚至是姓名，从而被非原住民族裔“同化”。“这种强制的同化给几代人带来了非常大的伤害。”很多原住民孩子“不知道父母是谁，因为他们是被强制带出来的。这个伤痕是非常痛的。”

历史演变

1920 年代之前，原住民权利团体曾抵制澳大利亚国庆日，以抗议澳大利亚原住民的地位和待遇。 到了 20 年代，他们越来越意识到媒体基本上没有做出足够的努力。

1924 年成立了澳大利亚原住民进步协会 (AAPA) 和 1932 年成立了澳大利亚原住民联盟 (AAL)。他们的努力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由于警察的骚扰，AAPA 于 1927 年放弃了他们的工作。

1932 年，澳大利亚原住民联盟 (AAL)创始人威廉·库珀起草了一份请愿书，并发送给国王乔治五世。当时的政府认为，该请愿书不属于他们的宪法职责。 1937年，库珀提交了请愿书，但政府没有转发。

1938 年哀悼日

1938 年澳大利亚国庆日，抗议者在悉尼街头游行。 这次游行是大会的前奏，约有一千人参加。 这是世界上最早的重大民权集会之一，被称为哀悼日。 这也为后来的澳大利亚日反对运动奠定了基础，这些运动后来变得更加广为人知，例如入侵日。

接下来的一周，国会代表向总理提出了一项针对原住民的国家政策提案。 当时政府不拥有与原住民有关的宪法权力，因此该政策被拒绝。

哀悼日过后，人们越来越觉得这应该成为一项常规活动。 1939 年，威廉·库珀 (William Cooper) 写信给澳大利亚国家传教士委员会，寻求他们的帮助，以支持和推广一年一度的活动。

从 1940 年到 1955 年，澳大利亚国庆日之前的星期日是哀悼日，现在称为原住民日。在 1955 年，这一天被移至 7 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委员会 (ATSIC)认为这一天不应仅仅成为抗议日，还应成为土著文化的庆祝日。

和解周建立

NADOC（全国原住民日纪念委员会）成立，知名度不断提高，1957 年 - 1990 年主要原住民组织、州和联邦政府以及一些教会团体都支持成立 NADOC。 与此同时，七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成为纪念原住民及其遗产的日子。

1972 年，根据 1967 年全民公投的结果，原住民事务部成立。 1974年，该委员会首次完全由原住民成员组成。 第二年，决定该活动为期一周，从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到第二个星期天。

1984 年，NADOC要求将全国原住民日定为全国公共假日，以帮助庆祝和认识澳大利亚独特的丰富文化历史。 虽然这一要求并没有实现，但这一呼吁得到了包括 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委员会 (ATSIC)在内的其他组织的响应。

1975年的《种族歧视法》对其1993年制定的《土著土地权法》的修正案，从多方面提升了土著的社会地位，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土著的生存状态。

但土著社会认为，政府在这些方面做得还远远不够，造成这一局面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澳大利亚联邦宪法对土著权益保护的缺失。

马博裁决

1982年5月，一位名叫艾迪·马博（Eddie Mabo）的托雷斯群岛岛民带领其他几名同伴与昆士兰州对簿公堂，主张他们对托雷斯海峡群岛中的某个岛屿拥有合法所有权。为此，他们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抗争。

1992年6月3日，澳大利亚高等法院宣判其中一名岛民米瑞姆（Meriam）对名为Mer的岛屿拥有传统所有权，并裁定无主地（Terra nullius ）原则不应适用于澳大利亚，然而这一年艾迪·马博已经离开人世。

这项决定被称为 “马博裁决（Mabo Decision）” ，该项裁决承认了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拥有土地的权利，称这些权利在英国殖民者到来之前就已经存在，现在仍然存在。

马博裁决是承认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权利的重要历史事件，该决定承认了他们与土地澳大利亚这片土地的独特联系。这项裁决还推动澳大利亚议会于1993年通过了《原住民土地权法》。

国家道歉

2008 年 2 月 13 日，澳大利亚议会正式向“被偷走的一代”——那些因前任政府的行为而被迫离开家庭和社区的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道歉。 总理说，现在是时候“处理这个国家未竟的事业，清除这个国家灵魂上的巨大污点，并本着真正的和解精神，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翻开历史的新篇章， 澳大利亚”。

2010年12月宪法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专家小组成立，目的是使土著民族得到联邦宪法承认。

2012年1月，该专家小组建议删除宪法第25条和第51条第26款，并采用新的规定：

1， 增加第51条(A)款:承认土著民族对土地的占有以及与土地和水域之间存在持续的关系。这部分的内容还应包括对土著文化、语言和遗产给予尊重，政府制定仅对土著人民有利的法律。

2， 增加第116条(A)款:明确禁止对所有澳大利亚人的种族歧视，禁止任何政府基干种族，肤色，族群来源或国家来源的个人歧视。

3， 增加第127条(A)款，承认土著语言，重视土著语言在土著社会中的作用。11月，联邦议会成立宪法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联合专门委员会，使命是就承认模式以及确保可靠的，强大的跨党支持做进一步磋商，以便向澳大利亚人民提出一个全民公决的建议。

2013年2月13日，澳大利亚众议院通过了《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承认条例》(简称《承认条例》)。3月12日，该条例在参议院获得一致通过，28日正式生效。该条例在序言中明确了澳大利亚联邦在制定立法时将考虑下列问题:

1， 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是澳大利亚第一居民;

2， 联邦议会承诺将就宪法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的提议举行一次全民公决;

3， 联邦议会认可宪法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专家小组所做的重要工作以及提出的宪法改革的提议;

4， 联邦议会承认，在细化全民公决方案以及为了取得宪法改革成功而取得必要支持方面，必须与十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进一步磋商;

5， 联邦议会承诺将就宪法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达成所需要的全民共识:

6， 联邦议会相信，该条例是宪法改革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步骤。在明确联邦议会在上述问题的立场后，该条例承认:

A，联邦议会代表澳大利亚人民承认现在被称作澳大利亚的大陆以及岛屿是由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首先占据的;

B，承认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与他们的传统土地和水域有着持续的联系;

C，承认与尊重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持续存在的文化 语言和遗产。这部条例承认了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的“独特的和特殊的地位”，并计划于当年9月选举后将宪法承认提上议事日程。

《2013年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承认条例》呼吁澳大利亚宪法对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作为第一民族地位的承认，反映了土著及托雷斯海峡岛民许久以来的共同心愿; 条例中的正式承认是获得多党以及广泛的公众对全民公决支持的一个重要步骤。然而，这仅仅是一个步骤。从正式承认到期待公民公决予以确认，这很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2023 年 3 月 26 日星期日，南澳大利亚州成为澳大利亚第一个在议会拥有原住民声音的州。 2023 年 3 月 26 日星期日举行了一次特别议会开会和国礼，以认可《2023 年原住民之声法案》。

2023年年底将要举行的公投

澳洲将要在今年2023年第四季度举行一次全国公投。公投的内容除了在宪法里加入“承认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是澳大利亚的原住民族”的条款以外，并就设立“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之声”及它的职权、和议会的关系做出限定。

公投的内容如下：

为承认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是澳大利亚的原住民族：

1， 是否应该设立一个名为“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之声”的机构？

2， 这个机构是否可以就与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有关的问题，向议会提出意见？

3，议会是否可以就与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有关的问题制定法律？

在澳洲，修改宪法的唯一途径是举行全民公投。修改宪法必须得到全体选民的授权。

这次公投必须获得“双重多数”才能得到通过：全国总赞成票的多数；在六个州中的至少四个州的多数。

如果公投获得通过，澳洲的宪法将增加如下新的条款：

第九章 承认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

129 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之声

为承认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是澳大利亚的原住民族:

i. 应设立一个名为“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之声”的机构;

ii. “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之声“可以就与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有关的 问题向议会和联邦行政政府提出意见;

iii. 在符合本宪法的前提下，议会有权就与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之声有关的 事项制定法律，包括其组成、职能、权力和程序。

这是澳大利亚24年来首次举行全民公投，而且是一次强制性投票。

大 荒 配图 （7/8/2023）

参考文献：

— 澳大利亚和解周的由来和对今天的影响（Kai Feng，ABC中文）
— https://www.naidoc.org.au
— SBS中文：《参与原住民之声讨论？小心！这些冒犯的中文说法可能会“好心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