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忆

素菜

　　序：众皆有爱，婆媳亦然！

一颦一笑浮脑际，一朝一夕总关情！岁月叠加，思念不减，每每忆起，点点滴滴便如潮水般流泻：想念！想念！！想念！！！

（文作于二零二一年农历十月二十三）

又是一年农历的十月二十三！今天，内心总有一种难言的空落。哦，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像往常一样，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安好了您这一天要坐的椅子。可是，无论我怎样默默呼唤与等待，您始终没有出现。现实告诉我，您坐的椅子，再不可能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您那慈祥的音容，也只能在记忆中寻觅。思念中我努力幻化着您和蔼的面影，萦于耳际的《母亲》，勾起了关于您的无限回忆……

那一年，因为您的儿子，我与您相识，当得知您是从几十里外的农村背着近百斤的大米，步行给您还没成家的儿子送粮时，我的眼眶湿润了，这是怎样的一位母亲，这又是怎样的一份爱！在我面前，您那瘦弱的身躯显得如此伟岸。您纤瘦而又有力的双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似乎告诉我，这个准儿媳，您认定了。而我，也从您的双手感受到了无限的爱与力量，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认定了：这俩柔弱的女子将成为婆媳。

您告诉我，您家住茅草房，家境贫寒，给不了我们什么。而我却回答，我不需要什么，我们年轻，自己奋斗。在彼此的默契中，我们相视而笑。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很少见面。那时没有电话，但通过您的儿子，我总能感受到来自您的爱：家里橘子黄时，您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天气转寒，您总会通过您的儿子，叫我记得加衣服；在与您的儿子怄气时，您总认为是您儿子的错……

　　当您得知我是遗腹子，父亲弃养，由母亲一人拉扯长大时，您感叹于另一位母亲的伟大与不易。您告诉我：人呀，要有孝道，假如有一天，我和您的儿子走在了一起，请不要太牵挂您，要共同照顾好我的母亲。于是，在您的世界，便又多了一份无形的挂念：那位伟大而又不易的母亲，是否安好？就这样，在您的爱中，我度过了那段艰涩的时光，我何其幸运，遇到您！

后来，我与您的儿子，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无疑，我们也正式成为婆媳。面对这样一个儿媳，您似乎无可挑剔，哪怕我也让您生气，您那心海哟，总能把来自您小儿媳的不快消融。您总说：哪个牛儿不撞娘！我知道，在您心里，我岂止是儿媳？您分明已视我为己出！您急我之所急，您总也牵挂着我的母亲，每当得知她生病时，您第一反应便是叹息，感叹她的命苦，就算不为生计奔波，也要被病痛折磨。随后，坐不了车的您，定步行前去探望。您步履蹒跚，哪怕不远的距离，以您的速度，也会走上一两个小时。因为您那不到目的不罢休的执著，后来我索性不告诉您我母亲的身体状况，当您问起时，我总以“很好”搪塞。 您总告诫我和您的儿子，要对我母亲好，说她此生多么不易！每每这时，您总会独自叹息，感叹命运对我母亲的不公。娘呀，您总为人想得多，可也曾关心过自己？

您是贫苦年代走过来的人，过惯了苦日子，平日里想的都是儿女们的小家，就生怕给他们添增负担了。省吃俭用习惯了的您，就连儿女们给的微薄生活费，您都能省下一部分来。我们都知道，您是想着有一天，哪一个有了困难，好接济一下。在您心里，您的子孙，都是您的命根儿呀！您常说，您已经活到了这个年纪，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不打紧，而在您眼中，您的儿女都必须长命百岁才行。我记得，“家有百岁母，常忧八十儿”便是您常念叨的话语。我知道，在您心里，除了爱，就没别的了！

　　您一心为儿女着想，您也收获着儿女们无尽的理解与尊重。去年的农历十月二十三——您七十九岁生日，儿孙们围在您身边，您接受着儿孙们不同方式的爱与祝福。您的儿女们都知道，娘在家就在，儿女们都希望永远依偎于您的羽翼，得到您永恒的护佑。那时那刻，我知道您是真心的幸福，您幸福得甚至有些激动。

然就您这样一位善良的母亲，老天似乎也并没想着眷顾。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2020年的冬月初四早晨，大哥在群里传来坏消息，说您说不了话。我怔住了，一种不祥笼于心头，这可不比年轻时候发病呀……我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往医院，见到您的状态，我没有控制住情绪。您似乎感知到什么，吃力地抬起还能勉强伸直的左手，我知道您，于是我把头伸到您的手下，让您抚摸，哪怕只是片刻，已足以让我感受到，您在给我整个世界的爱与温暖。我默默祈祷，希望您没事。但是医生还是给出了转院的建议。

去遵的路上，看着躺在救护车上的您，谁个的心不滴血呀！我的娘，您这是怎么啦？我无法替您痛苦，只能默默为您祈祷：您一定要好好的……

在医学院治疗过程中，儿女们在竭力挽留您的同时，更希望奇迹的发生。然老天还是那样的绝情，医生最终还是建议回家。回家？！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娘呀，请您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您要回来，儿女们不舍放弃，要去某医院作最后的挽留。我早早地在医院等候，争取着与您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在医院，儿孙们轮流陪您说话，虽然您不语，但您心里似乎明白，您那勉强眯起的眼睛，显得那样无力与困倦，却也不乏您对儿孙们的不舍与挂牵。是呀，在弥留之际，您给儿孙的，还是那淳朴又无私的爱。

冬月初八的中午——是您的儿孙们最接受不了的时刻！您，在苦痛中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带着对儿孙们的不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世间最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在追悼会上，老父亲拄着拐，一步一鞠躬，绕着您的灵柩转了三圈。大抵，这便是对您三生三世的爱与谢意吧！生儿育女、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几十年，苦撑着这个家，更苦更累的是您。对于老人，这份痛楚是揪心的，这份一世相伴的情是难以割舍的。儿孙们痛哭涕零，撕心裂肺的呼唤也还是没能把您拉回来。最终，在儿孙们的不舍下，您的灵柩向火葬场方向缓缓移去……

儿孙们依您生前的遗愿——您依偎着故乡的青山，安息于故乡的土地……

娘呀，这些时日来，并没有减少对您的思念，您在那里还好吗？今天，是您八十岁生日，此时此刻，您常念叨的“开心果”又在想您了。想起相互陪伴着走过的岁月，那些点点滴滴，总让人潸然泪下。娘，替儿女们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在那里不要走得太远，央求您下辈子还做我们的娘。若您也想“开心果”，请您进入我的梦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