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习的美篇

王慕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一忆崔连长带我走上从军路 （上） 作者：王慕习 前言 一九七二年十一月底，我参军入伍，穿上了绿军装，走进了军营，扛起了钢枪，实现了多年来的夙愿和梦想。之后多年来，不管是和家人朋友、同事同窗、战友老乡，哪怕是不甚熟悉的人一起聊天的时侯，只要有人提到参军入伍的话题，我这个平时就习惯了沉默寡言，爱倾听却不善言辞的“稳当”人，就会一反常态，争先恐后、喋喋不休，甚至是不厌其烦地诉说自己参军入伍时那“过山车”式不同寻常的经历，兴奋的如同吸食了鸦片、注入了鸡血一般。那一段忽儿让你觉得悲观绝望，忽儿让你感到喜从天降的过程令我终生难忘，宋代诗人陆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诗句在这里得到了诠释，派上了用场。 在参军50周年之际，我入伍时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当年为了实现当兵的梦想，我做出了努力，是崔保华连长带我走上了从军的路，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新训结束后只见过他一次，他转业后就失去了联系，很想念他，可至今也不知他在哪里？ 我把那段经历转化成文字，以此献给尊敬的崔连长，同时分享给大家。尽管没啥文学价值，但毕竟是我的真实经历。抛砖引玉，和战友们共同回顾50年前我们自己的“青春之歌”，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和乐趣。希望有崔连长消息的战友联系我，深表谢意！ ↑当年农村看电影（照片来自网络） 一、向往军营立志从军 从小受党的教育，爱听解放军进行曲，爱看战斗故事片，爱模仿军姿。那雄壮有力的乐曲，那奋勇杀敌的场景，那英姿勃发的形象，老早就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小学时期，语文老师曾以“你长大了干什么”为题要求写一篇作文，那时，我就写到要当一名解放军，手握钢枪、威风凛凛、多么自豪、何等神气！可以说，当解放军是我儿时的愿望和梦想。 ↑六五式军装照（照片来自网络） 　 后来经历的几件事，更增加了我对解放军的热爱和向往。 一九六五年，二表哥光荣的参军入伍，他写给姑母、姑父（我的母亲、父亲）信中，优越感自豪感溢于言表。照片中那崭新的军装，耀眼的帽徽，夺目的领章，把本来就生的浓眉大眼的表哥妆扮的格外英俊潇洒，让我羡慕至极。 ↑当年解放军“三支两军”宣传画（图片来自网络〉 　　一九六七年，解放军六零五七部队来我们郓城县第八中学支左。他们着装整齐，举止端庄，让同学们心生敬意；他们平易近人，说话和气，赢得师生的赞誉；他们搞军训，讲故事，教唱歌，全面提高同学们的素质。那首《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的歌曲至今耳熟能详，特别是《解放军是个革命大学校》那首歌曲，使我对军营产生了空前的向往，盼望着赶快长大，走进解放军这所革命大学校，在大熔炉里接受煅炼和考验。 ↑征兵宣传图片（来自网络） 　　一九七零年冬季征兵时，我因年龄小而没报名，但体检时按照上级要求，做为赤脚医生的我，必须和民兵连长一起带领本村应征青年去体检。那一年，来我们公社接兵的部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八师，带队的是一位张连长，体检进行到大半时，他忙里偷闲，手捧茶杯来到我面前，微笑着说：“哎！小伙子，查完了吗，怎么样啊？”我以为是问我们村的情况，便回答说：“快啦，还有最后两项。”“好，要是身体合格，我就带着你！”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直到这时，我才如梦方醒，原来张连长关注的不是我们村的体检进度，他关注的是我本人的健康状况，连忙向他解释道：“首长，我还不到18岁，没有报名体检的资格，我是赤脚医生，今天是来带队的。”“噢！是这样啊。”我明显地觉察到他有些意外。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其实小一点也没关系的，只要身体好，我可以带上你，你没报名体检，我可就带不了你啦！”。说完，他轻轻的摆了摆手，转身去忙别的。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张连长几句话弄的我心情开始不平静了。我责怪自己没有报名参军，我抱怨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应征入伍的年龄还可以灵活掌握，还可以放宽，而且事前也没向有关部门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如果我报了名，如果我体检合格，我的愿望和梦想不就实现了么，我那个后悔呀可就别提了！ 转念又一想，后悔有什么用啊？这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啊，还是面对现实吧，等明年早做准备，使梦想成真吧。尽管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但是，一个天大的遗憾还是留在了我的心里。 ↑当年农村贫穷落后的图片（来自网络） 　　除了思想上受诸多因素的影响之外，当年十分艰苦的农村生活，也让我不甘心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里，尽管那时我比一般的青年稍微优越一点，（因担任赤脚医生，工作性质决定了劳动强度、条件和待遇等方面要好一些），但我不满足现状，仍然还一心想到外面闯荡闯荡，见识见识。但最终让我孤注一掷下决心走上从军之路，或者说是被“逼上梁山”还有一段隐情，或者说是故事。 ↑农村青年相亲图片（来自网络） 　　那时农村青年有早订婚的习俗，也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见过一面，印象并不差，也说不上有其他的嫌弃，可一说到订婚，我就觉得很不情愿似的，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打心眼里就是不想这么早就订婚，硬是不顾家人反对与劝说，残忍的回绝了对方。尽管我也有愧疚和忍痛割爱之感，但还是做出了那不近人情的决定。时隔不久，对方与我村小我一岁、相距很近的一个同姓弟弟订了婚，他个子比我高，眼晴比我大，正在读高中，各方面的条件都优越于我。还有传言说“一定要嫁到我村，看我能找个啥样的”。尽管我不相信这话出自对方之口，一定是有人故意瞎起哄，看热闹而编造的。但是，这个情况的出现确实让我很伤脑筋，做为一个未来的大伯哥，两家又离得那么近，将来怎样面对人家啊？届时一定会特别尴尬。一时间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我立马感到压力山大。究竟该怎么办啊？我苦思冥想，夜不能寐，终于还是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去哪里呢？那个年月升学无门，也不兴外出打工，参军入伍就成了“自古华山一条路”的唯一选择，看来这条路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这个情况的出现，更进一步的坚定了我从军的决心。 ↑适龄青年应征报名图片（来自网络） 二、期盼已久报名参军 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征兵季节快来临，“度日如年”这个成语被我体会的无比深刻。10月11月过去了，12月也所剩无几了，眼看阳历年就到了，怎么还没有征兵的消息啊！忽传一信，“今年不征兵”！这消息如雷贯耳，差点把我击懵，舜间感到浑身冰凉。经反复确认，这消息准确无误，原来是受“副统帅”事件的影响，导致征兵工作暂停。没办法，只有再等。所幸未来的弟媳尚未过门，尴尬的局面还未形成。 那一年，我没有感到“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大概在10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我进完药刚走出卫生院，碰巧看到有几位解放军乘拖拉机往公社方向而去，经向别人打听，得知他们是来接兵的。哎呀！可把你们盼来了，顿时我心花怒放，眉飞色舞，甚至不由的手舞足蹈起来。直到这时，我那一颗忐忑不安、期盼已久的心才有了着落。 不等征兵动员，吃过晚饭，我火烧火燎的来到大队革命委员会主任王广厚大叔家，往厨屋里的灶禾窝里一坐，开口就说：“大叔，我要去当兵！”“征兵的事还没通知呢，今年征不征兵还没准信哩。”他一边喝着地瓜糊涂，一边说。“接兵的解放军都来啦，还能不征兵吗！”我急不可待的向他透露了这个天大的喜讯。“噢！是真的吗，你咋知道的？”大叔半信半疑还有些惊奇，端着碗抬起头看着我。“今天上午我在卫生院门口亲眼看见五个当兵的坐拖拉机去公社了，我打听了别人，说是来接兵的！”我把看到听到的情况和盘倒给了他。“要是真的，公社准得开会，到时候再说吧”。说完这句话，他恢复了原来的姿式，继续喝糊涂。“怎么到时候再说啊，我这就算是向您报名了，而且还是第一个！”大叔不急，我可急了，并且把打招呼当成报名，以引起他的重视。“好吧好吧，我记住这个事，算你一个行了吧？！”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但他的这句话让我非常的放心和满意。 ↑申请书图片（来自网络） 三、精心准备万无一失 报名只是应征入伍过程中的“万里长征第一步”，对于志在必得的我来说，除了要确保征兵过程中所有环节万无一失之外，我认为直接向接兵部队的首长亮明态度，表下决心也是很有必要的。昏黄的煤油灯下我奋笔疾书，一份发自肺腑的“入伍申请书”跃然纸上。我自幼就腼腆，一和生人说话就脸红，可我那时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勇气，竟径直走进了接兵首长们的住地，现在回想起来仍感到不可思议。 “首长，我想当兵，这是我写的申请书，请你们带我去！”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接了过去，认真的看了看我，微笑着问了很简单的几个问题：你是哪个村的，多大了，兄弟几个……我一一作了回答。“为什么要当兵？”他仍然笑着问道。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有准备，我把入伍申请书中关于这个问题的几句背给他听，他听了似乎很满意的说道：“很好，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我们会认真对待的。” 这样子去见生人，我平生还是第一次。看来“压力有多大，动力就有多大”这句话不无道理。有了这一次的经历，我就不再那么打怯，再去时也不用那样反复地为自己打气鼓劲。 说来也凑巧，那时全公社各村赤脚医生每周都要到公社卫生院开一次例会，内容主要是结合当前疾病特点和防疫形势进行培训学习，顺便进药，交流思想、探讨问题等。我借这个方便条件，有几次悄悄蹓到接兵的首长那里。每次去，差不多都是接收我“入伍申请书”的那位姓崔的连长招呼我，给我聊几句，其他的几位有时侯在旁边听，有时忙其他的。去的次数多了，和他都认识，至少是混了个脸熟，尽管叫不上他们的全名，但我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杨排长、孙司务长、石班长…我可以张口就来。 终于有一天，崔连长对我说：“小伙子，放心吧，只要身体合格，我就带你走”！哎呀，太好了，几次三番的来表白，来求你，也不怕丢人现眼，要的就是您这句话，直说到我的心坎里，那一刻，我的眼圈都湿了，激动的心情难以用文字表达，难以用语言形容。 “ 只要身体合格，我就带你走”这句话反复回响在耳边。很明显，很直白，带我走的前提必须是“身体合格”。 平素我身体健康，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尽管征兵体检项目繁多，但对于有四年赤脚医生经历的我来说，占足了天时地利。首先是我对体检的程序很熟悉，能心平气和的体检，不会因紧张而出现问题；再就是我平时经常量血压、听心肺…… 从来没有什么异常，根本就不会出现问题；另外，我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各科主检医生都是我很尊敬且熟悉的老师，他们都赞成我去当兵，所以，哪怕是有点小毛病，我也不担心让我过不去，这方面我是深信不疑，没有任何顾虑。 检验视力图片（来自网络） 　　还有什么问题，我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把体检中的所有细节逐一过滤。幸亏如此，还真的有两点不可大意，引起了我的警惕。 一是视力问题。我上学时就有点轻度近视，看1.5有点模糊和吃力，我担心到时候万一指认错了，要是再碰巧和检查者不熟，当场记录在案，想再改也不容易。按说1.0或1.2都符合要求，但为了完美无缺不留任何瑕疵，我反复琢磨怎样才能不露声色的圆满过关。终于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我何不把视力表最后几行都背下来，到时候1.5的视力还不易如反掌？ 背那几行符号倒难不住我，但视力表符号的朝向是否都是一样的？这问题又让我担心起来。为此，我专门查看了几个不同单位的视力表，发现印制都是一样的，这样，我才放下心来。 ↑采血取样检验图片（来自网络） 　　二是血丝虫问题。当年我们那里是血丝虫病高发区，如果血液里被检出血丝虫，当兵就不合格。 我平时没有血丝虫病的症状，但这并不能说明血液里就一定没有血丝虫。再加上我从未做过这方面的检查，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没有血丝虫。另外，这项检查不是当面完成，而是由各村赤脚医生负责本村所有参加体检者的血样采集，制成血片编上号码后送往公社卫生院进行检验，检验者和被检者互不见面，也不知血是谁的，想作弊都不可能。这个事令我万分头痛，困扰的我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总担心万一检出血丝虫必定是前功尽弃，全都泡汤。 有啦，有办法啦。只要动脑筋，办法总会有，我终于苦思冥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助血丝虫的“夜现周期性”的规律，也就是说血丝虫每天晚上会出现在周围未稍血液里，在晚9点至次日凌晨2点这个时间段采血才能准确检验是否感染血丝虫，其他时间采血，就是有也检验不出来的特点，以及我赤脚医生负责采血的便利，玩他个“偷梁换柱”的把戏。 体检那天，所有的项目都很顺利，结果也令我满意，晚饭后，在大隊部，民兵连长坐阵，我召集白天参加体检并过关的应征者们前来等侯采血。按要求在近10点时，我挨个为大家采了血，同时也在别人的帮助下为自已采了血，制作好血片，就回家休息了。天刚亮时，我就爬了起来，一个人悄悄来到大队部，把我昨晚采的我的那个血片上的血擦洗干净又暖干，然后拿起钢针，照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耳垂又下狠手。不是不疼，也不是好玩，而是为了确保验血这一关万无一失，为了达到应征入伍的目的，我不得不强迫自己这么做！ 后来聊天说到这个情况，有人说我聪明有人说我傻，“你不会用别人的血来代替啊，那样不就省了自己挨两针啦”。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不确定谁的血一定就没血丝虫，万一碰上有问题的血，岂不弄巧成拙啊！再扎一次事小，误了参军事大！ 就这样，我的体检在没有任何悬念的情况下顺利过关了。 至于政审和家访等环节，我基本上不用担心。首先本人是共青团员，直系和旁系亲属都是农民，无罪恶，无海外关系；母亲虽不乐意，但为了儿子欢心如意，她在家访的人面前绝对不会说个“不”字。一一未完，后续中、下篇，请继续观看，谢谢！ 作者简介： 王慕习，山东省郓城县人，1972年12月入伍，始在铁道兵一师特务连，后调师司令部门诊部任卫生员、助理军医、军医，1984年转业山东省菏泽市至今。有《深切怀念老师长一一董超》《有感于又庆八一》《我的特务连情结》等多篇作品在报刊和网站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