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抑郁症,都是努力生活的结果

果酱音乐

十年前我还在读高三,有一天和小雨躺在操场上,一起听着《这个世界会好吗》。眼前飞奔的足球运动员发出嘈杂的声音,仿佛离我们很远。 “我和你打赌,这个歌手肯定会火”。说完她先沉默着,然后就哭了。 再后来,李志真火了,但我的世界却再也好不了了。因为小雨去了天堂,只剩我一人听着歌…… 高三的生活是反人类的,不管你的成绩、心态如何,都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当时我在高三五班,班上成绩最稳定的同学叫A,任凭摸底考试卷如何花样百出,他都能稳定倒数第一。听摇滚乐、玩魔兽、踢足球,反正就是不学习。 按道理这种人应该没什么烦扰了吧?反正没任何希望。但他过得非常黑暗,因为他爸是学校英语学科带头人。 “你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他一整年就在这句话中渡过的。 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叫X,任凭摸底考试卷如何难,她都能稳定第一。 按理说她也不该有什么烦扰了吧,北大清华随便挑,可是她确是全班最不开心的一个人,因为抑郁症! X就是小雨,而我就是A。我俩是病友兼歌友关系。 我们认识是在高三第一节体育课,大家都出门,只剩我俩待在教室。 我很好奇,就跑到她座位上闲聊。原来她也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时常骗我爸,他只要冲我发火,我就弯下腰捂着心脏,他立马就温和了。”我哈哈大笑。面对眼前这位穿着绿格子衣服的漂亮女孩,我马上兴奋了起来。 “我用过一次!小时候为了买一本很贵的书,骗了我妈,我妈顿时吓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后来我再也不敢了。”她抬头看着我,认真地回答道。 “体育课休息休息就行了,再学你也考不上清华!”我夺走了她的笔,想给她听听我MP3里的歌。 她捂着嘴笑着,接过耳机。我一直注视着她,在等她惊讶的表情,但是并没有。 “Nirvana啊!好怀念!”她脱口而出,眼神中充满了欣喜。 反倒是我被惊讶到了。她说:“他们的歌少听点,鼓点比大部分重金属还猛。” 其实她得抑郁症这事没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压力。一道题目因为粗心大意做错了,她的情绪会低沉一天。 刚开始听摇滚就是为了缓解抑郁,但是她的心脏病又很严重,所以只能挑一些温柔的听。 有一次MP3丢家里了,她在课堂上居然用刀划自己的胳膊,贱在试卷上的血吓坏了她同桌。 “我不知道高考过后能不能康复,也没啥信心。” 我很心疼她,想让她过得开心点。而半个月之后,我真的找到了方法。 某天,我听到了一首小河的歌被逗乐了,给她听,她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异样的光,满足地笑了,就像很饿的时候吃完一碗牛肉面后长舒出的那一口气。 “如果我们不让时间把我们变老 那它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开心 孩子能扔出石头也容易摔在泥里 爱人停止了思念就像伟人停止了微笑 别轻易倒下 你是一面旗帜” 这首歌让她开心了整整一星期,之后我又找到了万晓利、野孩子、周云蓬等,她的抑郁就这样慢慢地不见了。 几年后我听许巍说,当时他的抑郁症就是听U2的歌治好的。好音乐能让人脱离现实环境,进入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任何东西都是平等的。 那段时间,我们体育课不再待在教室,而是出去散步或者坐在操场上听歌。开心起来,小雨还会轻声地唱上两句。那时天空的云好轻,身边的她好美。 后来我又给她推荐了李志,虽然这丫的歌都以消极为主,但这个人却无处没有笑点。 我想,全高三的学子也都该听李志减压,因为听完后一定有人会和我一样,完全不想上学了。 “可是李志自己在高中时还是很认真学习的啊!人只有达到一定的层次之后才能凸显个性,或者说个性应该是由于你眼界和知识的拓宽自然凸显出来的,而不是听了谁的歌强加在自己身上的。” 小雨第一次和我这么严肃地说话。我有点羞愧,想想自己对未来确实毫无头绪。 我们俩正躺在操场上,一起听着《这个世界会好吗》。眼前飞奔的足球运动员发出嘈杂的声音,仿佛离我们很远。 “我和你打赌,这个歌手肯定会火”。说完她先沉默着,然后就哭了。 后来小雨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也花钱在家乡上了个大专。 “少听点摇滚,我们都不是正常人。”分离时她这样说,我们在站台对望了一会就分开了。 再后来,还没等到李志火,小雨就来不及说再见了,纵身一跃,年轻的生命定格在了2008年。 事情发生的前三天,她和我还打过一个电话,声音疲惫不堪。 “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听不了李志了,我还是相信他会火的。你加油。” 我知道,其实她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会好的。 留下的,总是最悲伤的。没有什么对不对,她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