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很想回到乡下,逃也似的。回到阔别多年的乡下老家,尽管变得熟悉而陌生,清晰又模糊。那里有儿时的全部记忆,有外面难得听到的亲切的乡音,有一群看着我长大而正在老去的长辈乡邻,还有再熟悉不过的那些山坡、沟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23年前的那个夏天,离开家乡开始漂泊,尽量离家只有一千多公里,但回去一趟要花费两天时间,先火车到省城,后大巴到县城,再中巴到乡镇,然后走路回家。因为工作原因,两三年才回去一次,就连很疼我的奶奶去世,也没有回去送别,其他孙子辈都回去了,就差我这个大孙子没有回去,成为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一个心结,尽管我知道当时情况特殊,单位出了大的事情。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13年前,把父母接到小城一起生活,回老家次数少了,也少了思乡之情。但父母却时常惦念老家老宅和那里的姊妹亲朋。每逢春节,父母总是掰起手指计算回家的日子,总以“回家要翻瓦房、清理屋檐滴水沟”等为借口,尽量早回去,晚回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10年前辗转来到省城,父母也象候鸟一样在老家和城里之间来回穿梭。回家方便了,六七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但因为工作原因,仍然很少回家。和儿时一起长大的六娃、五娃、松娃、军娃、勇娃、三毛等很多都十多二十年没见了,只能偶尔从朋友圈里了解些近况。近来,或许是年轮渐长,加之忙碌引发的孤独,思乡之情更浓,多次梦回故乡。于是,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回去的理由,比如,哪家侄儿侄女考学、结婚了,哪家长辈办寿宴了,如此等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长辈和同龄人都熟悉,但比我们小一二十岁的基本不认识了。遇到对面走来的人,还要悄悄问下旁边的人“那是哪个家的?”,如果不方便问,就点头微笑致意。因为老家同村大多同姓,很多人辈分比我高,小时候出门见人就要喊某爷、某姑,即使现在回去,比我年轻十来岁的都可能和我平辈或高一辈。辈分问题是大事,事关风化、家教,不能马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经常回想起儿时的坝坝宴——十大碗,这是川东北的叫法,有些地方叫九大碗,反正菜式都是大同小异。那时最期待的除了过年以外,就是盼着吃酒席,可以吃到平时根本吃不到的美味,比如品碗(盖面菜)、坨子肉、酥肉、蒸肉、芹菜肉丝等。那时条件艰苦,物资匮乏,除了可以享到口福外,还可以看一两场坝坝电影。那时会提前两个小时等着背放映机、柴油发电机的人到来,提前准备起小板凳端端正正坐着等开映。如果放映前司礼人员(老家叫支客司)替主人家致谢话说得多讲得长的话,大家就会齐声说“不讲了,不讲了”,看电影要紧。通常一部电影一个多小时,富裕人家有时会连续放两部,让大家看个够。经常第二部看到半途已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在自家床铺上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之前老家很穷,但都很注重孩子教育。深知读书是走出大山、改变命运的最好出路。村子里陆陆续续出了很多大学生,比较早的应该是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大多数在城里站稳了脚跟。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个村子几年才有一两个大学生。后来大学扩招,大学生多了,尽管不再包分配,自主择业,但注重教育的传统依然不曾改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与外面日新月异的变化相比,老家的发展显得迟缓一些,主要是离城较远,没有矿,也没有规模化的工业、农业,主要经济来源是外出打工收入,其次是少量生猪、银花、梅子、核桃等农副产品收入。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沿海城市大搞基建,老家一批批青壮年闯山东、下福建,遍布广东、深圳等地。每逢一四七赶集天,镇上破旧的邮政局门口有块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取款人的名字,有的是汇款人的老婆孩子,有的是父母,有的是兄妹。汇款金额从开始的几十、一两百,到后来几千上万。经过一两代人接续努力,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盖了楼房,家用电器一应齐全,多数家里还买了摩托车、轿车,日子过得都不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之前,老家是红色革命根据地,至今还保留着很多战斗遗址、标语,流传着很多口口相传的英雄故事。和其他小伙伴一样,打小就喜欢听长辈绘声绘色地讲述发生在本土或邻村的故事。随着长时间的积淀,一家家、一代代深受熏陶,逐渐形成了好的家风和乡约村规,养成了朴实、勤劳、信义和不服输的性格。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让所有漂泊在外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不管离开多少年,都不敢、也不曾遗忘。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默默牵引着,一个声音时时提醒着,要始终记得来时的路,不忘黄泥地出身的本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