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的美篇

人生如棋

《难忘的插队知青岁月》

十三、植树

1966年的艳阳三月春意盎然。这天，协成一队翟队长来到知青点，通知我说道：“公社让你去给出外工栽树的社员们当伙食管理员呢，你（好）先去一趟公社信用社甘主任那里。”“好嘞！”我爽快的应承了下来。随即来到了一里多远的公社信用社，我进屋对主任说明来意后，他招呼让我先坐下。我看到甘主任虽过了不惑之年，依然身材挺拔，中式帽檐下遮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目光炯炯，微笑时露出一颗镶着银边的牙套，一副精干老练的模样。

须臾，甘主任放下手中的笔，对我讲：“这次县里指派咱们公社每个生产队出一名社员，去西沙窝义务植树。公社叫我领工，让你管伙记帐，做饭师傅是三队（柴家圪旦）的柴六。”（是该小队民兵排长柴荣的六爹）当即递给我一个记帐本，并吩咐‘明天一早去公社集合动身。你回去打点一下行李，带上十来天的口粮，米、面都行。’我说：‘没问题！’随后起身告辞，主任将我送至门口。

第二天早上，阳光温煦春和景明。大伙儿都已聚集在公社院内。甘主任清点完人名，简要说了下任务和注意事项，便指挥大伙儿先把炊具、物品及行李搬到敞车上摆放妥当，人坐在上面。

敞车徐徐发动了，颠簸行进在通往县城用粘土和沙土铺就的公路上。车后不断扬起尘土，尤其是对面驶过汽车时，则被飞卷起的滚滚黄尘呛得喘不过气来，只好捂住鼻子闭上眼睛。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到达目的地--磴口县南粮台村下江小队附近的西沙窝。这是位于内蒙古西部的乌兰布和沙漠（我国第八大沙漠，磴口县境内达426万亩）当年民众流传的一句话是：一年一场风，从冬刮到春；脚下没有路，地上草不生。

我们的宿营地帐篷是搭在一块干硬的地面上的，里边只有两三张支起的简易木板床，（只带了被褥的我有幸被安排在板床上）其余人则在地上铺着旧毡或皮褥子睡在上面。休息片刻后，甘领队让我把大伙儿带的米面分类过称，登记造册，收集存放起来。柴师傅则与协助的人在柳笆棚内垒起了锅灶。晚饭后，甘领队带着大伙儿去林场苗圃，需把次日用的柳树栽子背回驻地，每根手指般粗的柳树栽子有1尺多长。

大家每天的食粮定为1.1斤，中午是6两大的发面馒头，下午是半斤糜米焖饭。没有蔬菜，有的社员还带了点儿家里的咸菜。每顿做饭前，我就按人数标准将所需的米或面用盘子称称出来，交给柴师傅去做。一到晚上便点上煤油灯，年长者对着油灯抽起了烟袋锅子，个别年轻人则用纸条卷上点烟叶子吸着……还有一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爱讲趣味故事的老大哥，常逗得大伙儿失笑不已。

有天早上，我想看大伙儿是咋植树的，于是跟随大家背着一梱树栽子来到沙窝边。原来是在低洼的沙丘上先用双手刨出一个坑，当看见潮湿的沙子时，就把柳树栽子斜切面的一头插在底部，用木榔头轻砸几下，再把周围沙子拢起来即可。快到该做饭时候了，我就赶回驻地，见柴师傅抽着烟袋锅子已在门口等我了。

大概过了一周的日子，大伙儿都反映说：能不能吃顿清水煮面条子呀？我跟甘领队说后，他把我和柴师傅叫过来说：“那就今天的下午饭每人称给8两面粉，让大家各自或合伙和面、擀面，在伙房大锅上煮”。大伙儿收工回来，得知这一消息后喜出望外，蜂拥到我这里领面粉，我提着盘子称挨个给称出。他们有的自已拿小饭盆和面，合伙儿的索性用脸盆和面。擀面时，有的瞅空当儿在案板上擀，有的干脆在硬地上铺一张牛皮纸（水泥袋子里层）用卸掉锹头的锹把擀了起来。他们把切好的面条捧到大锅里煮上两滚，便捞入各自的饭盆，再撒入点儿伙房提供的碎盐。霎那间，大伙儿虎咽狼吞地吃了起来，尽情一饱，好不惬意！等大家都吃过后，甘领队才让柴师傅开始做我们三人的2斤4两面。

我们驻地离县林场大约三、四里地。一天，我把蒸馒头的面称出后，便想去林场转转。林场场部是搭建在一处高土台上的，两、三排土砖房顺地势而造。走近跟前便听到屋里传出的歌声。我轻声推门进去，见有四、五个青年人，（后才知他们是包头下来的知青）一个戴着前进帽的大哥娴熟的弹着秦琴，其余的几个哥儿们合着声唱道：“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大哥哥们婉转的歌声和拌奏声立时感染了我。一来二去我们便相互惯熟了，也是从那时起，我便学起了秦琴。没人弹时，我就随手拿起来练一练，渐渐的也能弹个简单的曲子了。

十余天的植树防沙任务很快就结束了。回到协成后，我就及时去信用社将帐本交给了甘主任。他由衷地感慨道：咱们这拨儿社员们在食宿条件艰苦的环境下，大伙儿能够齐心合力、吃苦耐劳，不计报酬，（生产队里给计工分）圆满的完成了县里派给的植树防沙任务……临走时还奖励了我一块钱！

（待续）

2023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