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生活（三，汽车修理工）

张帆

一九五八年，是一亇大跃进的年代各亇单位都在扩编增员。县交通局准备筹建汽车队，和扩建汽车修理厂。我们得到这一消息后，即刻辞掉农业试验站的工作，到县交通局报到。

我和丁朝宇，高德新同学三人，是交通局第一批招收的徒工。隨后有二十多人被招收，其中有复员军人，初小，高小和初中毕业的学生。

来到交通局后，所有招收的徒工都进行了数学测试。我和丁朝宇，洪志，陈长松，高德新，复员军人管和望五人成绩最好，其他的都不及格，甚致零分。我们五人高兴极了，认为馬上就可以学开汽车了。可是，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我们考试成绩最好的五个人，全都分到了汽车修理厂当汽车修理工，而考试成绩不好，甚致零分的却分到了汽車队学开汽车。这让我们五人怎么也想不通。甚致不愿去汽修厂报到。

经过局领导再三作思想工作，告诉我们：“学习修理要有文化知识，虽然工作较髒，但没有文化，不懂汽车构造，不懂汽车各部件构造原理是修不好汽车的。而开车很容易，只要眼睛好，耳不聋，学几天就可以把汽车开走，。”可是我们不是这样想的，认为开汽车有面子，干净，不髒不累，还可以到处跑，见世面，长眼界。

在领导的再三教育开导下，我们几个人思想上也发生了动摇，不再坚持去汽车队，特别是汽车修理厂的李诚忠厂长，親自带人到交通局来接我们，帮我们搬行礼，揹背包。使我们五人深受感动。

到汽车修理厂后，先实地参观了汽车的三大部件：即车身，底盘和发动机。然后每人发了三本书自学。白天和师傅们一起修车，晚上由师傅们辅导我们学习理论。经过两个多月的自学和师傅们的辅导，初步掌握了汽车发动机，底盘，车身，油电路各种零部件的使用，维修，调整和安装的方法，初步领会到了汽车各系统故障的诊断和排除的知识，学会了各种捡测工具的使用……

事实证明，汽车修理工，的确是一个难学的工种。不但要有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实际操作。要有实践经验，熟练的操作技能和精准的判断能力。同时还要学会车，钳，电，焊，铆的技能。那时不像现在，各种零部件齐全，只要能拆卸，安装就行了。可那时县交通部门，国产解放牌汽车一辆都没有。都是解放战争缴获的美式“吉姆西”，“大道奇”和苏联援助的“嗄斯51”.“嗄斯63”车，另部件极少，有时汽车另件坏了，又没有新的配件，不得不模仿制作。修理工没有基本的钳焊技能，是完不成任务的。

一九五九年元月份，原黄冈地区汽车修理⺁解散了，厂里原有人员和设备，都分到地区各县里修理厂，这样，圻春汽车修理厂进一步得到了扩编，厂里各种设备增加不少。工种也进行了分类，除车，钳，电，焊，锻，和轮胎等工种外，汽车修理工也分为发动机组，底盘组和车身组。我被分到发动机组，专门从事发动机有关另部件的修理工作。

发动机组一共有五个人，一个青工，三个徒工和一个老师傅。师傅姓邢，解放战争时，从国民党军工厂投诚过来的，技术非常熟练。一辆汽车从他身边驶过，他就能判断出来这辆车发动机有没有毛病。什么毛病，他判断的一清二楚，是全修理厂，乃至全县有名的机械师傅。

为了提高修理厂的维修能力，特别是对国产汽车的修理，厂里决定派我和陈长松两名徒工，到黄石市华新水泥厂汽修车间学习。我俩于一九五九年春节后，帶着行礼，来到了黄石市华新水泥厂汽车修理车间，专门学习解放牌汽车发动机的中修和大修技术。我们学习了一个半月后，于三月初，回到了圻春交通局汽车修理厂。

回修理厂后不久，大概是五九年四月下旬，厂里派我隨同汽车队陈碧秋副队长，开车到武汉去购买汽车材料，这是我第一次去武汉，也是我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出差。汽车经过浠水，新卅v，黄陂县，才能到达武汉。到武汉已接近黄昏，汉口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了。我们准备住在县驻武汉办事处，圻春县驻汉办事处，设在武昌蛇山脚下的一栋民房里，大概是现在的民主路武警医院对面附近。从汉口到武昌要经过通车不久的武汉长江大桥，当我第一次坐车驶过长江大桥时，正好过桥时是华灯初上，桥两边的路灯特别耀眼，来往汽车穿梭似的循序渐进，看后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和修理厂发动机组同事合影

五九年十月的一个晚上，汽车队司机汪普应，开车约我和高德新去他家梨园摘梨子吃。路上高德新提出他要开车，高本是修理工，没有专门学过驾驶，技术生疏。当车辆行驶在高新铺马路时，对面突然来了一个挑着箩筐的人，高边开车边和我们闲聊，思想没有集中，加之技术又不熟练，当情况突然出现时，刹车已来不及了，只好让车直冲过去，我们吓得一身汗，可当我们下车观看时，那人却爬起来找他的扁担和箩筐。原来，我们开的是嗄斯63，底盘高，后牙包小，人从车前面进去，后面出来，身上衣服完好无损，连皮肤都没擦伤，真是万幸中的有幸。这事在我的思想里铬下深刻的印记。提醒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集中精力，千万不能麻脾大意。

修理厂部分员工欢送我们应征入伍

在“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的鼓励下。修理厂全体职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节假日加班加点，不计报酬，不讲价钱，甚至提出：“早上班，晚下班，车辆不修好不下班”的口号。厂理也按军事化管理。连单位名称都按连，排，班编制。汽车队改汽车排，修理厂改成汽车保养排，各车间改成班，组等。那时工人们虽然工资低，待遇差，工作累，生活苦，但是没有人讲怪话，发牢骚的，工人们比先进，比贡献，大家情绪高。心情舒畅。

参军前的合影照片

一九五九年十二月，一年一度的冬季征兵开始了。街上到处贴满了当兵光荣的标语。汽车修理厂也拉起了“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横幅。大街上见到了不少军人在行走。交通局的汽车队，修理厂和水上运输队的适龄青年聚集在一起，由局领导和人武部的同志进行了服兵役的动员。在动员会上，大家群情激动，个个争先恐后的要求参军入伍。不少的同志还写了血书表示决心。我们修理厂二十多个适龄青年，也集体写了决心书，签名按手印，相互打抖，立下“谁不去谁是怕死鬼”等山盟海誓。总之，大家参军卫国的积极性非常的高。

十二月中旬，交通系统应征入伍的名额已经确定。修理厂我是唯一的一亇。其它两个是汽车队的。入伍通知下发后，厂里从班组到车间，到修理厂和交通局，先后多次召开座谈会，欢送会。领导和同志们语重心长的勉励我们到部队后，好好保疆卫国，作一名优秀战士，为修理厂争光，为圻春人民争光。

十二月底，我正式离开修理厂，脱下了兰色工作服，换上了崭新的绿军装。从此，我告别了三年的学徒生活，辞别了同舟共济的工人师傅和同事，离开了养育我的親人和可爱的家鄕，走进了保家卫国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所革命的大熔炉……

图片／网络

照片，文字，编揖制作／张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