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千与

　　我有一胡姓的同学，虽谈不上两小无猜，但一张窄小的床铺，能躺下我俩。他家境好于我很多，寒冷冬夜我在做习题集，他躺在床上读金庸的小说。我做完了厚厚的习题集，他也读完厚厚的小说。彼此累了，一番胡扯狗油后，再相拥而眠。我困于题海，他游于江湖。

后来走入社会，我成了一名排行靠后的老九，利用加减乘除，以爱为料在窄窄的溪水做着孩子王，他利用人脉华丽转身成了衙门官员，主抓环保，手握大权，得金庸小说真传，笑傲江湖游刃有余。

开始几年，初心依旧，旧情还在，每每我俩街头小桌胡吃海喝，大快朵颐之后他都抢着结账。

时间也是江湖，于是很多人和事慢慢相忘于江湖。我的溪水很小很小，他的江湖越来越广。竹篱难承厚门，门当难消户对。这次酒后记不起上次餐聚。

孩子王的薪水刚够糊口，偏偏要买房，四处借讨，才知一分钱难死英雄好汉，更难死一届凡民俗子。

开口借钱，谢不别面，甩手两千，也算感激，转身要走，“写个欠条吧”体僵脑白，暗怪自己，忘乎江规，应主提写，白纸黑字，纸条不长，承系两端，是溪水江湖。

周年还钱，设宴以谢，呼发小众伴，六人十菜，诚意谦谦，胡窗赶来，提酒墩桌，不及阻止，瓶开香溢。囊中羞涩，鲜酒精沙场，经验不足，余不善饮，更不善品，美酒是否，只知其辣“这酒咋样”众人竖指，吾也随众，作为东家，频端酒盏，以示诚意，无奈难消，腹内翻江，喷门上翻，意欲外吐，“不准吐，这酒值钱”奶奶个熊，愤慨难压，血拥阳穴，非吐为快“瞎了！瞎了，二百多块”上次借钱体僵，这次吐酒心寒，江湖路上，异域熏陶，一切在变，只是我们且行且远，自此我们再也没有单独聚过。

这次回家，偶遇老床，那番胡扯狗油砸在床头的尘埃，升腾起的粉末，还让我念念不忘寒冬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