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打开中国地图,找到江西省景德镇市浮梁县,向北有个旧城镇,一九四六年农历八月桂花盛开的季节,我就出生在这里。要不然我怎么取名叫桂林呢。在我记事时,家里有砖瓦房,大院子,菜园,还有一头牛,农具齐全。爷爷奶奶父母都健在,是个很幸福的农家。在我五岁时,爷爷牵着我穿上篮布长衫去李家词堂读私熟。当时有五个小朋友每人每年一担谷的学费。请了一个姓程的老师。读了一年光景就转到公学堂,当时叫浮梁县中心完小。学习一般,但作文很好,记得四年级时有篇作文叫我站在烈士墓前。还得到了程考开校长的表扬。读到五六年小学毕业爷爷死了。父亲就不让我再读了,说是以后郎不郎秀不秀。中学读了半年,当时有个叫彭家亮的老师还到我家做我父亲的工作。但我父亲坚定得很。决不让我再读。让我到油炸里放牛,说年收入是一百五十元。油炸的牛是两头大水牯牛,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驾驭得了。现在十二岁的孩子还在妈妈的怀抱里洒娇呢。除了要放两头水牯牛,晚上还要赶碾子到十点。碾芝麻时我由于太困掉下了碾嘈差点碾死。炸油的师傅脸都吓白了,当时拿了一个竹筒打了半斤油让我带回去不要跟大人讲。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叫蔡明三,说放牛要帮队里放不能放油炸的牛,否则不发口粮。这样我又转到大队来放牛。放牛要赶早,冬天白霜皑皑,我还是赤脚,牛拉了屎赶快把双脚挿进去暖和暖和。六0年底六一年初父亲死了,时年才三十六岁。我还不到十五岁。此刻家里还有二个弟弟,大弟弟送人了。最小的弟弟才一岁。还有个多病的奶奶。倾刻家里像倒了半边天。母亲才三十七岁,整天以泪洗面。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p><p class="ql-block">通过亲戚们的磋合,母亲只好带着弟弟们远嫁到二十里外的汪家山。(后来叫金山)留下我和奶奶守着旧城的家。几个月后奶奶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旧城放牛。年终算工分队里很多人都有钱发,维独我不但没钱还倒欠生产队里的钱,每月发的口粮只夠我吃几天。剩下的日子我只有到别人的菜地里见什么吃什么茄子南瓜絲瓜就这样生吃。大家都看我可怜也就不说什么了。算工分的那天晚上蔡明三队长带头大家你二分他伍分揍了二块多钱让我回家过年。第二天我买了一斤橘饼二根甘蔗回金山过年由于我太饿把橘饼吃了一半。回到家母亲又打又駡说我这么不会过日子。最小的弟弟由于缺营养也死了。四年死了四个亲人。一次次的打击把母亲压垮了。后来母亲把我从生产队里弄出来跟老江学泥瓦匠。那老江平时没人请他做事,没生意,我只是在他家做个奴隶。打柴挑水扫地什么事都干。这天,乌猪屯有家人家请他去开磨,终于生意来了。他执斧头我扶钢钎。不曾想他斧头柄断了,斧子落在我手上。当时我就昏迷了,左手骨折,还流了很多血。母亲伤心透了,决定还是带在身边吧。不然这个儿子就会丧命的。于是我就回到了母亲身边。大概是六四年我已经十八岁了。被送人的二弟回来了,继父带着我们兄弟在金山种田。第二年也就是一九六五年社敎工作组进村搞四清运动,我成了他们的翻译,社教组有个女会计叫张嘉英,大我二岁,我叫姐姐,鼓励我报名参军。只有当兵才有出路,她说雄鹰高飞靠的是翅膀人靠的是坚强的意志,部队是锻炼人的地方。时年我十九岁。体检时我一百斤不到,接兵的人说太小了吧,一个快二十的小伙子瘦的一百斤都不到。可见当年的我有多苦,我说只要没病,瘦点有啥关系,雷锋也很小,只要心红,能吃饱还怕不长吗。于是我写了决心书交上去。接兵的人看我有文化又能说会道。还是接纳了我。</p> <p class="ql-block">我在这条河边放过牛,它叫昌江。河的中心有个青州,长满了草。大队的牛都赶上青州。赶牛回来必须要游过去,于是我学会了游泳。这条河淹死过我的同伴。也给过我很多欢乐。</p> <p class="ql-block">当年报名的有三人。</p> <p class="ql-block">右边两位同年兄弟一起报名的。只录取了我一个。加上隔壁村里的一个,当年我们坑口公社就录取了两个。公社时年旺书记送了我俩一人一本书,刘少奇主席写的叫共产党员修养。文化大革命开始我按照这本书写过批判稿。同时我也受这本书的教育。</p> <p class="ql-block">右边这个人是我的生产队汪柏树队长。如今他已经八十多岁。他的哥哥汪九斤是大隊书记,是他们兄弟送我参军的。录取通知书送来后大队里专门为我放了场电影,我记得电影的名字叫《红鹰》上面有红军骑着马。山里人没出过门,有的说快让开,马来了。还有的老人等电影放完后还特意去摸摸屏幕,说这块布真好,烧了一晚上也没烧掉。在当时的农村多么的落后。有点文化就能当干部。</p> <p class="ql-block">我们景德镇市一共录取了二百0四个青年。到部队后又体检了一次退回了二个。最大的二十四岁最小的十七岁,一共二百0二个。住在景德镇最好的饭店,景德镇人叫七层楼。走的那天全市人民夹道欢送,敲锣打鼓,放鞭炮热闹得很。</p><p class="ql-block">我们乘车到了鹰潭,(当年景德镇还没火车。)住在离火车站附近的兵站,受到当地政府的热情欢迎,晚上还看了一场演出。几天后上了一列闷罐子火车,没窗没坐位,只有一个尿桶。火车朝那里开也不知道,有人说朝南开有人说朝北开,从越来越热的角度来讲应该是朝南开。几天后我们的火车停了。有个军官叫我们下车,方知是杜乌火车站。然后汽车把我们拉到一个叫闽侯县城门党校的地方。在此我们训练了三个月才戴上帽徽和领章正式成为军人。我们的军龄从六六年二月算起,应该是五十八年了。这是我们新兵连一个班的战友。除了两位吉安的,其他的人都是景德镇的老乡。凭我的记忆他们是:宁毛仔,钱林康,简裕民,吉安市永新县的,彭桂林,吴荣光,永新县的忘了名字,江鹤民,方培太,班长范传华,吴毛仔,吴传有。</p><p class="ql-block">三个月下来我们知道了我们的部队对外番号是六六一四部队。对内是汽车三十四团。团长是陈震,政委叫什么忘了。我被分配到二连。二连所执行的任务分散在闽赣两省。有的在山里打坑道,有的在仓库,有的在医院。我被分到十七分部,又回到了鹰潭。二个月后我被抽到福州军区汽车三十四团团部教导连学开汽车。我们的教练叫戴进炎。</p> <p class="ql-block">学会了开汽车我又一次来到了鹰潭。这回我没到十七分部,而是来到了四八四一工地。离龙虎山不远,打坑道。后来知道了是导弹基地。这里人山人海,有工程兵,铁道兵,汽车兵,还有空军。离张天师的老家,上清宫只有六里地,但我一次也没去过。我们二连的车是美国的大道奇T234。右舵,左手换挡右边超车。车里罗絲工具全是英制。扳手叫几分之几,不叫十二号十四号什么的。当时二连连长我们叫大胡子连长。有过这样一件事:我们刚分到二连,傍晚有人在球场打蓝球,我只有看的份不敢上去打,这时司务长叫我送碗面条给连长吃,说连长病了。连长说发烧吃不下,如果你能吃你把它吃了吧。我一口气吃完了,连长说你晚饭没吃吗?我说吃过了。吃过了你还能吃完这碗面?连长将空碗在我肚子上比了比说你肚子还没这个碗大呢。看你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病都好了一半。指导员叫熊群生,南昌人,一口地道的南昌话。当时指导员在四八四一工地。我第一个单放,就是说我可以单独开车了。天天只跑渔圹拉沙石,大约八公里。后来转到鹰潭建一八四陸军医院。认识了张小林。我们关系扱好,他教会了我拉二胡。后来二胡送给了我。张小林是城市的兵又读过初中,他懂的东西比我多。在他那里我学了不少知识。此时文化大革命深入,武斗严重。红卫兵已转到工厂农村,到处打砸抡。</p> <p class="ql-block">六八年全国形式有点好转。我被调到福州军区后勤部。当时的后勤部在福州农学院。我整天无所事事。吃完了睡,睡了吃。一个参谋问我,你是那里的。我说我是汽车三十四团调来的。你看看当年的后勤部机关有多乱。那你会开车啰。当然。好,交给你个任务。看见路边那台车吗。那叫斯帝别克,美国货,停了很久了,能不能发动,就看你的了。能开的话你就送送机关的孩子到福州市去上学,放学后接回来。这样的活我干了几个月。后来我又被调到南平兵站。又是无所事事。最后调我到南平兵站的下属单位,邵武油库直到退伍。</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在邵武油库的战友。</p> <p class="ql-block">在邵武油库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不得不讲一下。当时我开着美国产的威力斯吉普车和政委一道去巡查,这是高文涛政委每天要做的。就听见一群猪在嗷嗷叫。因为养猪场在高高的塝上,而烧猪食的锅在塝下。养猪人拿着一桶猪哨去喂猪,本来就很艰难,另只手上还拿着毛主席的石膏像。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把毛主席的石膏像打碎了。他就跪在地上长时间忏悔,饿的猪嗷嗷叫。我和政委去猪场他还在忏悔。看见政委来了,吓的话都讲不清楚。高政委说你不是故意的,毛主席他老人家会原谅你的,去喂猪吧,猪喂好了,你就是忠臣,对毛主席忠对党忠,一颗忠心永向党。听到此话这位喂猪的战士放心了,猪吃饱了不叫了。</p> <p class="ql-block">在邵武的三年我加入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一九七一年三月我光荣的退伍了。在地方我积极参加祖国建设。二00六年我退休了。如今在上海生活。夫人,儿女们对我很好。正是:</p><p class="ql-block">五十八年前,</p><p class="ql-block">翩翩一少年。</p><p class="ql-block">放下锄头棍,</p><p class="ql-block">扔掉赶牛鞭。</p><p class="ql-block">响应党号召,</p><p class="ql-block">参军上前线。</p><p class="ql-block">不怕苦和累,</p><p class="ql-block">为国为人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