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怀念我的父亲

阳光（永新）

父爱如山！童年的记忆，永远承载着父辈对我们幼时的教诲，时间越长，怀念弥久！ 　　人生的旅途，总有走完的一天，逝者如斯夫！ 2013年7月24日凌晨12点50分，父亲因急性脑梗救治无效，撒手人寰，下葬的那天，大雨瓢泼，在清真寺中偏庭中，寺坊为父亲举行了宗教葬礼，请教坊五十坊，送者近千人。 诵经声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出殡之时天降大雨，亲人们抬着父亲的“客搭布” 惬子往坟上送，我任由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脸颊。坟上赞“者那子”葬礼也因雨而未能进行完毕，雨中，在数十把伞的摭挡下完成了下葬，坟堆起，雨过天晴，想起阿訇所言，亡人逝去，奔土如奔金，入土为安。父亲一生虔诚，也许应了他老人家追求的信仰之名！培完最后一捧土，青草绿地上，父亲的坟莹静卧在阳光之下，雨水冲刷后的青草格外碧绿，父亲坟旁的一棵小榆树郁郁葱葱。父亲的坟与九龙山为侣，清水河相伴。我在想，人的一生如此简单，一座坟莹划为句号，一世功过就此终结。悲也哀也！呜呼哀哉！ 夕阳西下，一抹落日映红天际，那火红的霞光，勾起我对父亲的无限怀念！慈父的形象如影随形，伴随着流逝的时光，护佑我前行之路！且行且珍惜！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转眼已经十年了，饱受苍桑的脸庞在那一刻凝固、舒展！ 十年，一瞬间，不长，也不短！ 今年的父亲节！又想起了父亲的过往点滴。父亲生于1932年，一辈子老实淳朴，慈祥善良。早年，父亲随寺坊念经十年有余，后迫于生计，二十岁不到便肩负起家庭的担子，承负生活的无奈。 　　 曾几何时，父亲在世时半开玩笑对我说：“我要是“完了”，你们怕没人给我上坟了。”我最最不愿听此类伤悲的话语，急忙打岔道：“别胡说，咋可能呢？我们一定会给你上坟的”。 如今回忆，这句话就像是在昨天说的，回响在耳边。父亲的面孔，历历在目。回想起来，不禁潸然泪下！ 父亲因急性脑梗走的突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终成我们的遗憾！月斋第二天临晨五点，去九龙山给父亲上坟，此时天色尚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望着天空星光点点，思绪万千： 云遮雾掩月朦胧， 树影婆娑微风中。 青草丛里昆虫呜， 清真寺传颂经声。 墓园静卧台塬地， 两河相拥九龙山。 人生一世草木秋， 天地悠悠岁月稠。 　　《无题》 白日暮云隐天际， 坟头青草随风泣。 举目东岳烟云里， 放眼西山夕阳昏。静坐树下漫沉吟，月上山岗照九龙。应知今夜星辰道，天堂有路慈父行。 2023.7.26 　　父亲十二、三岁便进清真寺随寺念经，曾师从著名的云南二爷（阿訇），深得指教，后迫于生计，经宗亲介绍进入原固原县油面厂当了一名学徒工，也算是有了一份固定的职业，借以养家糊口，但父亲从未放弃对《古兰经》经学的学习钻研，虽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但父亲记性悟性极好，通背《古兰经》《圣训》和其他经典，并终其一生做为追求的目标，念礼斋课极尽所能，遵循《古兰经》教义，劝人为善，不为非作歹，不偷盗赌博，尊长爱幼，自食其力，同情弱小。从小，我们兄妹在父母的薰陶下，养成了诚实做人的本份！弟妹们上学也都尊从父母的诚实守信之本，直至走向社会也没有做对不起父母的事！ 父爱如山！在缺吃少穿的爪菜带年代（六、七十年代），父亲是全家的支柱，父母和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全家七口，只有父亲一个月二十元左右的工资维持全家生活，最初只有我和弟弟，之后又陆续有了三个妹妹，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全家先前租住在离县城三华里的三里铺田家大院、黄家大院、三里铺道班大院，大概在1968年前后搬到工厂分配的三居室平房，是有三十多户人家的家属院。在这里我度过了我的少年时光，直至中学毕业、上山下乡、考上大学。 《无题》去日苦多念慈父，十八背负独立户。不惧劳苦无怨言，皆为子女衣食全。口挪肚攒忍饥饿，儿女那知养育恩。今想尽孝悔恨晚，十年冷暖诉与谁？ 2023.6.28 　　 人生没有回头路，假如有，我愿将后悔的事重新做过！对父母没有尽到十分满意的孝道，便是其中最大的愧疚，后悔没有在他（她）们有生之年好好尽孝，后悔以工作忙等种种借口理由，未能多陪伴他们，没有时不时看他（她）们，终归只能在梦里才能与老父亲见面，醒来却知是一场空梦一场愁，抑或是一声叹息，抑或是泪沾衣衿！无限思念也只能存在于脑海之中，如演电影般一幕幕重现。 一次钓鱼的经历跃出脑海。记得七、八岁时，父亲拿着自制的鱼竿、小铁盒中的蚯蚓，带着我去青石峡水库钓鱼，翻过山粱，便可看到水库，水面宽阔，大坝跨越两山之间，面积应该在千亩以上。来到水库大坝僻静荫凉处，父亲准备停当，抛下鱼竿等待鱼儿上勾，望着水面微微泛起的波浪，又望着父亲认真垂钓的样子，看看鱼漂在水波粼粼中似动非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鱼儿才上勾？许久，父亲拉动鱼竿钓上了一条鲫鱼，但个头并不大，只有四寸左右长，有收获便是惊喜！我忙用小铁桶装水放入鱼儿。直到太阳落山前，父亲总共钓了四、五条鱼，最大的一条也就五寸长，几条鱼中的一条鱼因为一直跳动不止，我便挖去了鱼的一只眼，为此，父亲狠狠训斥了我，说我残忍，我辩解到，鱼迟早不是会被吃掉吗？ 但随后的一件事，让父亲彻底戒掉了钓鱼的习惯，沈家河水库在县城北面十里的乔家洼和沙窝、薛家庄周边，水库区比青石峡大上十倍不止，父亲本来不想带我去，母亲却叫父亲带上我，说散散心无妨。但在垂钓过程中，我乘父亲不注意走到水边，脚下一滑差点掉入水中，幸亏离父亲只有几步之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父亲手疾眼快过来一把把我拖上岸，半晌无语，想骂我，却又无语，之后收起鱼竿回家，一路脸色很不好看。回到家中劈头盖脸的把母亲一顿臭骂，说为什么让把我带上去？出了这么大危险，越想越害怕！母亲只是不断陪不是。父亲折断鱼竿，扔掉装鱼食的鱼盒，从此再也不钓鱼了，而且告戒我以后也不允许我钓鱼游泳，望着母亲的无助，我发誓听从父亲的教训，不学钓鱼，不学游泳。至今也没有对钓鱼产生过丁点兴趣！也不学游泳！既便去游泳馆，也是看景看热闹，深水区更是不去涉足！那次教训，印象深刻，成年之后回想，依旧在我脑海留下不可抹去的印迹！ 可意想不到的是，十八年后的一九八六年六月，我调任到沈家河水库所属的西郊乡当了乡党委副书记，之后乡政府乡长、乡长书记一肩挑，一干十年，连续5年综合考核名列全县前五名，最佳为第二名。为该乡的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积极应有的贡献。命运在冥冥之中似有一种偶然间的必然链结！当然这是后话了！但我仍然默默感念父亲的养育之恩，更感谢国家的培养之恩！ 　　刚上初中，父亲给我做工作，因为家中生活困难，要我在假期干点零活，补贴家用，我当时欣然答应了父亲，也正好见见世面，父亲自然是高兴，千叮万嘱，让我干活小心点，照顾好自己。于是我们四、五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便利用暑假，跟着粮库施工队到各乡镇粮库，给新建或翻建的粮仓打沥青仓底子。 打工去的地方是彭阳县红河乡粮库。由粮库工头龚姓师傅带领我们四、五个家属子弟当小工，挣学费，管吃管住，每天给一元二角五分钱，近一个假期下来，每个人差不多挣二十五、六块，除了补贴家用，还挣够了学费，当然评上助学金，就省下学费、学杂费，买书本足够了，零花钱也会攒下几个。 暑假将满，返程时我们又一人分得一面袋鸡蛋大小的毛桃带回家，收获满满，那是彭阳红河乡的桃子，很好吃的，至今记忆犹新，当然，挣的小工钱都是给到大人手中，到我手里也就四、五元钱，但已经让我很高兴了，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高兴的不亦乐乎！ 父亲当着家人的面夸奖了我，说我娃乖嘀，已经能给家里分担困难了，其实是也解决了我和弟妹的上学费用，苦和累全忘了，自豪感也真的油然而生。从那时起直到大学放暑假期间，打小工挣钱已经成为了我个人的约定，确实也帮我度过了一个个难关。吃苦耐劳的精神也是从那个时候养成。 感谢那段生活带给我受用不尽的好处，锻炼了我的体质，焕发了我的青春！也庆幸因为家庭生活困难而没有让我在溺爱中颓废沉沦！ 除此之外，每到假期，我还跟着父亲和舅舅，去到离家二十多里路的东山里砍沙棘树，用来烧火做饭，早出晚归，背二、三十斤沙棘树枝返回，登上山巅，眺望西山，夕阳西下，晚霞映照山恋，天地广阔无边！满眼都是灿烂的余辉！ 　　上了中学，家境稍有好转，母亲因为做得一手好茶饭，被粮库聘为食堂临时工，给白姓主厨帮厨，每月领二十多元工资，这对我们七口之家帮助莫大，加之母亲茶饭手艺，我们能吃半饱，感激父母之情油然而生！ 父亲不苟言笑，但高兴时也给我们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回忆自己的老人，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令我们身同感受，父亲的言传身教，让长大成人的兄弟姊妹们对父辈老人的尊敬有加，是与父亲的教诲分不开的。 父亲偶尔也有动粗的时候，如果我们做了让父亲愤怒的事，如打架之类的，考试不及格，也会用柳条照顾我们兄弟姊妹几下，当然不会下重手，但也痛疼难忍。这也是另一种幸福的回忆和插曲。 　　父亲因为辛勤的劳作，很少看电影，我心想要父亲观看一场好看的电影，让他老人家享受一下电影院观看电影的乐趣。 记得1975年在我国上映的法国电影《佐罗》，引起热映，于是我动员父亲去观看，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问父亲，不知怎么父亲竞答应了我的请求，父亲是念经人出身，一般不会去的，但确实又答应了我，让我高兴了许久，这是我们父子二人唯一的一次共同看的一部电影，现在想起来却成了一段永生难忘而又伤感温馨的回忆，好想能和父亲再看一场电影，可永远不可能了，回想起来让人泪目！ 看到影片中佐罗与警察斗智，打斗又搞笑的场面，父亲笑出了声，我惊诧又高兴，能让父亲如此开怀高兴真的少有。怀念父亲那动人的笑容！ 　　1977年高中毕业了，面临的是最后一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有关系的家长托关系，出疾病证明等，千万百计让孩子留城待业，农村户口的毕业生大多数回乡务农，城镇户口的毕业生则按父母所在单位上山下乡，分到县属各乡镇村。我们的父母属粮食系统，我和五个同学被分配到原固原县三营公社鸦儿沟第二生产队。父母亲和家人送行那天都去了，母亲哭泣，父亲劝，说娃娃是去锻炼，好者呢，但脸上也透露出无奈与不舍。 鸦儿沟村是一个纯回族村，民风淳朴，村民善良可亲。村子的土地平坦，一眼望不到头。下乡一年中，我确实得到了锻炼，学会了牛圈出粪，拉着石碾子沿着望不到地头的沙土地碾地。拨麦子，洗衣做饭等技能，让我真正成为了一个可以独立生活的青年，更学到了乡亲们朴实诚信，任劳任怨，笑对人生，不向生活低头的奋发精神。 秋收时节，我给家里带回了一麻袋麦子（180斤）两麻袋近200斤的洋芋，一麻袋80的胡萝卜。这就是我下乡一年的收获。父母亲着实夸奖了一番。我的自豪感满满！ 　　父亲走了十年了，父亲对我这个长子期望也是最大的。每当我踏入一个新的工作环境或单位，父亲总要给我一些说词。大学毕业在乡村中学当老师的时候，父亲给我说，“农村娃娃老实，犯了错不要骂，好好说，耐心教”。调到县上宗教部门后，父亲更是高兴，让我多学点伊斯兰宗教知识，和阿訇们搞好关系，我也确实这样做了，与宗教界人士搞好关系，赢得了好评。下调到乡镇锻炼任职，父亲也曾给我说：乡上和机关不一样，和老百姓打交道，事情更多，遇事多问人多交流”。朴素的语言，却含着大道理，听着入耳。到县直部门和市直机关工作，虽不再多说，但仍然关心我的工作。每次回老家，有时间就问工作怎么样？多休息少应酬，也为我能当国家干部感到欣慰。 父爱如山，没有父亲家教上的严格，我想我的生活之路或许是另外的一种途径，每次下乡，我总会登高望远，看山的连绵不断，蜿蜒曲折，及至天之尽头，隐隐中感受到父爱无疆！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没有了父亲的人，终究要面对所有的未知，父辈留下的精神财富则是滋润我心态的最好动力精神食粮。天堂有路，为善者行。往后余生，遵父善言，多行善举，虽孝已无门所报，但教育子女责任一日也不敢懈怠放松。 父母在，尚有去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愿天下儿女对父母常怀敬畏之心，尽孝之德，让遗憾自责少一点，让欣慰安心多一点！ 天地悠悠，岁月亘古。 江河横流，青山依旧。 厚德载物，悌孝皆顺。 八荒六合，德育独尊。 诗文原创：阳光（永新）图片摄制：阳光（永新）（部分图片源自网络）致谢音乐：源自网络（致谢） 2023.8.4日晚20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