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包

朱钟昕

顶包

文/朱钟昕

我们新来的局长姓佝，因此我们就叫他佝局长。但有个人在佝局长背后把这个“佝”字的音故意拖得长长的，好像念成了“狗”字。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副局长牛二。牛二在这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呆就十多年，好不容易熬到老局长患癌去世了。老局长在去世前，也曾向上级部门极力推荐过牛副局长。

牛副局长五十岁这年总算是熬出头了，但谁知上头突然为我们局空降了一个佝局长来，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自在，何况是这个苦等了十多年的牛副局长。牛副局长心里明白，自己错过这个扶正的机会，恐怕永无翻身之日了。

没过多长时间，佝局长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他就不准我们叫他佝局长。开会的时候，他说以后喊他局长就行了，如果谁再喊他佝局长，他就叫谁下课。

佝局长比老局长牛皮，大事小事一把抓，凡事都要他签字同意批准才行。这有意无意中，也驾空了副局长的权力。

我们局下有好几个科室，科室负责人见到佝局长，尽管仔细谨慎，但是还会一不小心就喊他佝局长。可是喊出来就违反局长的规定。

佝局长要杀鸡儆猴，因此我们好多科室主任被免职。此后，确实也没听到过牛副局长喊过佝局长了。

我是办公室副主任，牢记佝局长的戒条。经常陪着他，也没有叫过他佝局长，因此他对我放心，说办公室的人嘛，机灵、懂事、办事能力强，还一定要注重小节，有形象。像小朱嘛，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

因此我就成了佝局长身边的红人，跟他一起出差办事，大小宴会都会陪伴左右，为他提包包，为他挡酒，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简直成了他的私人秘书。

当然，今后的日子我也跟着牛皮了起来，权力似乎也大了不少。私地里求我办事，塞红包的人也多了起来。我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色就可能决定来人的“生死”。

但无论我再牛，可也有不如人意的时候。有一次在政府大院，我坐在车里，看到李副县长吼佝局长，佝局长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一个劲地陪不是。

我觉得佝局长可怜，怎么也不像在局里那么的趾高气扬。我想下车去为佝局长打抱不平，打县长几个嘴巴，责问县长你吼个屁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事不能好好说。佝局长毕竟是我们的局长，你怎么敢教训我们的局长了？司机老王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管闲事为好。”

我争辩道：“县官不如现管！我还怕他县长不成？”但是老王硬是拽着我，不允许我下车。

后来有一次，我又发现局长在家里被他的婆娘打了几个大嘴巴。我觉得莫名其妙，一定要给局长出气，刚要抬起手来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但被局长使眼色制止了。后来我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局长的夫人竟是李县长的千金大小姐。

还有在云山大酒店那晚，佝局长刚刚要走出酒店大门 ，一个婀娜漂亮的小姑娘匆匆忙忙地追了出来，拉着佝局长撒娇道：“老公我又怀孕了，是生下来，还是怎么办啊？”

我见到佝局长吞吞吐吐，低三下四，央求着说：“打掉，找个地方打掉，下次我一定给你补偿。”事后，还是局长示意我出面，陪伴这个姑娘去医院打的胎。

有一次暑假下乡考察，可刚出发不久，佝局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是他读大学的儿子打来的，儿子说他酒后飙车撞人出车祸了，得赶紧帮他找人去顶包。

由于离车祸现场不远，在佝局长的指驶和许诺下，我壮着胆子屁颠屁颠地去了。也就是在这一次，我阴沟里翻船了。由于这次特大交通事故致使两人死亡，引起了交警的重视，还原了佝局长儿子醉驾请人顶包的事，我终于“如愿以尝”地被押进了看守所。

最终拨出罗卜带出泥，佝局长也深陷舆论的旋涡中无法自拨，这次恐怕他的局长宝座也是坐到头了。

朱钟昕：笔名（采花郎）通山沙店人，现居东莞。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梦想故土》在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办的省级期刊《散文百家》第十三届文学评比大赛中荣获一等奖。出版有散文集《小卷怡情》《窗前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