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涉县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我发现了“碓臼豆沫汤”的名字，一下子就勾出了我的口水，激发了我的回忆。儿时，我是喝着豆沫稀饭长大的，那醇香的口感，令人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碓臼，是农耕时代一种常用的生活用品，最早是用来舂米的。《周易》记载：“断木为杵，掘地为臼，臼杵之利，万民以济。”将木棍折断为杵，将地面刨挖出凹坑作臼，这便是“杵臼”的最初形态——“木杵地臼”。</p><p class="ql-block">随着社会的进步，杵臼历经演变，其材质、形态在不同地域里也不大相同。家乡的杵臼是用本地称之为“麻的石”的花岗岩石头凿磨成的。在木棒的下端安装一球状石头，称之为杵头；在一块大方石头上凿磨一个圆坑作臼，臼大杵小，两者合在一起叫碓臼。</p><p class="ql-block">花岗岩碓臼，千锤万捣不破不裂，历经磨砺不损不坏，就如家乡人的性格一样坚韧耐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的记忆中，老家的碓臼主要是用来捣豆沫的，间或捣点玉米糁和韭菜花什么的。至于舂米之类的功能，很早之前就被碾磨代替了，而今碾磨也早被机械化淘汰了，这是社会进步的必然！</p> <p class="ql-block">碓臼豆沫汤，在家乡不同的地区里，其做法也不尽相同，但豆沫是必不可少的主角，用碓臼捣豆沫是不可或缺的工序！选用新鲜饱满的黄豆一小把，提前用水泡发，然后在碓臼里捣成糊状，盛出后涮入锅中熬煮，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添加不同的配料，汤里一定要加点盐，这样的豆沫汤才更有味道。</p><p class="ql-block">老家的豆沫汤，必加物是小米，称之为豆沫稀饭或豆面稀饭。豆沫与小米二者香味交融，使稀饭口感更佳。除此之外，豆沫稀饭里还可以添加蔬菜和豆类，一样或多样，形成不同的口味。南瓜、豆角、土豆等蔬菜是最好的搭配物。搭配了蔬菜的豆沫稀饭，菜借豆香，饭融菜味，更加好喝。在豆沫稀饭里煮上花生米，那是香上加香，豆沫稀饭加绿豆，败火消暑……添加了配料的豆沫稀饭，不但可以解渴还可以充饥，可捞稠可喝稀，有嚼头，口感丰富，有层次感，妙不可言！</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家早晚两顿都喝豆沫稀饭的，其他人家也大都如此。捣豆沫的任务一般由各家的半大孩子们完成，大人们干活顾不上。碓臼是个大物件儿，凿磨一个碓臼不容易，而筹采（踅摸）碓臼的大石头更是不容易，所以村里碓臼不是很多，常常几家几户伙着用。犹记得，我的邻居郭奶奶家的门口有一个大碓臼，特别好用，杵头和臼坑圆润光滑，捣起来顺滑畅快，村里好多小伙伴们不惜舍近求远前来凑热闹，趁机扎堆玩耍。捣豆沫也是个技术活儿，技术差的小伙伴们会被笑话，谁也丢不起那个人，天天捣，天天练，熟能生巧，每个小伙伴都是捣豆沫的小能手！手握杵头柄，杵头对准臼底的黄豆，上下捣动，左右旋转，杵头在手里就如同玩具一样，高手们还能让杵头在石臼里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捣一会儿加一点水，反复捣磨，在石杵与石臼不断摩擦碰撞中，圆圆的豆子逐渐变成了浓稠、细腻、乳白的豆沫。</p><p class="ql-block">母亲总是用柴火大灶煮一大锅豆沫稀饭，或加菜，或加豆，或者就豆沫和小米两样，熬出的稀饭，豆香扑鼻，就着干粮和咸菜，每个人最少能咕噜两大碗，剩下的大半锅汤就当作半时不晌的“饮料”。尤其到了夏天，大人干活归来，小孩儿玩耍回来，都要去锅里舀一碗凉豆沫稀饭，一口气灌下去，那痛快劲儿，简直比现在人喝冰镇饮料还过瘾！</p> <p class="ql-block">现在人们爱喝的豆浆呀，或者直接用豆面替代豆沫熬的稀饭，那口感与碓臼豆沫稀饭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p><p class="ql-block">对于家乡人来说，用碓臼捣的豆沫，其口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在过去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豆沫稀饭的营养、美味、廉价，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家乡人，留给家乡人的记忆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的，难以忘却。我的儿时，因为有了豆沫稀饭的滋养，有了捣豆沫的锻炼和乐趣，身体和生活才不至于过于清贫！</p><p class="ql-block">只是，如今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古朴笨重的碓臼在高楼大厦里难有容身之处。农村里，在家里老人的坚持下，留存下来的碓臼也寥寥无几。侥幸留下来的碓臼也大都孤寂地待在农村的墙角旮旯，偶尔被光顾，风光难再。</p><p class="ql-block">香醇的豆沫稀饭啊，你是融入我血液里的乡愁！真希望，借助非遗文化的传承，愿原汁原味的自然绿色食物，还能回归我们的生活！愿碓臼豆沫稀饭，在崇尚田园生活的如今，还能为家乡人带来新的滋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