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回家探亲快一个月了，我几乎每天凌晨三四点钟都会被母亲给父亲冲蜂蜜水搅动时发出的“哗啦”声吵醒。母亲给父亲冲蜂蜜水喝已有几十年了。我常常想，父亲年龄这么大，卧床好几年，真说不定这蜂蜜起了作用。</p> <p class="ql-block"> 仅仅时隔一年，父母亲的衰老显而易见。95岁的父亲已不能站立起来，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昏睡的时间多于清醒的时间，清醒时也是闭言不语。你怎么逗他，他也不予理睬，要么朝我们看一看，要么玩弄家人故意摆放在他身边的小物件。</p> <p class="ql-block"> 母亲依然大把大把地吃药。刚回来的一个星期，母亲每天下去走一走，即便慢慢腾腾，但还能将就。也许是下楼次数多的缘故，也许是到了楼下和老伙伴们说话过多，也许是见到了从外地回来的我们过于激动，一个星期后的母亲和刚回来时比，判若两人，整天愁眉不展，打不起精神，一看就知道母亲的心里难受无比。</p> <p class="ql-block"> 是的，对患有心脏病的母亲来说，既不能累着，也不能激动。这样，母亲也不再下楼活动，只能在家待着了。</p> <p class="ql-block"> 父亲也因我们更换床单抬起放下的折腾而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饭量明显下降。妹妹见状，请来了“私医”在家给父母挂起了吊瓶，这一挂就是半个月。</p> <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然心里难受，但不糊涂，大事小情她都要说几句，问几句，交代几句，好像没有她不操心的事。我们反复跟母亲说，不要她操心，自己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但操了一辈子心的母亲怎能就此呢?有的时候，母亲也说话颠三倒四，一件事情说了一遍又一遍。无疑母亲的衰老更加明显。</p> <p class="ql-block"> 即便如此，母亲对父亲的关心却依然如故。每天依然不定时地给父亲冲蜂蜜水喝，要不就给父亲嘴里喂点饼干桃酥，要不给父亲喂点水果汁。特别是让我们不可理解的是，我们每顿饭喂父亲时，母亲都会坐在旁边看着我们喂，好像生怕我们喂不饱父亲。每顿饭吃饭前，母亲一定要让我们先喂父亲，然后，我们再吃饭。这也成了我们家饭桌上不成文的规矩。</p> <p class="ql-block"> 父亲清醒的时候不多，清醒时，他会用手势和母亲交流，会用他的手去触摸母亲。母亲感受到了，会转过身来和父亲对视，也会常常和父亲握手。如果母亲不在身边，父亲会“唉唉”地招呼母亲。我们听到了就会对母亲说，我爸在找你呢！这时，母亲不说话，慢慢起身走进屋里，躺在床上和父亲相对而望，或问一声：你找我干什么?</p> <p class="ql-block"> 日复一日，父亲母亲就这样演绎着他们自己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父亲清醒时，我们姐妹会经常走到父亲的床前，母亲会摇动父亲的手，说：“快，握握手，握握手，她是谁？她是老大，她是老二，她是老六，他是永东。”父亲不言语，但是从他看我们的眼神中，我们心里明白，他已经认出了我们，只不过不吱声而已。</p> <p class="ql-block"> 现在，父亲每天都要吸氧，家里备有测氧仪，氧气瓶，血压计等。妹妹在家照顾父母亲多年，她已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拉，什么时候要充氧。医生都没有办法，可妹妹却把父亲照顾得妥妥贴贴，这不禁让我们其他姊妹内心充满了感谢和感动。父亲这么大的年龄，在卧床几年里还有现在的样子，全是母亲和家人们悉心照顾的结果。</p> <p class="ql-block"> 记得去年时，父母亲还在床上说着他们之间的情话。可如今，只有母亲对父亲的自言自语和提醒我们该给父亲做什么，而父亲除了对母亲伸出手轻轻触摸外，很少听到父亲说话。时间真是一把箭，射出去就再也不回头。</p> <p class="ql-block"> 看着眼前的父母亲，我的内心总有一句话蹦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2023年8月4日 照片同期拍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