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行（前几年的文章）

文竹

　　昨天我们几家人回老家，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原计划自驾，但我家老马最近有点失眠，精神状态不佳，考虑到开车到老家往返要六个小时左右，从安全考虑，改为高铁出行。

一大早我们从西安北出发，三十多分钟后就到了老家高铁站。看到漫天飘舞的雪花，感受着刺骨的寒气，很庆幸选择了正确的出行方式。的确老家的气温比西安要低几度。

自从1978年初中毕业考学走出老家后，每年回家时间有限，特别是工作和成家后，短暂的假期疲惫地在两家之间奔波，很难静下心来欣赏家乡的美景，我对家乡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的美好记忆中。

我们老家县城是按西安城等比例缩小的，有东西南北城门，有很厚的城墙，就连县剧院也是略缩小的西安人民剧院，样式完全一样。小时候我们在城墙上摘酸枣吃，遇到雨水较多的时候，在城墙上可以捡到地软软，类似于木耳，包包子很好吃。我记忆中的县城依稀折射出旧时同州府的繁华。

虽然现在视觉上再也看不到旧县城的模样，但童年美好的回忆时常浮上心头。我忘不了在我小时候，培养我学习兴趣和良好学习习惯的老师们。

我小学和初中的大部分老师是妈妈的高中同学。爸妈那一代人，上学年龄偏大，婚配年龄较小。他们解放初期读高中时，有的同学上学期间就结了婚，所以男生基本上都考了大学，但大部分女生都在当地找了工作，尤以老师居多。我印象最深的是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李群芳老师。李老师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是省上的特级教师。还有一个是教我小学数学的张爱琴老师。张老师讲课诙谐幽默。记得小学四年级学分数时，有些同学搞不懂真分数和假分数，后来张老师说“子大于母是假分数，母大于子是真分数”，同学们在笑声中记住了这个知识点。还有讲到数轴时，张老师说以她的头为原点，随即用力地把头转向右侧，齐耳短发飘动很是潇洒，说她的眼睛看的就是箭头方向，右臂上的数就是正的，左臂上的数就是负数，那个神态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还有教我初中物理的赵老师。赵老师是西北大学毕业，因为上大学期间被定为右派，好像没有分配工作，以民办教师的身份在城关中学任教。大家对赵老师的印象是茶壶里面下饺子，有知识倒不出来。但赵老师非常敬业。1976年我们读初中时，他为了培养我们学物理的兴趣，在辅导材料奇缺的情况下，自编了很多物理习题，又自己刻蜡板、油印。从没有收过补课费。但平反后没几年，赵老师就去世了，只活了五十多岁。还有教我初中化学的韩凤云老师，韩老师住在我家对门。她业务能力很强，工作兢兢业业，因为家庭成分高，为人低调。记得1978年中专考试，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是个浓度问题，考完后，韩老师到我家，让我写出答题过程，我说我是用数学和化学两种方法解答，答案是一致的。我们在地上用粉笔写着，她说应该是正确的。后来数学分数下来，是没有扣分。韩老师也是个命苦的人，取消成分没几年，她得了很重的病，也只活了五十多岁。

现在老家的孩子们没有我们有福气，有些优秀的老师选择跳槽去了外地。

由于老家人的观念有些落后，沟通协调能力不太强，在修建连霍、西禹高速公路时，都没有给老家留出口，好在现在老家有了高铁站，人们的出行便利了许多。

老家是我生长的地方，有着割不断的亲情，我深深地爱着它，但现实总是把我越推越远。

陕西有句顺口溜，说老家人“不讲里”，原意是外地人到老家问路，很难问到里程，总是得到“一节路”、“一段路”的答复。有时朋友开玩笑，我还极力辩解，但现在的确让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前多年老家西瓜很有名，吸引了许多外地商人去收瓜，后来由于坑骗事件多发后，造成了外地人不敢和当地人打交道的，给瓜农造成的损失太大了。

昨天我们下高铁后坐出租，就碰到了一个非常不讲理的出租车司机，我还说了我是当地人，他说当地人又咋了。他坚持用他的导航绕道，我说我的导航不是这样走，他要拿我的手机，还不停地说，就是北京来的也要服当地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中途下了车，两公里的路程不长，就当是散步。席间还有一位老乡的媳妇是外地人，她说她碰到的出租车司机非要拼座，等了十几分钟，还绕道多收了车费。

老家现在是全域农业公园，一直在做宣传，但窗口单位的服务水准实在不敢恭维。回西安在高铁站台候车时，听到纯正的家乡话广播，我们都笑了。

我又爱又恨、一言难尽的家乡。

 

 

                            

 

 

我们回老家时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