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复行行（二十三）

许平

行行复行行（二十三）

一偕战友榆林至米脂纪行

今日行程：榆林先后游镇北台，红石峡，再驱车行不足百公里，住店、睡觉，下午游故乡。

早餐吴堡高家羊杂碎，色若何，见图。味若何，问我。确名不虚传，其香超出西安羊肉泡之上，尤其羊肝，其妙不可言传也。难怪吾二弟念念不忘，大有道理。森林嫌一碗内肉不足，又叫了三十元的，拣三人各碗，至此足量了。又是烧饼香，这家上午卖完羊杂，下午持续卖烧饼，好奇询之，老板父答曰：搬此处五年了，打烧饼四十年了。若有欲按此广告一尝者，女人街鼓楼巷西一进北第二家，或询图上电话。

食毕，驱车镇北台，距城不足五公里，须臾即达。下车即望三层楼台为一高阁，上接云天下座长城。气势雄伟，凛凛不可犯也！至则见守关军士像威武壮严，绿茵流水，古榆参天，古柳垂绦，高墙俨然。遂拾级而上，四望观瞻。有诗曰：关门直向大漠开，日日牛羊作市来。万里春风残雪后，游人指点赫连台。（清.楊蕴）这首诗点破两点：一是此处为关，魏晋南北朝时赫连勃勃已有雏形，二是此处为互市之处，南茶绸缎北羊马牛，大市场，古已有之。实则不仅赫连，有史即有，周秦汉以降，隨着生产力发展，愈来愈大规模而已，实与此处为农牧分界线紧密相连。又参观台上长城博物舘，可知明清以来汉蒙为地界冲突不断，边民贫困交加民风剽悍，与官府、民族各方矛盾交织，因之重兵把守，自在情理。镇北台得以历代修葺，全身至今。镇北台文物，吾之言者十之一，深刻感受是发思古之幽情者好地方。

览毕，一公里许即至红石峡。该峡以摩岩石刻闻名，历朝名人有缘至此者，皆有题刻。其歌山河者，歌山水者，歌胸怀者，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欲知其详，君且百度，限于篇幅，恕不一一介绍。唯“还我山河”之幅，令人热血上头，胸内激荡。却又群窟林立，好亊者树各类神像膜拜之，且上香跪拜者不少。这就奇怪了，佛且自身不保何有暇保汝？中国人就是这样奇怪，也见怪不怪。

但红石峡之美，摩岩只其一。自然之美，山水之美尤无与伦比。水声潺潺，水在桥下，水在桥上。水何在其上下？卖个关子，非亲至不知其然。山林蓊郁，清净幽雅。清风生谷，暑气顿销。无定河水，至此却是清澈见底，一河清流，浅阔且平。河滩为细沙底，脚感绵软，最宜直入其中，嬉水销夏。吾见之，迫不急待，直驱而入河中。无定河呀无定河，你流出榆林流入米脂，是绥（德）米（脂）的母亲河呀，我们都是你的儿女，脂膏生民，世代生息，是你的乳汁呀！吾用河水洗吾脸，吾用河水洗吾臂，吾用河水洗吾足，实际，吾以此圣洁之水盥吾心焉！一身的疲惫，一生的肮脏，至此，得洗礼矣。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吾以母亲乳汁溉始终。

此峡之美，一游量不得足，吾定主意，若得暇复来此处，且邀友朋共享之。

览毕，驱车往米脂，又途中往镇川，探访森林夫人niania（陕北话，奶奶）的娘家。遍览之，无旧踪。恰午时，遂于“老孙羊肉面馆”食“驴板腸”。其味特别，与青椒炒了，奇异之香。吾叙之君不知，待君来陕北一尝。末及申时即至米脂，入店洗漱，高卧背床板。

未及足时，森林夫人电话邀约疾往米脂城内访旧寻幽。却说森林夫人白姓，米脂城内旧时大家。其外婆家姓高，更为米脂城内更大家。昔吾厂同事高鸣漪之母即为米脂高家，近八十时，逢春节，自拟春联内容自己书写，因之吾素仰之。而森林夫人得此二大家联姻，后代出北大博士也就不奇怪了。

按图（记忆）索骥，先找到北门一号，还有老房，已翻休，但轮廓在，尤其门楼，为旧物，森林夫人激动不已。问了住户，言为租家。房主姓康，已不知此房转手几次了。又上巷中坡，找到一完小旧址，为大姐幼学处，现为北街小学与三中。又入北门往东街，途遇一杜姓老者，攀谈中知大概为大姐高一级或同级同学，已六十年。杜老详细介绍了米脂旧址为现石坡处，又讲了各处的沿革，了解不少情况。告别后，往安（庵）巷子觅3号，白家旧宅。途经东街，见恍然明清。东街最漂亮阔气的代表性楼宇（我猜测为清末民国米脂最好的酒楼），较我09年来时更加的破败了，亟待抢救。再无人管，不久就坍塌了，消失了。喜新厌旧喜建轻保，不都是钱与权的事？徒唤奈何。一路行来，各名人故居比比皆是，但都岌岌可危，传统与历史，呜呼！到安巷子，3号已变8号，但与上同，门楼子还在，院子翻修了但依稀可辨。森林夫人忆及她带女儿苗苗与父母在此院中的欢乐场面，几近哽咽。物是人非，时光无情，怎不唏嘘？遂返。

返途时，用晚餐。碗砣、羊肚，韭饼与煎饼，全是米脂当地饭。森林夫人说：早就筹划好了到米脂吃什么。今遂其愿矣。

正是：

镇北台上风如梭

红石峡中字似河

且往银州城中看

一街两巷都是歌

一2023.8.2酉时写于米脂索希亚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