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线建设虽然开始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但是在随后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处在“边建设边生产”的状态。</p> <p class="ql-block"> 由于战备需要,当年三线厂子建设都要具备几个条件:远离城市、隐蔽性好、交通相对便利等。当年的十二号信箱(华山冶金车辆修造厂)就选址在北靠陇海铁路南邻西潼公路(西安——潼关)的狭窄荒石滩上。</p> <p class="ql-block"> 随着厂区和生活区的不断扩大,原有的荒地已不够用,于是厂里专门抽调人员成立了一个“征地队”,父亲就是“征地队”的主要成员之一。紧邻厂区的是一个叫“黄埔峪”的村子,这个村子不一般。当年智取华山就是他们村的人带路,配合解放军打破了“自古华山一条路”的神话。</p><p class="ql-block"> 在征地过程中,父亲和村里的干部群众关系搞得很好,村民们见到父亲就会开玩笑地说:“王地主来了!”一阵笑声过后划地,补偿顺利完成。父亲也是农民子弟,尤其是和农民打交道时总是平易近人豁达爽朗。征地结束后,父亲和村里的人们关系搞得火热。经常有农民叔叔、伯伯来我家串门,拿点红薯,包谷糁,火晶柿子等。</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当地农民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他们祖祖辈辈没出过远门,面朝黄土背朝天,吃穿用度极其简陋。在与我们这些工人打交道时,处处显得谨慎谦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记得一个礼拜天,家里来了一位农民叔叔。他个子不高,眼睛细小,头发稀疏,坐在家里的小板凳上越发显得瘦弱。父亲让我给他倒水,当我把水杯递给他时,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他脚上的泥,但我不敢露出嫌弃。要是平时兄弟们谁敢把泥带进家里,我早就呵斥上了。</p><p class="ql-block"> 叔叔接过水杯随即对父亲说:“老王,你把娃教育的好。不像有些工人娃,你到他屋去,脸冷着,嫌弃咱的很。”那一刻,我的脸热了,难道叔叔注意到我看他脚上的泥了?</p> <p class="ql-block"> 临走时,父亲送给叔叔一个搪瓷缸子。那是弟弟参加省青少年游泳比赛得到的奖品,那次比赛弟弟好像得了十几个一样的缸子。父亲高兴,把它当礼物,送出去好几个。叔叔接过缸子乐的合不拢嘴,又把父亲和弟弟夸奖了一番。</p> <p class="ql-block"> 的确,父亲对我们兄妹几人要求是很严的。记得父亲因为腰病在汤峪温泉疗养院疗养,闲暇时,他不是和病友们打扑克聊天,而是给我们抄写了厚厚的一本绕口令。“八百标兵奔北坡、天上一只鹰,地上一盏灯,墙上一颗钉………”父亲一口山西方言,但他要求我们要讲标准的普通话。结果是,我们几个地道的山西孩子不会说山西话。在三线厂子,人们根据口音就能准确地判断出一个人的祖籍,但许多人不能从口音上判断出我们兄妹几个是哪里人。</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有了父亲的支援三线,才有了关于三线的种种情怀;有了父亲的潜移默化,才有了我们家生活的多姿多彩。都说父爱如山,我觉得,父亲这座山上有一个“光明顶”,能照亮他身边的人和事,能让走近他的人感受到人性的光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