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心结

南楚布衣

<p class="ql-block">值此"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80年代戍边南疆的勇士,献给在自卫还击作战中牺牲的战友。</p> <p class="ql-block">红豆心结</p><p class="ql-block"> 桃川自由撰稿人 王定军</p><p class="ql-block">在我书桌屉里的最底层,我珍藏了两颗红豆,这两颗红豆用一张信笺包裹着,放置在一个方型纸盒里。只要打开纸盒,展开信笺,就可看到两颗殷红、鼓圆的豆粒儿,这两颗红豆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伴随着我已度过了三十多个春秋。</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入伍后,来到广西宁明法卡山边防三师汽训队学习驾驶,无意中从床头柜里得到的。一天,司务长给我配置了一个床头柜,我打开它,只见里面有一封没封口的信,我取出来,展信一看,信里面竟滚出了两颗红豆,“的哒”一声,掉到了地板上,我赶紧拾起,用手紧紧拈着,生怕它跑掉。信中用娟秀、端正的字写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赠给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北京大学 梦鸽 。另一面写着:亲爱的战友,这两颗红豆是北京大学的一位女学生寄给我的,她表达了当代大学生对我们边防军人的崇敬和爱戴。我就要上战场了,如果你们收到了这两颗红豆,就说明我已光荣了,请好好珍藏。李拄 1981.5.1。我手捧红豆于掌心,顿觉喉结哽咽,鼻子酸涩,双眼泪花盈盈.而明艳、耀眼,浑圆、沉静的红豆,此刻也变得重有千钧.</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多少次手攥红豆面朝着烽火依稀的战地,痴痴地站在营房门口,期望从边界线上走回一个老兵,而这个老兵就是李拄。我等啊,盼啊,可我始终没看见李拄的踪影,只看见那天边如血的残阳以及我手心里两颗炙热的红豆,还有我心中缕缕的哀思。</p><p class="ql-block">后来,连长告诉我,1981年5月5 日,我师奉命向越南开战,收复法卡山的战斗打响,6月31日胜利结束,此战,我师战死78人,李拄应该是这一战中牺牲的。而这红豆无疑是李拄留下的遗物了,红豆也就成了铭刻在我心底深厚而又沉重的相思,成了我一辈子漫长而又忧伤的相思之物。诗云:交枝红豆雨中看,为君滴尽相思血。这仅仅表达了人间恋情的相思之苦,却无法抒发我心中对先烈难以名状的心绪。</p><p class="ql-block">我用双手再一次捧起两颗鲜艳的红豆,深情的凝望着它,它表里如一,平淡无奇。但它却具有滚烫的热血,坚毅的灵魂,赤诚的忠心。我细细地包裹着,轻轻地放入盒子里,慢慢地放进抽屉里如同放进了我深深的心底里。</p> <p class="ql-block"> 班 长</p><p class="ql-block"> 桃川自由撰稿人 </p><p class="ql-block"> 原法卡山守备战士: 王定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乍到特务连,我是个新兵蛋子。领我进营房的是班长,这位班长中等的身材,脸面白净,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他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对我说:“我姓胡,古月胡,叫胡湘,欢迎你到我们班。”随着伸出手来与我相握。我连忙说:“班长,我姓高,叫高跃进。”“啊!这名字取得响亮,又好记,人就要往高处走,而且不断的跃进。”班长璀璨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嘿嘿”地乐了,与他四目相对,仿佛一见如故,十分愉悦。</p><p class="ql-block">进了宿舍,班长帮我安置了铺位,并与我打开了被包,整好内务,叫我歇息,跟我拉起了家常。 一次,我生病了,卧床不起。班长走到我的床前,用他那宽大的手轻轻抚摩我的额头,察探体温,关切地问我是哪儿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对我说:“你休息吧,我去叫卫生员来。”班长叫来了卫生员,卫生员替我测温、诊脉,并配了药。班长还亲自下到炊事班替我做了病号饭,端来给我吃。班长亲切地对我说:“小高,喝点稀粥吧,病会好得快些。”然后将我扶起来,把稀粥递给我。班长满眼慈爱地注视着我,见我喝了稀粥,脸上露出了欣慰和满足的笑意。这慈母般的关怀如同和熙的春风深深抚慰着我的心怀,顿觉暖流阵阵,热遍全身。 85年的春节刚过,班长收到了从内地寄来的慰问品——一瓶莲子罐头。透过玻璃罐头可以看见罐头内洁白的莲子,形如心瓣,玲珑、剔亮。班长手拿罐头,高呼大家一块来分享。忽然,排长从外面闯了进来,叫了一声:“四班长,马上到连部开会!”“是!”班长回应道,并对大家说:“等我回来再开罐头吧。”班长去了10多分钟便回来了,一脸严肃,对我们说:“同志们,我已接受了战斗任务,我将与其他几个班排的同志一道前往404高地前沿排雷,马上就走,这罐头留给你们吃吧,小高,你负责把它开了。”班长的一席话,让我深感意外,班长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了?我的心突觉有些沉重,声音微颤着说:“班长,你要去排雷?我们等你回来一块吃吧!”只见班长已全副武装,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与我们一一拥抱,深情地望着我们,爽朗地笑着说:“好,回来咱们一块吃!”转身便跑步加入了排雷小组的行列,一行人向着边境线上快步走去。我们全班人聚集在营房门口,目送着班长他们远去,久久不愿回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班排的战友回来了,可是没有看见班长回来。我便跑到营房门口,翘首了望硝烟依稀的边境线上,等候班长回归,可是望穿了双眼也未见班长的身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目睹满山的雾霭茫茫,耳听啼血的杜鹃声声,我的心如铅块般沉重,双眼泪水盈盈...... 班长留下的罐头品质依旧,至今原封未启,而且将永远不会开启。每当看到这瓶罐头,班长那亲切、温和的笑容就会徜徉在我的梦里,并生动如莲花般永恒地绽放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