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新春正月春上回第二故乡探亲,特意探望了插队知青们与村里干部合谋合力建的那座新同桥。说起这座架在大河上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乡气得很的生产桥。乡亲们说它来人世间渡人很不容易,是知青留痕在乡,同心共建的新(心)同桥。那天人立桥上,人桥互动,故事新编,心萌此文,以飨磋砣但不完全磋砣的艰难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苏北我插队的村庄顾家舍,六十年代初新开了南北走向的中心河与蚌蜒河相交汇,大河将生产队农田农舍分隔在河东河西。桥归桥路归路,当年靠人力将河道开通,水利是兴了,但无财力建桥,路却断了。土路好修,大桥难架,无桥隔河几里远,公家在河上临时设了渡。队里人员往来于河两岸,河东农田种管收仅靠一条小渡船极为不便。农民们盼桥,从大跃进人民公社时一直盼望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九十年代初,也没有盼到一座桥。桥成了历届村组干部治理村庄的一块心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70年夏天,里下河地区突发洪涝灾害。三夏大忙时节梅雨走了又来,天像漏了似的,滂沱大雨一场又一场连绵不断。二度梅带来的超常雨水,加之台风过境挟风带雨和上游江淮河流的客水下泄,田间成熟的麦子全部浸泡在水中。因河上没桥,生产队河东田里的麦子单靠人力无法运回河西农场晾晒处置。那时也没有如今的联合收割烘干设备和仓储设施,知青和农民一起将湿漉漉的麦子连秸带穗从水中抢捞堆在田埂上。很快麦堆上面的麦穗发了芽,堆里面麦捆发热烂了麦。这丰产不丰收的烂麦场景象,真让人揪心。眼看半年劳动成果付之东流,刚熬过春荒等夏粮下锅的大爷大妈们泪水朝肚子里流。老队长顾海洋站在大水向海而过的河堤上说:这块有座桥就好了。老队长的心愿,引起我共鸣,这里有座桥就好了的心思,从此在心里萌了芽。</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光阴荏苒岁月悠悠,一晃离乡十八年后的1991年江淮河汉间又发生特大洪水。自古低洼的里下河土地怕涝不怕旱,这年田间的粮食作物又部分进水泡了汤。新利村当家人的接力棒已传到顾春杏手中。顾春杏是顾家舍回乡务农的青年,年富力强,很想为家乡的新农村建设建功立业。他在村主任岗上因政绩突出,当上了县人大代表,有了为农村农业农民建言献策的平台。那年的大水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不但河东夏粮秋作因灾减产减收,而且河上渡船翻覆还淹死了新沟的一个王姓农民。春杏发誓坚决要撤渡建大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我回城后在计划经济委员会工作时,春杏进城找我商量建桥大计。他说:建桥撤渡,桥下通航,撤渡要交通航道部门批准;建桥要水利桥梁工程部门规划设计,还要县乡财政拨款,关关难过,层层要通路子。我帮他出主意,一是利用人大代表身份搞撤渡建生产桥的议案,多请代表附议,争取人大支持,不愁各部门不作为。二是打报告说明村自筹资金自建,不向上伸手,这样县乡政府好批准。上面两条你春杏办妥后再来,我们共同努力争取建成这座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听我言春杏回村积极筹划,年底带上撤渡建桥议案参加县人民代表大会,人大通过议案交由财政交通水利等部门协办。他开心的拿着批文又来到我处,说就剩建桥自筹经费没着落。当年我收入也是一般公务人员的工资,维持生活尚可,哪来大钱支持村里建桥啊!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想到多次大水灾的情景,不忍说回绝的话,答应想办法帮他解决这件事。谁料事隔三两个月机会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世上事,但凡好事,尤其是积善行徳渡人渡己的大好事,冥冥之中注定会来机缘。这不是唯心,而是心灵感应后,真想干事的人会天天上心,处处留意,这就能抓住或创造机会,求到物质匹配。1993年的人代会结束后不久,我分管的工业经济工作受领到一项如何落实“以工补农,以工建农”的政策课题,负责拟定规模骨干企业挂钩帮扶落后贫困村的工作意见。我会心会意地帮村里联糸落实贫困村上报程序,使确实经济落后的工业空白村顾家舍撤渡建桥搭上了政策班车。建桥时春杏支书组织村组出劳力,知青海宝和几个富裕村民自发捐赠水泥物资助力修筑引路。挂靠的规模企业解决了撤渡建桥的资金难题。盼了两代人的桥终于建成了,顾家舍农田村舍被大河分离的境况得到根本改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自建成这座桥,河东农田种养管及时,年年丰产丰收,很少因水受灾。自打有了这桥,河两岸村民走亲赶集,不用绕道,人流物流更加顺畅。桥成之时,春杏支书建议我出场参与并给桥题名。我说:”不出场好,知青们只是部分出力,不是建桥的主角,不能贪这个功。村里建桥的事符合政策,也是新一届政府还了过往挖河断路的旧帐。这公益公资为主建成的桥,是城乡工农互助,知青与村民同心建成的。顾家舍叫新同生产队,桥随地名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修桥铺路是古风善举,渡人也渡已。蚌蜒河口架在中心河道上的这座新同桥,也能意会成当年的插队知青和乡亲们心通心同。三十年前河东联通 河西的这桥如今怎样了,我偶尔也会念之。今年春上探亲又回顾家舍当天,已经奔八的老支书春杏邀我一起走上这座承载着他人生业绩之一的老桥。桥上春风拂面,桥下绿波映影,我俩因桥结下善缘,作为建桥始作俑者手拉手,眼对眼,两对老眼会意盈盈。此情此景感动得身边的老桥似乎也在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谁都有老的时候,你俩能留痕在乡间河上也不枉人生一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多年来,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回第二故乡顾家舍了。但脚踏实地从桥西走向桥东,探访新同桥却是第一回。新春伊始,登临渡桥,春阳斜照,极目苗青滴翠,心中乡愁泛情,感觉灵魂自渡又回到青春年少十八时。少小离家老大又归的我,还是五十年前那个青春年少的知青?因桥叙文,因桥抒情,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而今除了能爬格子写上一串蚌蜒河之散文,为第二故乡唱唱赞歌,还能为乡亲们,为蚌蜒河做点什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