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嘎达</p><p class="ql-block"> 嘎达也是我下乡时相处最长的老乡,他不比我们大多少,是个回乡知青,跟他父亲一样,会干好多农活,也舍得出力。跟拖拉机播小麦时,他和我都是农具手;上山打拌子的人里有他;康拜因脱粒时,他总是拿着叉子站在喂料口旁,和我打对手;打洋草、起线蔴、盖房子、打石头,他又是少不了的主力之一。他为人随和,很少与人相争,不论干啥都乐呵呵的,还乐意教我们这些城市来的学生娃。他人聪明,知道怎么下网捕鱼、下套逮兔子,却很少去做,怕给他父亲惹麻烦。他懂得什么是真善美,经常和我们上海知青挤在一起,从我们的谈吐中来获取他渴望得到的知识和力量。</p><p class="ql-block"> 我和他经常一起干活或外出搞副业,对他有较深的了解,也有好感。我没有因为他父亲是富农对他冷眼相看,反而很尊重他,一直把他作为朋友,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带队干活就放心多了。</p><p class="ql-block"> 就这么一个青年,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可是命运偏偏作弄人,他的努力或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他挣扎过,却又是那么的无力,只能认命,默默忍受着不公的待遇。他信任我,曾对我倾诉过心中的苦闷,也希望我能向上级部门申请复查,纠正他父亲的冤案,而我没法给他丝毫帮助和安慰。返城后,我依然关注着五马架的老乡们,当获知嘎哒的父亲已得到平反,感到十分欣慰;当得知他中年丧妻,更为他惋惜。上世纪末的夏天,我们回五马架探望老乡,临别时他拉着我的手说:什么时候再来?别忘了我。</p><p class="ql-block"> 一晃十多年过去,我们老了,嘎哒也老了。听说他父亲去世后,他离开了五马架,跟在另一个乡工作的儿子一起生活。再后来听到的消息是他也因病过世,就葬在五马架十三垧地头,边上是他父亲的坟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