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访友

寒鸥

<p class="ql-block">  在医院一连住了十几天,我的伤口终于愈合了。虽然疼,但是基本上能下地走路了。王文娟这十几天请了假,一直在医院照顾我,期间刘翠丽一次也没来过。我刚开始一直担心郑鹏会到医院来找和王文娟的麻烦,但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一次也没来过。后来我才知道他被我踹断了腿也住在另一家医院没法动弹。</p><p class="ql-block"> “不能再这样拖累文娟了,医药费两万多都是她垫的。况且她还没离婚,怎么说我们在一起都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如果我明确地向她提出来我要走,她是死活都不肯答应的。”我心里想。</p><p class="ql-block"> 因为在她照顾我的每一天中,她都会将头靠在我的怀里轻轻地说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她宁愿永远陪着我在这里住院,照顾我一辈子。从她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幸福和快乐,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越是这样我越于心不安。且不说高昂的医药费我难以承担,欠她的那份情是我一辈子用什么也还不清的。两万多的医药费对她来说可能不是个什么事,因为他爹毕竟是大官,手指头缝子里漏的钱都比这多得多。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特别是现在我被学校开除了,再也没人找我送礼不说,就连那点可怜的供我勉强糊口的工资也没了。我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靠着文娟一个女人活着吧?她的钱我要还!</p><p class="ql-block"> 尽管吴艳红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三万块钱的存折,可是我不绝对不能动她的钱,尤其是用她的钱去还文娟。因为我和文娟毕竟相爱,可以不分你我,可是和吴艳红就不一样了,我们毕竟只是同事关系。我也一直弄不清吴艳红为何要帮我,她明知道我爱的人是文娟,可是还是义无反顾地帮我。特别是她把存折的密码设置成我的生日,那又是什么意思?唉!女人心海底针!看不清摸不透,总之我不想再和除了文娟以外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那样既对不起文娟的一片真情,也对不起吴艳红,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p><p class="ql-block"> 文娟还在昏睡,这些天她真的太累了,眼睛都熬红了,这样下去会垮下来的。我轻轻地摸摸了她的头,她没有动。可怜的娟,真的对不起,今天我要不辞而别了!</p> <p class="ql-block">  我的卡里还有一万多块钱,那不是我的工资攒下来的,而是书商给我的回扣,否则我十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另外我的兜里还有一千多现金。我将自己的工资卡悄悄塞进王文娟的包里,悄悄穿上了衣服,走到门边,回头看着文娟,眼里充满了泪水。</p><p class="ql-block"> 我出了医院,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去?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我该何去何从?首先我已经没脸再回单位,因为我已经被开除了,回去只能让人家看笑话。其次,我也没脸回家。回家我该怎么向家人交代?难道说我因为女人的问题被单位开除了?</p><p class="ql-block"> 想了好久,突然想起了两个人,俞碧云和温之林。这两个人是我在滨城师院的好友,我们都是校书协的。俞碧云是书法协会的会长,温之林是副会长,我是秘书长。俞碧云擅长楷书,尤以钟繇《宣示表》见长。温之林练的是欧阳询《九成宫》,而我练的是隶书《鲜于璜碑》。我们三人并不在同一个系,我学的是英语,俞碧云学的是中文,而温之林学的是美术。虽然专业不同,但是我们志趣相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我们一起练书法,一起出板报,一起喝酒侃大山,当时并称“滨师三友”。</p><p class="ql-block">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我先是在县建设局干了几天,后来被赶走了。接着又去了广东,一事无成,又回到秀水镇中学教书。而他们两人都不满足于到乡下教书这个没出息的职业,凭着一身才气,俞碧云去了市日报社当记者,温之林去了市《卫风》杂志编辑部当编辑。期间我还到市文联找过他们二人,他们还劝我放弃教学跟他们去混。当编辑和记者听着虽然比较风光,但是毕竟是临时工,没有编制。我是个相对比较保守的人,一番权衡后,还是没有胆量放弃教师这个鸡勒一样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于是坐公交去了市文联,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卫风》杂志已经停刊了。</p><p class="ql-block">“那俞碧云和温之林在哪?”我问。</p><p class="ql-block"> 工作人员用手指着西边说:“去年他俩一起辞的职,听说现在西山小镜湖边隐居,专心研究书法。你可以到那里去找他们。”</p> <p class="ql-block">  西山位于市西郊,大约距离市中心十公里,属于太行山的一部分。山下有一个湖,名叫镜湖。湖的面积不算大也不小,围着湖转一圈大约有两公里。前几年市里为了发展旅游业,对西山和镜湖进行了改造,但是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留下了一排排空荡荡的木房子和摊位无人问津,只留下了一个老头看守。</p><p class="ql-block"> 我乘坐十路车去了西山脚下的镜湖。远远的就看见一片碧绿的湖水,岸边一排排木屋,湖面上一叶扁舟,一人头戴斗笠正在垂钓。</p><p class="ql-block"> 我下了车向湖边走去。远远的看见一个人站在木屋前向我张望,走近一看原来是温之林。他见到我大吃一惊,急忙让我进屋,倒上水。说着他站在门口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碧云,快回来吧,故人来访!”</p><p class="ql-block"> 那在湖面上垂钓的正是俞碧云,只见他摇动小船朝岸边驶来。船靠岸后他摘下斗笠,从船舱里拿上来个鱼篓,里面活蹦乱跳地装着几条不大不小的鲤鱼。</p><p class="ql-block"> 寒暄过后,我们边喝茶聊天。我首先讲了最近的遭遇,他俩都为我深深叹惋!</p><p class="ql-block"> 我又问他俩怎么到这个地方。他们说杂志社停刊了,日报社也半死不活,工资也发不下来,于是就想回归老本行,苦练书法。但是又没钱租房,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归旅游局管,俞碧云和旅游局领导关系不错,还为他写过一篇人物报道。当时这里有个老头看场子,于是俞碧云跟局长说了说,局长爽快地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将那老头赶走了,让他俩搬到这住。而且将那老头的看门工资也给了他们二人。工资也不高,一共一个月才三百多块钱,勉强能顾住他俩吃喝。幸亏房子不要钱,水电也免费,还有大片的空地可以种菜,湖里还有鱼。于是而且决心隐居于此,与世隔绝,做起了世外高人。</p><p class="ql-block"> 问起以后的打算,他们都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希望通过苦练书法成为一代大师,作品一字千金。说着他们带着我去另外一个房间。这是个两室的通间,中间放着一张大桌子大约有两三米长,桌子上铺着毛毡,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是我们在大学时代用的那些东西。纸是那种过白事烧纸钱的那种廉价的草纸,墨是掺了水的有点发臭的一块钱一斤的墨汁。角落里堆放着他们练过的书法作品。</p><p class="ql-block"> 中午到了,俞碧云对温之林说:“我炖鱼,你去村里小卖部赊瓶酒,下个月发了工资就给他。”</p><p class="ql-block"> 我见状赶紧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温之林说:“我这还有一千多块钱,先拿着,顺便再买点花生米和猪头肉。”</p><p class="ql-block">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拿钱呢?”他俩都感到十分尴尬,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两个月不发工资了,现在一分钱也没了,全靠打渔种菜为生!”</p><p class="ql-block"> “咱们是哥们儿,不分你我,这次我来是准备入伙的,也准备和你们一起成就一番大事业!以后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同使有衣同穿!”</p><p class="ql-block"> “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曾益其所不能。”说着温之林接过钱去买酒菜了。</p> <p class="ql-block">  不大一会儿,温之林回来了,手里拎着两瓶酒,还有一块猪头肉,一包油炸花生米,还有一条十块钱的廉价香烟。</p><p class="ql-block"> 他将剩下的几块钱放到桌上对我说:“还剩三块五,你收起来吧。”我不但没有收下,反而从兜里又掏出一千块钱往桌子上一拍说:“这是我的入伙费。咱们以后不分彼此,先拿着一起用。”</p><p class="ql-block"> 他俩一看非常高兴,俞碧云说:“实在惭愧哥!让你见笑了,说实话,我俩都三月不知肉味了,更别说酒了。”鱼也做好了,还有一盘青菜,那是地里自己种的。我们把酒倒满,开始畅谈过去和未来。不知不觉,两瓶酒下了肚,我们三个都喝趴下了。</p><p class="ql-block">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住了下来。房间多的是,每一间都空着,有几个房间里面还有床和做饭的厨具,那是以前的管理员留下的。还有一间房子堆满了表演的杂物,各种戏装,刀剑和乐器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我挑了一个带床的房间,打扫了一下,又从夜市上买了一套铺盖,这才算正式安顿下来。</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天练习书法,打渔种菜,日子过得很简朴,但是却充满了诗意。</p><p class="ql-block"> 我会吹洞箫,温之林会拉二胡,俞碧云会弹古筝。而这些乐器正好都有。我们练书法练累了就坐在湖畔弹琴吹箫拉二胡,来场古典音乐会。</p><p class="ql-block"> 这天傍晚,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晚饭过后我们三人正准备撑着小船到湖心岛的亭子上赏月饮酒。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束灯光,一辆车向着我们住的地方驶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停下来走到大门口向远处张望,毕竟这里很久都没人来过了,来个人总觉得有些奇怪。</p><p class="ql-block"> 车在门口停住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两手里还拎着礼物走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余松月!余总编!”俞碧云和温之林同时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好久没来了,今晚乃中秋之夜,我特意带了两瓶好酒,还在伊香斋定了几个菜,今晚要和故人饮酒赏月,纵论天下!”余总编笑着说。</p><p class="ql-block"> “余总编大驾光临,不胜荣幸!”说着温之林接过酒菜说,“我看咱们今晚就去湖心岛的放鹤亭上饮酒赏月,这样更有情趣,”</p><p class="ql-block"> “这位是?”余总编指着我问道。</p><p class="ql-block"> “我的大学同学马克,书法厉害的很,当时我们三人并称“滨师三友”。温之林介绍说。</p><p class="ql-block">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他们俩多次跟我说起过你。原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有幸得见,幸甚幸甚!”说着余总编向我一拱手。</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还礼,连声说不敢。</p><p class="ql-block"> “你还不知道吧?这就是我经常给你说的《卫风》杂志社的余松月余总编!原来我在编辑部的时候,余总编对我很照顾。”温之林接着说。</p><p class="ql-block"> “日报社和杂志社原来在一起,都属于市文联的下属单位,所以我和余总编也很熟。咦?余总编,我听说你不是前一段时间辞了职去下海去南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俞碧云说。</p><p class="ql-block"> 余总编笑着说:“不错,我的确从杂志社辞了职去了广州。现在在广州的《花城文艺》当编辑。这次中秋节回家一来看看老人,二来和朋友叙叙旧。”</p><p class="ql-block"> “余总编在南方发了大财了吧?”</p><p class="ql-block"> 余总编笑着摆了摆手:“到哪不是混碗饭吃?惭愧惭愧,年薪才12万。”我们惊得目瞪口呆。</p><p class="ql-block"> 寒暄过后,我们三人撑着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缓缓向着湖心岛驶去。此时皓月当空,一树秋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p><p class="ql-block"> 温之林笑着说:“我们刚才还在感叹着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正巧你就来了。”</p><p class="ql-block"> “想当年苏轼在黄州泛舟夜游赤壁,今夜我们四人在西山夜游镜湖,把酒临风,人生得意须尽欢呢!”俞碧云说。</p><p class="ql-block"> 我默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吹着箫。</p><p class="ql-block"> “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余总编轻轻地吟道,“听兄弟的箫声仿佛隐藏着无限心事。”</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此时的确在想王文娟。那日我不辞而别,跟任何人都没说我去了哪里?她肯定一直为我担心。今夜是中秋夜,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我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她。另外我对于我的未来也充满了忧虑,来了十几天了,天天无所事事,难道我就一直这样在这里耗下去?我真的能成为一代大师,我的字真的能一字千金?</p><p class="ql-block"> 对于余总编的话,我没有回答,只能摇着头苦笑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小船围着湖转了两圈,最后缓缓靠近湖心岛。我们上了湖心岛,余总编指着湖心岛亭子上方的一块匾额大声念道:“放鹤亭!多么有诗意的名字啊!当年苏轼在徐州彭城时,有个好友叫张天骥,外号云龙山人,在山上建了一座亭子就叫放鹤亭!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这是《诗经小雅》里面的句子,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鹤?”</p><p class="ql-block"> 温之林有些尴尬地说:“原来的确有十几只鹤,不过后来由于经营不善,这些鹤都死了。最后剩下了两只,因为来了客人没有东西招待,被我和碧云杀了一只吃了,现在还剩一只在岸上养着,每天喂些剩饭剩菜。。”</p><p class="ql-block"> “哎呀呀呀!可惜可惜!这就叫做焚琴煮鹤,暴殄天物!”余总编说着不断摇头惋惜。</p> <p class="ql-block">  此时明月在天,秋风徐徐,我们四人将酒菜摆好,划拳行令,推杯换盏,笑语欢声,高谈阔论,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这是余总编忽然指着亭子边上那架古筝说:“我听说碧云兄弟会弹古筝,今日中秋之夜,你我饮酒赏月,何不抚上一曲助助兴?”</p><p class="ql-block"> 俞碧云趁着酒兴兴奋地站起来说:“今日余总编大驾光临,我们兄弟四人在此饮酒赏月,那我们兄弟三人就一同演奏一曲《春江花月夜》以助酒兴。我弹古筝,老温拉二胡,马克吹箫。”</p><p class="ql-block"> “好!”我和温之林余总编齐声叫好。说着我们各自准备乐器,开始演奏。一时间古筝,二胡,洞箫声混在一起,飘向天外,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余总编诗兴大发,闭着眼睛摇着头拍着桌子吟诵起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我们四人完全陶醉在这美好的月色和乐声中了。</p><p class="ql-block"> 一曲终了,余总编余犹未尽,轻轻叹息道:“真的是太美了,太美了!不尽兴!咱们接下来作诗助兴如何?”</p><p class="ql-block"> “好!”温之林大声说,“说实话,我早就诗兴大发了。”我和俞碧云也表示赞同。</p><p class="ql-block"> “那好!今天咱们就来个嵌字作诗如何?”</p><p class="ql-block"> “好,请余总编命字。”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p><p class="ql-block"> “今夜是中秋夜,中秋赏月,自然少不了一个月字。今日咱们痛饮放鹤亭,自然少不了一个酒字,另外还有今日你们三人琴箫和鸣,那就用琴或箫嵌字。二胡写到诗中有点不雅,就别嵌二胡了。也就是四字任选三个即可,律诗绝句古风均可。”</p><p class="ql-block"> “余总编先来!”温之林说,“余总编才高八斗,才华不输于曹子建!”</p><p class="ql-block"> “好,我先来,我是哥!”</p> <p class="ql-block">  说着余总编眯起眼睛摸着下巴的几根稀不冷登的胡子摇着头吟起来:</p><p class="ql-block"> 焚尽文章弃书剑,</p><p class="ql-block"> 非学青莲处终南。</p><p class="ql-block"> 青山横隔红尘路,</p><p class="ql-block"> 碧水斜映黄叶庵。</p><p class="ql-block"> 数声瑶琴月影静,</p><p class="ql-block"> 一杯浊酒釣丝闲。</p><p class="ql-block"> 江湖恩仇泯然释,</p><p class="ql-block"> 拈花一笑天地宽。</p><p class="ql-block"> 吟罢微笑道字:“这首诗的题目就叫《月夜访镜湖三友》。”</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人齐声喝彩,余总编摆摆手道:“歪诗一首,见笑见笑!还是碧云兄弟来吧!”</p><p class="ql-block"> 俞碧云也不推辞,沉吟片刻也徐徐吟道:</p><p class="ql-block"> 菊花香里是陶家,</p><p class="ql-block"> 篱落疏疏夕阳斜。</p><p class="ql-block"> 东林扫叶闲烧酒,</p><p class="ql-block"> 西山放鹤报煎茶。</p><p class="ql-block"> 蓬门未识玉骢面,</p><p class="ql-block"> 明月已到故人家。</p><p class="ql-block"> 一曲琴音人未老,</p><p class="ql-block"> 可怜双鬓已霜华。</p><p class="ql-block"> 吟罢俞碧云拱了拱手说:“这首诗起名就叫《镜湖客至》吧!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之家。”大家又是一片掌声。</p><p class="ql-block"> 接着是温之林作诗,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将酒杯放下摇着头吟道:</p><p class="ql-block"> 人静三五夜,</p><p class="ql-block"> 明月照半墙。</p><p class="ql-block"> 徐徐凉风起,</p><p class="ql-block"> 幽幽桂花香。</p><p class="ql-block"> 琴音惊夜鸟,</p><p class="ql-block"> 酒香醉山庄。</p><p class="ql-block"> 泛舟镜湖上,</p><p class="ql-block"> 露清不觉凉。</p><p class="ql-block"> 吟罢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笑道:“你们都是七律,我来首五律,题目就叫《镜湖月下饮》吧。”</p><p class="ql-block"> 轮到我了,我作诗的水平不输于他们三人,受俞碧云和温之林的影响,在大学时代也曾经做过几首歪诗。趁着他们吟诗之际,我早已想好了一首,于是也不慌不忙地吟诵起来:</p><p class="ql-block"> 狂徒隐士古来传,</p><p class="ql-block"> 镜湖三友居其间。</p><p class="ql-block"> 巢父许由鬼谷子,</p><p class="ql-block"> 伯夷叔齐葛稚川。</p><p class="ql-block"> 汉初商山藏四皓,</p><p class="ql-block"> 魏晋竹林隐七贤。</p><p class="ql-block"> 山中宰相陶弘景,</p><p class="ql-block"> 终南高士李青莲。</p><p class="ql-block"> 燕市狂歌策名马,</p><p class="ql-block"> 秦淮纵酒负貂蝉。</p><p class="ql-block"> 意轻千金仲连笑,</p><p class="ql-block"> 牛入穷途阮籍泫。</p><p class="ql-block"> 亦癫亦狂对月吟,</p><p class="ql-block"> 复醒复醉抱石眠。</p><p class="ql-block"> 抚琴歌罢闲垂钓,</p><p class="ql-block"> 芦花深处不系船。</p><p class="ql-block"> 劝君更尽一杯酒,</p><p class="ql-block"> 人生几回醉樽前?</p><p class="ql-block"> 我刚吟完,余总编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兄弟,大才啊!怪不得以前他们两个在报社的时候总是夸你。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站起来对余总编说:“余总编过奖了,胡诌几句,见笑了!”</p><p class="ql-block"> “这首诗既不是律诗也不是绝句,而且古风中的歌行体。我看这首诗就叫《隐士歌》如何?”</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人连连鼓掌,接下来我们继续饮酒。</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