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推铁环的童年

铿锵骆驼

□ 张凯 ………………………………………… ………………………………………… 　　孙女、孙儿玩藏猫猫，仿佛在我眼前立起了回望大屏幕，让我在黑白大屏幕上浏览自己的童年时光…… 藏猫猫，小时候我也玩过。到了晚上，左邻右舍的孩子聚到一起，一玩上这种游戏就很晚才回家。有时，都到晚上九点多了，藏猫猫还没结束呢。各家的大人都担心，就拿着手电筒，到处找自家的孩子。大人们是边找边喊，也听不到回音，气得直骂。记得村东头的老王家五叔，那天就连吆喝带骂：“二柱，你这个小兔崽子，赶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回家我就打断你的狗腿！”接着，西头住的六舅，同样以高分贝的嗓门唤儿回家，嗑整得也不太中听。这同款音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循着乡村的夜幕飘荡…… ………………………………………… …………………………………………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是烙在我灵魂深处的一幅珍贵的人生截面。我的童年，从这个截面上铺展开来。我说过，我的童年，根茎叶都埋在家乡的泥土里。打啪叽、踢毽儿、扯拉拉狗、骑马杀仗、老鹰捉小鸡、弹玻璃球、打土团儿、抓三国……一款款古色古香的乡村游戏，叮咚着乡村孩子的欢乐河。 ………………………………………… ………………………………………… 　　当年，我玩得较多的游戏还有一种，就是滚铁环，或叫推铁环。这种游戏可以一个人玩，又可几个孩子一起玩，搞比赛。玩这种游戏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顶部是"U"型的铁棍或铁丝，用手把铁环扔出去，借着惯性，把铁棍搭上去，往前推，推的劲儿越大，铁环滚动就越快。铁棍，就是方向盘，控制着铁环滚动的方向。铁环一般就在60公分左右，用钢筋或铁丝焊接而成。各家废弃铁桶底部的铁圈，将其拆下来就是铁环。至于铁棍顶部那个"U"型，其实就是一个钩子，把手柄与铁环连在一起，起着轴承的作用。玩滚铁环，需要技术，也得天天练，主要是保持好平衡，不然铁环滚不出几米，就听哐啷一声，倒下了。如果搞滚铁环比赛，肯定是拿不到好名次的。 ………………………………………… ………………………………………… 　　那年代，日子好像穷得底朝天了。买钢筋焊接铁环，全生产队能有几户人家买得起。一时我就愁，我和哥哥、弟弟就一个铁环，哥、弟要玩，我就玩不上。在一旁看别人家的孩子开开心心玩滚铁环，我是真眼馋呀，有时是看了一会儿，就耷拉个脑袋，无精打采地回家了。哪知道，一天晚上，刚吃过饭，邻居老舅过来了。一进屋，老舅就对我说：“二外甥，你不喜欢玩滚铁环嘛，老舅送你一个铁环，玩吧！”我也没问铁环哪来的，就扑向老舅，接过铁环，在地中间好一阵子看呀，然后是一蹦老高，喜笑颜开。“看看，老舅多疼你呀，还不赶紧谢谢老舅！”妈妈在一旁一提醒，我立刻放下铁环，再次走到老舅旁边，郑重地说：老舅，您好！谢谢您，老舅，并哈下腰去，给老舅深深地敬礼。 ………………………………………… ………………………………………… 　　接着，老舅告诉我，生产队有一辆破旧的牛轱辘车，多年不用了，放在队部院里，风吹雨淋的，已完全破损。前几天，生产队作了报废处理。处理时，老舅就征得队长同意，在破旧大牛车上卸下一个圆环，这个圆环就可以当铁环用，而且可以算得上很不错的铁环。我问老舅，向队长要圆环，队长当时没犹豫吗？老舅笑了，这圆环放在生产队，没啥用，就是废铁一块。再说，老舅是大车组长，向队长提出这点小请求，队长咋能不给点面子呀。听了老舅的话，我竖起大拇指说，老舅，你可真行！老舅笑了，他因外甥收获满足而笑了。 ………………………………………… ………………………………………… 　　送完圆环，老舅回家了。我呢，拿着圆环，到几个小伙伴家显摆去了。 第二天，哥哥给我制做了滚铁环的手柄，用8号铁丝做的。我呢，又在铁环上套了两个小环。我知道，大环套小环，滚铁环时就会发出声响，一串串的妙趣横生…… 记得那天早上，妈妈带我去合社买生活用品。我刚出院门，正好碰见邻居家的胖墩儿。这胖墩儿，小我一岁，可体重比我重十多斤。平时，我与胖墩儿总在一起玩游戏。童年时光，胖墩儿和我最对撇子，算得上我最好的朋友了。看见我，胖墩儿赶紧走到我跟前，说：“二哥，你出门，铁环借我玩一会儿，行吗？”听了胖墩儿的话，我全明白了。那时刻，我是真有些舍不得借。老舅送的铁环，我刚用过几次，小朋友们都说是全村最好的铁环。可胖墩儿眼巴巴地望着我，说不借，咋开口呢？就这样，一柄小犹豫横在我的心坎上了。妈妈见我没吱声，对我说：“妈带你去合社，顺便到安章你三婶家串个门，下午才能回来。你就把铁环借给胖墩儿玩一上午，闲着也是闲着。小朋友们之间，有铁环串换着玩呗！”妈妈这一说，我连连点头，然后一把抓住胖墩儿的手，往院子里跑，给他取铁环去了。后来的日子，我的铁环没少借给同村的小朋友。小小铁环，流韵在乡野的风里，在小朋友们中间架起了真诚、质朴、和善的时光彩带…… 哦，一抹抹别样的童趣，摇曳在我的黑白岁月！ ………………………………………… 写于2022年7月8日 图片来自网络 2023年7月29日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