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侠夏日治愈】系列之——《在双月湾，寻一片海疗愈成长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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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身与心的失调，情感与理智的冲突，成长之痛与现实的碎片无法整合的疲累，我踏上了一场与大海的召唤与约定之旅。正如生死学家陆晓娅而言：此时的我，期待得到大海的抱慰，也想把自己复杂的感情交付给海浪的喧哗与骚动。在想象中，大海的力与美，是疗愈成长之痛的心灵药物。闺蜜发来已预订到惠州双月湾去看海的攻略，一向有些偏形式主义且自带浪漫幻想的我，听到双月湾这个唯美的地名时，竟略略有些怅然，我渴望面对的大海，是壮阔的、野性的、变幻无常的，是能让我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孤独和脆弱的。惠州这个地方，让我想起八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磁带，歌碟上港风的比基尼女郎，略带挑逗的风情万种冲着镜头，噜起红唇冲着你微笑。双月湾这样唯美的地方所孕育的海，怕不过是电视电影里那种遮阳伞、比基尼、沙滩椅和儿童沙滩玩具作为标志符号，以月下一片宁静中漫步沙滩的悠闲，享受大海安宁的怀抱吸引人而生成噱头，是人类寻求娱乐和放松的地方罢。而我多想，多想和蔚蓝待在一起，和广阔待在一起，和永恒待在一起，在我的臆想中，融三位于一体的才堪称“大海”。 @1：夜色中的海是黝黑的随着慢性子的闺蜜，在预订的“亲海小墅”前台一催再催中到达时，竟已是初夜。放下行李，打开离海最近的连体小别墅的阳台，双月湾的海却一下子击中了我。夜色中的海，真的可以称之为壮阔了。扑面而来是一阵咸湿的海风，凭栏远眺，点点灯光下的海是黝黑的，白色的浪花从海岛边，一朵朵涌起，向前推进时，又与附近的浪花邂逅，倏尔融为一体，手牵着手哗啦啦一路欢歌向前，向前，一层又一层，前赴后继，涌向我们居住的小墅年前的海滩，拍打堤岸的声响是壮阔的，悠远的，庞大的，让人顿生渺小之感的。是的，这就是我想要的海——壮阔的海。一种景致只有让人感受到力量，一种大过人类，甚至威胁到人类的力量，才能称之为壮阔。人在脆弱之时去寻找大自然中的壮阔景象，让自己的脆弱与大自然的壮阔相撞，让自己的渺小和大自然的浩瀚对冲，或许能产生一种反作用力：因渺小而臣服，因敬畏而谦卑，因脆弱而坚强，从而产生一种新的平静，能够战胜脆弱的平静；一种新的永恒感，能够超越丧失的永恒感。这也许是我此行最大的愿景吧。我们当然不会放弃与海亲密接触的感觉。草草晚餐，即刻三步两步来到海边，已有三三两两的旅人在海边嬉戏。这片海域相对还算原始，不曾被现代文明整体修饰，右边还保留着一整片山体，海中央也有两个黑黝黝的小岛，左岸边则全是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到底无法掩藏内心的雀跃，我们牵着手开始扑向大海，与浪花嬉戏，与海浪亲昵，任那些欢快的，调皮的，从黑黝黝的海域上开起的白色花骨朵儿聚拢，开放，牵手，连成一排排巨浪，冲向我们的裙摆，溅起的浪花朵朵，星星点点的覆盖到脸庞，手心，前胸，后背，还有内心里那份郁结的感觉。是夜，睡在海上，枕着涛声阵阵，我看到了内在小孩儿在蠢蠢欲动，在跃跃欲试，夜半醒来，我发了一个朋友圈儿：海边可以赤着脚光着腿儿忘掉那些规整和束缚在沙滩上记得像婴儿那样蹒跚学步故意摔上一跤让沙跑到嘴里给它们一次和你唇吻的机会听海一定坐在晨昏里哪怕一个人不用犹疑仰卧侧卧甚至俯卧海，会整个儿把你搂在怀里袒露你一个性感的黎明 @2：晨曦中海，是橘红的翌日凌晨，睡眼朦胧中醒来，耳边仿佛蔓延着一浪又一浪的涛声，睡在临海小别墅二楼的我们，感觉就像睡在大海里翻腾的船只上，正要分享此时此刻的感觉，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生生截断。“哇哦！哇哦！海上日出”一向以温婉示众的闺蜜，几乎是欢呼雀跃起来，随即拉开窗帘，满世界的金光闪闪，白色的房间瞬间金碧辉煌起来，橘黄色的光塞得眼睛生疼。我们已经错过了黎明和黑暗相交接的性感时刻。此时已是海天一线，到了孕育已久的日出临盆的时刻了。橙，是此刻海天唯一的色彩，橙色越热烈，由橘黄变为橙红，海平面就越清晰。月亮的光微弱近似虚无，眼前的橙红慢慢扩散，整个天空出现渐变色，美轮美奂。短短十几分钟，眼前的风景却不停变换，云朵聚集到一起，变成一张画布，太阳逐渐露出来，从一条弧线，一个半角，一个半圆，恰似临盆而出的婴儿，最后完全挣脱海平面。在等待日出那一刻，我们甚至不敢呼吸，内心的悸动波涛汹涌，却不由自主屏气凝视，第一次感受到人们常说：美哭了得境界。那是一种新生的喜悦吧！那些年在出生创伤中转着圈儿的我，仿佛随着日出的临盆重新出生了，一排别墅的旅人们，海边驻足摄录的人们，临海各个酒店得窗口，万人注目下见证了这一刻，改写了人生剧本的开头儿，注脚，底色，格调……都随之而改变了。学古典文学的闺蜜忍不住挥毫泼墨：东方欲晓，看鸿蒙渐破，海涯天末。横袤澄光开一线，擘坼无边溟渤。蓬岛烟消，扶桑霞蔚，千里涛云豁。羲鞭遥指，六龙飞上寥阔。 @3：日昼时光，海是蔚蓝的日昼时分，海天由橘红慢慢被铅灰，磨砂蓝代替，慢慢恢复了阳光下蔚蓝如洗，整个海平面都沉浸在那种服帖人心的蓝色中，而海风依旧，白色的浪花依然手牵着手哗啦啦一路欢歌，欢呼雀跃地向岸边跑来。闺蜜需要上网课，我一个人沿着海岸散步，停驻。默默凝视着大海深处，看浪花不知疲倦的涌过来，退回去，周而复始，居然有一种想要赤着脚走下去，随着浪花一起回归人类起源之处的冲动，感受到的是一种超越又诱惑的力量。难怪小说家张爱玲，还有日前才刚刚辞世木心，都在遗嘱留下，把骨灰洒向大海的遗愿。此刻，强劲的海风和拍岸激浪,在触觉、听觉上似乎更有力度，几乎充盈了所有感官，想象着忍不住随着浪花走下去，走下去，居然有一丝丝后怕，但同时也更强烈地体验到当下的存在——有时候，脆弱的感觉比强大的感觉更接近真实的自己。想到昨晚枕着涛声入眠，依然梦到千里之外家里那些纠结，忍不住一声叹息——精神分析家Margot Waddell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人的“此时此刻”，充满他自己和父母过去经验的光明与阴影，也展望了个体自身的未来，父母的未来，甚至他潜在子女的未来。是该选择告别和放下了。我对自己说。来到人迹罕至处，轻轻闭上眼睛，在意象中让自己匍匐在沙滩上，双膝着地，头触碰到沙子，双手在头部两侧，手心向上，想象着沉睡在老家后山的祖辈，一一面对他们，低头，臣服，接受，悦纳……睁开眼，一行行热泪顺着面颊流淌滴落在脚下的沙滩，被一排排浪花冲刷至无。这一刻，才真正沉浸式感受到大海的汪洋恣肆，让我深深沉醉的，并非仅仅一片海，而是一片壮阔的海、野性的海。在这片大海边上，朝拜的个体显得孤单与脆弱，也显得高傲与坚强。也许，对于一些人来说，疗愈丧失的不是温柔的抱慰，而是去敞开，去带着忧伤与那些“大过自己”的东西相遇，与壮阔的事物相遇，与更具永恒感的大自然相遇，在这种相遇中因体验到生命的渺小和脆弱，而更想好好地活、充分地活、不负此生地活吧。 @4：台风过境，海是苍绿的接到通知说夜晚八点台风入境，应亲海小墅前台请求转移到隔壁韵海观昕酒店入驻，闺蜜忙着清理间隙，我竟然有一种莫名兴奋：生长在豫南大地的我，还从来不曾亲身经历过台风。闺蜜笑说：这也是我定居南方后，比你多拥有的唯一一个假期，我们遇到台风入境时，都会放台风假。拖着行李打开五楼临海房间，乳白色窗帘后那片海尽收眼底，竟是别有一番景致：如果说住在隔壁亲海小墅恍若睡在海上漂浮的船帆中一样，此时坐在窗前俯视大海，就像站在悬岩峭壁上看海浪拍打岩石的激荡，有一种“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之豪迈油然而生。在高处临海，视觉上的立体维被拉开了，高处之上望天涯,天涯似更遥不可及却又更激发人的想象力。和闺蜜驻窗凝望良久，我们启动大脑搜索中国文学中关于海的名篇，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疑惑：除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平和美丽意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唯美浪漫的憧憬，竟找不出像《老人与海》那样让人心动不已的关于海的故事？海洋，广阔无边、充满动力的海洋，似乎没有进入我们中国人的精神DNA中。也许，作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民族，我们的子民们在内心深处对海是陌生的、恐惧的、拒斥的？把外卖叫到房间，临海而坐，推杯换盏间，我们如是说。一夜之间，整个海面蔓延到我们昨天入驻亲海小墅的栅栏边，海滩几近于无，海浪翻滾而来时，裹挟着苍绿到近乎黝黑的潮水扑来，让人望而生畏，护海志愿者的警报声跌起，提醒看海的我们远离几米之外。固执着想要亲自感受台风的我，在又一阵排山倒海的疾风骤雨中撤离海边，往不到三米之外的酒店跑去时，竟真的有一种被台风吹到飘起来的错觉，回头看刚刚站立的地方，被海浪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瞬间吞没，一种末日感穿透我的后背，前所未有的恐惧油然而生：很多时候，自恋的人类，对不曾亲身经历的大自然的威力，总是抱着怀疑，审视，唯吾例外的态度，就像刚刚走过的长达三年的疫情，又有多少人真的因此长存敬畏之心而行有所止呢？当我们放弃了对自我存在性的焦虑，不再刻意用想象中那个理想化的自我时刻打压着现实的自我，当我们超越存在性的恐惧，不再害怕回归到一个凡人的状态时，你就读懂了敬畏二字，真正拥有了敬畏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