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个台风的来临

如意

七月份，厦门经历了数日的高温炙烤以后，总算有了一个台风。就擦了点边，起了点风，下了点雨，立即就好过了很多。可是，前面一个台风刚走没多久，天气预报说，又要来台风了。 台风几乎是沿海地区的夏日标配，早台风大概在五月份形成，最晚的台风在十一月份出现过。判断是不是一个好台风，首先，它不能正面登陆，最好擦边，带一点雨，降一点温。 我来厦门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两次台风正面登陆，一次是1999年，另外一次就是2016年的莫兰蒂台风了。 1999年毕竟有点久远，虽然也是场面极度混乱。但是提及2016年的莫兰蒂台风，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但人人都耳熟能详，所有的场景都仿佛发生在昨天。路上随便拦住一个人，他都能告诉你一些莫兰蒂台风中惊险的故事。 厦门民间素有中秋博饼的习俗，相传发源于昔日郑成功的军中。2016年的台风恰逢中秋，而台风的名字”莫兰蒂”发音又跟闽南语”没人在”很相像。 原本矗立在鼓浪屿的国姓爷是可以镇住台风的，奈何中秋期间，国姓爷去博饼了，刚好没人在，所以台风畅通无阻，直扑厦门。 得国姓爷庇佑，台风正面登陆厦门的次数并不多。过路的台风跟登陆的台风是两个概念，只有经历了台风正面袭击的，才能领会为什么叫”抗台风”，这个”抗”只能是抵抗而已。 地理位置上看，福建省的东部是台湾岛，由南到北好像一个地瓜的形状，差不多刚好挡住福建，事实上，台湾高大的中央山脉，确实功不可没，许多太平洋上生成的台风都是在台湾登陆之后，再一路逶迤向东，向北，二次登陆大陆沿海地区，杀伤力已经大挫，最后再变演成热带气旋，带来丰沛的降水。 而2016年的莫兰蒂台风却不走寻常路，它移动的路线诡异，数次转向，最后穿过菲律宾跟台湾岛之间的空隙，直奔大陆而来，是个地地道道的一手台风。 莫兰蒂肆虐之后，许多大树拦腰斩断，或者倒伏，整个厦门满目疮痍。交通瘫痪，停水停电。 五缘湾一带的楼盘，落地窗的玻璃整扇吹飞，家中也是风雨大作。 莫兰蒂是深夜3点多登陆的，风雨最猛，我亲眼目睹小区的一棵大树咔嚓一声折断，好像风中的一棵小草。 海伦家的一扇窗户几欲飞走，她跟老公轮流上阵，死死拽住把手，僵持了很久，在他们精疲力竭打算放弃的时候，风雨终于小了下来。 自由家的小区停水2天，炎炎夏日，要让人发疯。最后开来了一部消防车，大家排成长龙，只为了能接到一桶水。 格格家停水停电3天，她刚从新疆背回来的半只羊，三天之后，臭气冲天。 岛内尚且如此，岛外更是苦不堪言。 　　大概两三年之后，我经过五缘湾楼盘，还能看到整个落地窗户是用木板或者纸板挡住的。 莫兰蒂，是厦门人心中最深的一道伤痕。 　　这一次的台风名字叫做”杜苏芮”，甫一生成，就有专家预测它的路径跟莫兰蒂很像。 这个说法一出，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莫兰蒂啊，那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但是台风的移动的速度是缓慢的，尤其是初期刚刚生成的时候。于是大家的情绪就有点复杂，一方面在调侃，一方面又在祈祷，最好能转向，不要来厦门。 不约而同的，大家都开始回忆莫兰蒂的印象，主要还是惨状。 昨天开始，各个媒体上都开始播报台风的实时路径，让人越看，心里越打鼓。 昨天上午，厦门的上空蔚蓝无比，澄净到让人眩晕，台风蓝又出现了。 下午的时候，风力明显开始加大，台风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朴朴上的桶装水率先售罄。这个我倒不担心，我们人口不多，饮用水需求有限，而且莫兰蒂来的时候，我们就停了一天的水，这次应该更无大碍。我还是朴朴上下单了一点肉，鱼，耐储存的蔬菜，以备不时之需。然而我5点多下的单，以往半小时左右一定能送到的，7点半小哥才来敲门，而且肩膀上满满地扛了几大袋瓶装水。 厦门人，真的开始慌了啊！ 有人奔向超市，看到货架上只有寥寥的几瓶水了。 早上，很多的菜市场遭遇了哄抢式采购，肉，蛋，菜以清空的方式售罄。 随便经过一个路人的身边，只要他在聊天，一定是在交流他刚刚囤了什么东西。 傍晚，小娅特地给我打电话，交代我要囤点水跟吃食，朴朴上的自热锅，已经被抢光了。 下午，台风预警已经提升到红色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点惴惴不安。 它到底会不会来厦门? 会不会南下到漳州? 或者北上去晋江? 这种感觉就在等一个人，你特别不希望他出现的一个人。但他可能有9成的把握会来，你怕他来，更怕他乱来。 下午开始，天空的云层明显开始厚了起来，而且在不停地在空中移动着，仿佛大战前夕的排兵布阵。先铺开的大朵大朵洁白的棉花云，在后面追过来的就是带着淡淡水墨色的青云，远处更有层层叠叠墨黑的乌云。 我知道，这些云朵都饱含了雨水，它们聚集在一起，是准备搞大事情的。 黄昏的云朵，又变成了黑中透着一点红色，既艳丽，又诡异。而风，一阵又一阵扑面而来，裹挟着燥热跟沉闷。 杜苏芮，今年有人在，你最好是别来。 但是，要来就来吧，反正躲也躲不过去了。 水接满，菜囤足，充电宝都充到满格。 这么说吧，你要来，我们就严阵以待。 你不来，我们今年中秋博饼，一秀是瓶装水，二举就是桶装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