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知青生活回忆录</p> <p class="ql-block"> 第一篇《打禾》</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七月下旬进入大暑、小暑气节，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水稻经近八十天的培育、生长，稻穗由绿变黄，沉甸甸地低着头，到了该收割的时候了。</p> <p class="ql-block"> 每到这个时候，农民脸上都笑嘻嘻的，因为春种夏収，收获的季节到了。可对于我们知青，劳动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强度要大，心里胆劫害怕，总感觉是难过的一关。</p><p class="ql-block"> 晚上生产队开会，分派人手，妇女们自然是割稻子，男人则两个人一组打谷子。当时没有机械，打谷子用一个被称为幅桶的木制四方桶，打谷人把稻穗举得高高的用力拍打在幅桶边上，两个人有节奏的一人打一下，直到把稻穗上的谷粒都打下来。</p> <p class="ql-block"> 人员分配好了，生产队的段队长与我分在一组。段队长身强力壮，手长脚长，主动要同我打一个福桶，是为了照顾我还是考验我，不得而知！回到宿舍心里还在发懵。</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怱忙吃了点水泡米饭便上工了。到了田里，段队长已摆好了福桶，几个妇女在前面巳开始割禾。段队长笑着喊了声：＂老小（农村社员给我取的浑名），开始吧！＂说完便大步走到前面拿起一大把稻穗，然后迅速返回到福桶边，手起稻落，一大把稻穗狠狠砸到福桶边上，只听得谷粒刷刷刷的落在福桶里。队长的第一招使完了便静静的等着我这边砸稻穗的响声。我一看，哪敢怠慢，在水田里起着小跑步到前面抓起一把地上摆放的稻穗，又三步并着两步走的跑回来，举起稻穗狠狠砸向我这边的福桶边。心想我及时接应了队长的拍打，还算不错吧！接下来，你一下我一下，两人极有节奏的把稻穗拍打在福桶边上，那音节像是古代战场敲打进军鼓一样，雄壮有力，催人奋进。</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里是山区，田地都不大，长条形的梯田多。没多久，一丘地収割完了。队长将打下的谷子转移到田头摆放的箩筐里，然后拿来一根粗长的木棍别在福桶两边，将福桶倒扑过来，用木棍挑起福桶把福桶转到下一丘田。我心想，这活可要点力气，幸好队长没让我去干，否则很可能会被福桶倒扣在水田里，那可就出洋相了！</p> <p class="ql-block"> 来到一丘烂泥田，泥土很稀很绸，有的地方还有败泥鼓（农村称这些容易陷进去的地方），要特别小心。当我走到田埂转角处拿稻穗时，果然一不小心陷入一败泥鼓，我试图从泥坑中站出来，却越动陷得越深。巳经陷到肚剂眼了，这让我想起红军过草地有人陷下去起不来的情景，我心里很害怕不得不呼救。段队长和几个社员跑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说，你自己不要用力，越用力会陷得起深，让我们用力把你拉上来。队长和社员拉住我的两手使尽往外拉，我终于被拉了出来。后来再到烂泥田里，我就格外小心，生怕再陷进去！</p> <p class="ql-block"> 整个上午，就这样重复着这单调又繁重的动作。跑过去又跑回来，噼啪噼啪将稻穗砸向福桶，然后将稻草捆成一剁摆放在田里。记得在中学读书时，我跑5000米都不及格。今天在泥水田里来来回回跑，每一步都得卖力，要是再去测5000米，准能过关！</p><p class="ql-block"> 中午的太阳，骄阳似火，狠毒无情的直晒到裸露的四肢上，加上稻穗刮擦引起的骚痒，难受的味说不出口！但队长说不定是在考验我，我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疲惫，还得加快动作赶上队长的脚步。</p> <p class="ql-block"> 这里看不到时间，早晚就看太阳。我时不时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太阳，他似乎总掛在现处，不知何时才能下山。人总是肉做的，过度了身体就不配合了。终于在打到下午时，我举手将稻穗砸向福桶时，心里一阵发酸，头上虚汗直冒，我放下稻穗，跑到田边，哇的一下子，将吃进胃里的饭菜一古脑儿全吐了出来。队长赶紧走过来，拍着我的背说：＂老小，怎么样？不行就休息会。＂我强忍着不适，说没关系，吐完了就舒服了，接着干吧！队长见我坚持再干，也没阻拦，只是后面的节奏显然慢下来了许多，没有上午那么紧张了，我明白这是段队长在照顾我。</p> <p class="ql-block"> 太阳终于下山了，我疲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段队长走过来轻声对我说，你干活气力是小了点，但做事不耍干（滑头）诚实可靠，肯买力，年底评工分时，将你的底分从9分调到10分。这是队长对我的肯定！10分就是全劳力了，十分功到年底了多分到三毛七分钱！</p> <p class="ql-block"> 这事虽巳过去几十年了，但是如果没改革开放，我们这代人中的很多人，极有可能就会在那种暴雨和烈日下的农村生产队“双抢”中，度过终身…… 至今回想起来，那季节的农活，那劳动的强度，那身心的艰熬，仍然还是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啊！</p><p class="ql-block"> 这真是：</p><p class="ql-block"> 烈日骄阳当头，</p><p class="ql-block"> 野田打禾奔走。</p><p class="ql-block"> 呕吐一大堆，</p><p class="ql-block"> 却还身陷泥口。</p><p class="ql-block"> 知否，</p><p class="ql-block"> 知否？</p><p class="ql-block"> 应知稻米难有。</p><p class="ql-block"> 尹功勋 2023.7.25于长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