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修一副好皮囊

张岩的闲聊

应修一副好皮囊

易中天有个论断，曹操生前不称帝，很重要原因是对容貌的不自信。记录东汉末年历史较为客观的《三国志》，对当时风云人物都做了外貌描述，唯独巧妙的遗漏了曹操，多应是“为尊者讳”的春秋笔法。戏谑意味较厚的《世说新语》，倒是从侧面证实了曹操的容貌。

“魏武欲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远雄国。使崔琰代，自捉刀立床头。”

魏王曹操自惭于形象，又欲见匈奴使者，弘扬国威。便安排好容貌的崔琰替代，自己扮做跟班小弟伺候。这便是“捉刀”典故的由来。

其实曹操大可不必如此，好皮囊毕竟没有统一的标准。一副好皮囊，也许是一个高挑个头，一对迷人酒窝，一张俊美的脸，更多则是气质的综合外在展现。彼时，曹操已破黄巾、灭二袁、伐乌桓，官拜魏王赐九玺，是北中原的实际统治者。庞大战功，无上权势，一手锦绣文章，早已修炼出强大气场，皮囊自是由内而外的“雄姿英发”。因此，故事结尾是不知情的匈奴使者真实感叹。

“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乃真英雄也”。

来自陌生人对皮囊的赞美，才最为中肯和公道。

　　好的皮囊固然重要，对的皮囊更是无价之宝。

古代穷酸士子出行，终要准备“一团和气，两句歪诗，三斤黄酒，四季衣裳”，这是士子的皮囊。古人眼中，皮囊是衣裳，是容貌，是态度，是谈吐，是知识，抑或是肚量与酒量。皮囊是豁达处事的从容，学富五车的充盈，举手投足的自信，一颦一笑的洒脱。

以前在学校教书，常常受教于师德师风。其中对着装也有所要求，大致是严肃、端庄、得体，不得奇装异服、妖娆出格之类。皮囊在此环境的约束下，多呈世人不苟言笑、苦练修行之刻板印象。随着皮囊的裹挟，也由衣裳而渐次至言行举止。虽不敢言“学高为师”，但多少也慢慢向“德高为范”之目标靠拢。

后来接触校外教育的教师颇多，也见过许多“教师”打着艺术之名，行淆乱皮囊，张扬自我之实。染黄毛、打耳钉、纹胳膊、穿“拔丝”破裤、斜叼电子烟。睥睨众生，乖张暴戾，出口伤人……状如痞子混子傻子疯子，“音、容、笑、貌”不惊人，至死不休。似乎皮囊不出格，不足以证明其艺术修为之高明。

百思不得其解，奇异皮囊和高深艺术，究竟存在何种神秘联系。

白璧德说，形式即是内容。

愚以为，皮囊往往是灵魂的本尊，所谓“相由心生”。纵使二者不能划等号，皮囊也是灵魂的映射、延伸、完善和丰富。《聊斋志异》里再凶险的妖怪，其追求的终极目标，都是“人”的皮囊。唯有如此，皮囊方便于转世投胎，重获新生。干什么，就要像什么；像什么，就是什么。要让皮囊和灵魂高度统一。

好的皮囊，超越喜怒哀乐，超越贪嗔痴怪，超越红尘俗世。给自我以约束，给旁人以信任，给世界以有趣多彩。

　　岁月如梭，年华易逝，灵魂似乎正值当年，皮囊却渐渐迟暮。近来常常与酒友阳谋，再去心仪老板娘面前撸串豪饮，放浪形骸，必预先将胿胶黏贴于胸口。

介时，八块腹肌凸起，一撮胸毛乌亮。